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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学法

二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向我说道,这是二铺在我进来号子后主动过来和我说话。

我听到二铺这声突兀的说话后,抬起头。这时我才看到,除了二铺,还有六子、棍子都围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虽然六子和棍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我从他们几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点‘关心’的意思。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顶多几年的事吗?”

二铺看到我抬起头后,继续说道

“就是眼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谁让咱们要犯了法呢?”

我没想到这话是从六子嘴里说出来给我听的。

“眼镜,想开点,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老杨继续安慰着我。

是啊!人总得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责任,即使我在号子里每天担心、害怕,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那么外面的事就交给了父母去解决,而我在看守所内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那我在号子里又能做什么事,什么事才是我应该做的呢?

学习法律,对!我要学习法律!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将来重获自由的时候,能知道什么是法律允许我们做的,什么是法律不允许我们做的。只有懂法了,才能守法,才能最大程度的不让自己违法,不让自己再被关进看守所!

我就像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样,转身鞋都没脱就爬上了通铺,在大镣的被子边上找到了那本《刑法》书。

二铺和六子、棍子在看到我的举动后,似乎很是激动:

“眼镜,大学生,好好看看然后给我们这些‘瞎(ha,一声)棒(北方方言:没文化的人)’讲讲,也给我们分析分析我们犯的事!”

我拿上大镣那本《刑法》书往通铺下挪着,在听到二铺几个的请求后,用力地点点头。

“行,先让我好好看看,再和你们讲!”

我在坐回通铺边的时候,二铺和六子、棍子已经开始谈论起了他们的事。其他人在听到后,就像是突然都想起了自己所犯的事一样,也纷纷谈论起来。但号子里只有号长、老杨、还有老汉并没有参与到这个谈论的气氛中。而且很奇怪的是小x州和魏子两人竟然也在厕所门口小声地交谈着,一个是号子里地位最低的和另一个是号子里最不受待见的俩人,也许有共同的感受可以谈论到一起。

我翻看着手里的《刑法》书,耳边听到了二铺几人的议论。

“x哥(二铺),在咱们县你是这个!”

我转头看了一眼,六子伸出大拇指对着二铺说道。

二铺看到后‘嘿嘿’一笑,转头看这号长道:

“黑哥才是这个,我也是靠着黑哥才能混得开!”

......

我听着二铺几个人的说笑,大概知道了二铺在外面是干什么的。从他们几个的对话中,二铺应该是和‘赵老大’和号长一样,是在我们县里‘混社h’的。而且,二铺和‘赵老大’他们平时似乎还有交接。但至于二铺这次是因为什么被关进看守所的,我却没有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

如今在号子里,除了二铺被关进来的原因我不知道外,其他人涉嫌所犯的事我都大概知道了。不过我也不急于知道二铺的事,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在我被关进看守所之前,我对法律的了解和认识并不多,一直认为违法和犯罪是离自己很远的事。但现在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意识到了守法是多么的重要,起码应该要做到不犯法吧!

我在《刑法》书里找到了‘妨碍公务罪’一节的内容,仔细地看着。在《刑法》的第二百七十七条这样定义了‘妨害公务罪’的特征: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行为。

我想自己动手打具有执法权的xx部门的人的事,而且还是人家正在执行职务的时候动得手,我的所作所为是完全符合这项罪名的。看来,我将要接受的法律惩罚依据应该就是这一条内容了。

“二百七十七!”我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一个数字。

紧跟着,在这一条定义后面就给我了建议的惩罚手段: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最长时间是三年的有期徒刑,不过我应该没有那么不走运吧,要不不犯法,一犯法就是三年应该不能的!”我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不是还有拘役、管制或者罚金的惩罚选择吗?”

我接着又在这本书里查找并了解了一下有关拘役、管制或者罚金的相关规定。

在我看完这些规定后,才对我所犯的事有了一个比较系统的认识。虽然我上过大学,但事实上我对法律的认知几乎是空白,说是‘法盲’也不为过。造成我现在身陷囹圄境地的主要原因,在于我的一时冲动,还在于我对法律的无知以及轻视。

也许,每个人只有在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懂得成长。而我,就是这句话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杨前两天对我说过一句话,也是严所对他说的:我与号子里的其他人不同。

我想,我的不同,不仅仅是因为我比号子里的其它人文化水平高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严所觉得我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因为不懂法才犯的法,而不是我平时的所作所为本身就是违法的。

‘哗啦哗啦……’的声音从小院子外传来,是大镣从外面回了号子。

我赶忙放下手里的书,跳下通铺,过去帮大镣提着他身上粗大的铁链子,怀着歉意:

“镣哥,我在看《刑法》书,一时忘了照料你了!”

“没事的,眼镜!看的怎么样了?”

大镣一边挪着步子一边问我。

“大概看了一下,也知道点了!”

“不用太担心,‘提讯’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像我现在,还巴不得能多几次‘提讯’才好!”

“镣哥,你担心吗?”

我一直不想太深地问大镣的事,毕竟他的事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管是因为什么被关进了看守所,总归是肯定有出去的一天的。但大镣是因为‘杀人’进来的,他所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出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了。不过,自从‘赵老大’那天给他带进来话以及我后来递给他衣服中夹带进来的纸条后,他的心情有了变化,事情应该是有了转机。

“两年多了,就没睡好过觉!你说担心不?”

“不过,我慢慢也想开了,再怎么说,总是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了我的手里。法律判我该偿命的话,就偿命吧!”

大镣坐在了通铺边上后说道。

我听了大镣的回答后,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他的话。我知道,大镣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应该是已经能接受可能面临的法律的严惩。

随后,我又简单问了一下他的案子现在走到了什么程度。

从大镣随后的回答中,我才知道,他的案子在一审、二审后,都被判决‘死刑’,他现在在等着最高法的‘死刑核准’,按照时间估计‘核准’结果应该也快出来了。我想这应该也是大镣最难熬的时候,一旦最高法的‘死刑核准’批了下来,那么他的生命就开始了倒计时,但假如‘死刑核准’没批,那么大镣就还有‘生’的希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快点知道结果,就不用这么煎熬的活着了。能活就活,该死就死,这都是我的命!”

大镣悠悠地说道。

“镣哥,应该有希望的!”

我安慰着,对于大镣的生或死,我心中没法做出定论。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大镣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等待这‘生或死’的结果的时候,才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就像他说的,真希望能快点知道结果,他就不用再这么煎熬了。

我没问大镣关于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他不说,我也不应该问,他想对我说的,我会好好听,他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去追问,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帮’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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