第11章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两只兔子不小，陆小北轻车熟路的破腹扒皮，陈志强看着血了呼啦的兔子不敢凑上前去。就连陆小北让他舀两瓢水来他都抻着胳膊远远的把瓢递过来。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看仔细了，兔子皮要扒的完整，就算不拿到山下换钱，自己做个耳帽也是暖和的很的。还有这兔头，可别不小心给整碎了。肠子分粗细，细的就不要了，太骚。粗的要翻过来洗洗才能下锅。”
陈志强忍着恶心问他。
“你…怎么下得去手。”
陆小北挑着眉头看他。
“你在家不吃肉？”
“…吃。”
“肉好吃不？”
“…好吃”
“好吃还不来学着拾掇，这可不是在你家里，没人天天给你做饭。”
陆小北翻了个白眼，抓紧时间把兔子清洗干净，直接扔到锅里，又洗了菌子酸豆角剁吧剁吧一同扔进去。三瓢水，上面铺满芋头，盖上锅盖。
又把兔子皮用灶里的灰使劲抹了抹，揉搓几下，挂在了灶上面。这才拿来火石点火做饭。
陈志强站在边上看着陆小北烧火。
“小北，为何你家在堂屋做饭？”
“我爹懒，我爷爷也懒，我太爷爷好像也懒，我不会盖屋。”
“…你外祖父不懒。”
“也懒，但是他能猎货，这厨房和东屋是给别人家猎了十几只兔子狐狸送去，人家才来给他盖的。”
陈志强顿了一顿。
“小北，你识字？”
“识得几个，我外祖父不让我学太多，他说知道的越多想的越多，徒增烦恼，够用就行。”
“那…你想不想认字。”
“想的，其实村中有书，只是那些老家伙都不教我。不过倒是有人教过我写字，我知道银子和铜板怎么写，还会写一到十。”
“我教你识字可好？”
陆小北笑着回答。
“好啊，你教我识字，我教你鹿村怎么生活。”
陈志强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后说道。
“小北，你可不可以帮我寻个师傅学武。”
“拜师吗？那你可曾想过想要学什么样的功夫？”
“我就想学能打败上将军的功夫。”
“…什么样的功夫能打败他呢？”
“…我也不知。但是高手肯定能打败他！我听说江湖上高手很多，那些武将轻易不敢惹他们！”
陆小北闻言，把手中的劈柴扔进灶里，添了一把火。
“那你为什么不去江湖上找师傅？为什么要来鹿村拜师？”
“我爹给我找的武师就是江湖上的人，当初是为了强身健体，学一些防身之术。可是…武师说我太拙，除了力气大些，什么也是学不会的。”
天色已暗，灶中的火光照耀在二人脸上。
“而且，我是想打败上将军。若是我去江湖拜师，怕是江湖人不愿插手朝廷事。我也怕传了出去，那人会来为难我家和师傅。”
“…那你爹是怎么让你出来的。”
“我偷了家中一百两银子，给我爹娘留了一封信。趁着出门看望表叔表婶的时候就跑了。”
陆小北惊讶的望着陈志强。
“……你就一个人一个车一只骡子就跑来了？”
“嗯，我偷偷的把自己的衣服被褥藏在了车上，阿青平日就是给我拉车用的。”
“你自己从京城跑来鹿村？？？京城不是在北边么？你自己走了多久走到这边！”
“…我爹辞官后我们回到了老家，我们老家是温州的，梁艺县就在温州管辖之下。我从家到梁艺县只用了一个多月。”
说着，陈志强也蹲了下来，学着陆小北的样子往灶里添着柴火。
“那京城离你老家有多远？”
“那可远了，走的水路，用了两个多月，若是陆路怕是要走上半年吧！”
陆小北叹了口气，看着灶中的柴火，缓缓说道。
“你就这样跑了，你爹娘怕是要急死了。”
“我爹是愿我出来的！就是我娘，总是怕我照顾不好自己。到这之后，我给他们去过信了，说我要来鹿村拜师学艺。我爹就派了人，在镇上喊了一个月老爷许了，少爷要慎而思之，勤而行之。”
陆小北想着就想笑，想着镇上有个人天天大喊大叫，看来这一家子都不聪明啊。
陈志强不好意思的用脚尖搓了搓地。
“我爹就是让我跟着师傅要多动脑子，勤劳做事。他也知道武师不愿教我。”
“那你爹就没想过你找不到鹿山村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诚心诚意！就能感动天地！金石这样坚硬的东西都能被打开！我这不就进来鹿山村了么！”
“…好吧，果然是父子。拜师么，你先不要急，我也不知村里哪个是高手，会功夫的人会的也都不一样。你先住下，以后看准了哪个，我去帮你说！”
“好！”
二人一起看着灶中柴火，脸上熠熠生辉。
铁锅炖兔肉熟了，虽然只放了盐水，但是配着酸豆角和菌子依然美味。陆小北找了两个大碗盛的满满当当，和陈志强一起端去了老头儿的屋子。点上油灯，又抱了一坛子酒，三人围着地上的石板坐在草席上。
老头儿笑得眯着眼，“吱溜儿”“吱溜儿”的嘬酒。陆小北和陈志强一个啃着兔头，一个啃着兔腿。
“外祖父，我听你说过，外面说书的说过这世上有妖怪，真的有妖怪么？”
“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人说，应该是真的有吧。只不过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没见过罢了。”
老头儿夹起个兔腿，咬一口肉，又嘬了两口酒。
“不过，说书人的嘴，骗死人的鬼。没见过的东西，外祖父也说不清啊。”
再来一口酒。
“若是真的碰见了妖怪，怕早就被吃了吧？哈哈哈哈哈，又怎能传出这世上有妖怪的说法呢？来来来，小北，喝酒！强子，你也尝尝我这自酿的酒！”
陈志强依旧跪坐着，喝了点酒之后，觉得腿有点麻了。干脆也盘腿学着陆小北和老头儿的坐法坐着了。
“就是这样！老爷们儿文邹邹的干什么！男人当有大丈夫气概！有破釜沉舟之势！不拘小节！”
老头儿抓着兔腿骨挥舞着大声喊道。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喝！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