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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回 被逮个正着

左珩用长指估了估她腰身尺寸,转首叫进来候在门外的苏春风。

许宛方搞明白,他要帮自己挑身合适衣裳,回许家穿的那件就偏肥偏大。

敢情她在尚书府露面,还代表他的形象呢?

苏春风眼皮儿没敢抬一下,连连应是,便飞快躲出去。

许宛垂眸不语,一次是她会错意,两次就是他故意为之。

“脸红更好看。”左珩挑起她的下颌,忍俊不禁,“打坏我的东西,拿什么赔?”

“您家大业大的,哪能差这仨瓜俩枣?”

许宛借机躲开他的控制,蹲下身收拾起地上残局。

“我瞧你满身就那条手链值点钱,赔给我。”

“不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许宛对这条玉珠链子谈不上多喜欢,但它却得原主珍视。

她一着急,指尖割到碎茬上,淌出了血。

“大人见惯大手笔,这破链子值几个钱,您心里有数。”

许宛举止皆被左珩收进眼里,随手丢给她一条巾帕,“先欠着吧。”

这晚,兵部尚书府灯火通明鼓乐齐鸣,老爷子何润福古稀寿诞。

左珩代左梵山到场道贺,何润福不敢怠慢,亲去门首相迎。

府中众宾客亦步亦趋,纷纷围上前恭维校事厂厂公。

赵烁不屑阿谀之风,端坐席间,恨得快把后槽牙咬碎。

他眼神跟随左珩身旁那个女子,一身葱倩色大袖罗衫,脖颈雪白朱唇微点,不逊色京中名门闺秀。

他的老师,户部尚书王征在侧轻声咳嗽,“她就是救殿下性命的那位姑娘?”

赵烁自左珩宅邸逃回来,转头就差人去查许宛身世。

左珩宅邸的新宠儿,还不好打听?

相较于救命之情,他更难忘怀那晚的旖旎遭遇。

已过去数日,仍辗转反侧。

寿宴觥筹交错,他注意力全聚焦在许宛身上。

等到许宛被府上女眷请进后院,终慢慢回过神。

“老师,那件事,我让你失望了。”赵烁负气地饮下一盏酒。

王征扶额苦笑,自己进士及第出身,竟教出这么一位胸无大志的贪玩王爷。

他那时急得脑子发热,才求到赵烁头上,心底没抱多少希望。

“阉党误国,与殿下何干?”王征问心无愧,作为臣子他已尽力。

赵烁拢袖起身,“真没意思,我出外透透气。”

许宛被邀到女客这边吃席,无论夫人还是小姐,清一色高门贵女。

大家都听过左珩的传闻,对她同情大于鄙夷。

毫不遮掩地“窃窃”私语,猜许宛哪日会人头落地。

许宛只在乎这一桌珍馐美馔,吃得津津有味。

身旁坐一位贤淑小姐,瞧出她爱吃肉,帮忙盛来好几碗。

照顾完五脏庙,许宛找说辞下桌,一人跑到何家花园里闲逛。

“你还好吗?”从身后树荫中,传来一声关切问候。

许宛警惕转身,却见一位贵气公子,浓眉高鼻,稚气未退。

她扫两眼四周,“公子认错人了吧?”

赵烁敲打手中折扇,“这么快就忘了我?”

这话说得真别扭,她听起来像个薄情寡义的负心女。

他展开自身大袖,蒙住半张脸,朝她挤眉弄眼。

许宛恍然认出眼前男子,盈盈一笑:“是你?”

“那点钱不够用吧?”

赵烁自腰间解下钱袋,是刚从长随那里拿来的。

许宛提裙倒退一步,“使不得,殿下。”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承认她知道他真实身份了么?

凭她的处境,只能从左珩口中得知。

好不容易行善一次,赵烁不会怀疑她向左珩出卖他了吧?

赵烁抑制不住的高兴,“你知道我是谁啦?”

他根本没多想,正愁该怎么告诉许宛,他是当朝的康王殿下。

许宛见状一怔,赵烁瞧着怎么有点不聪明呢?

“快拿着,那死太监惯会虐待人。”

“不不,殿下,欠你的钱,我回头再还,先告辞!”

经赵烁提醒,许宛想起左珩还在前厅吃席。

就猜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出门。

去许家是为查她爹,来尚书府是有意让她见赵烁?

还怀疑她和赵烁里应外合,要害他呗?

不能让左珩逮个正着。

怎奈说曹操曹操就到,左珩像白无常一般冒到她眼前。

“康王殿下。”他冲赵烁敷衍行礼,反手揽过许宛,“殿下认识我房里的人?”

许宛狠狠剜他一眼,搁这宣示什么主权?

赵烁咬牙切齿捏住折扇,“不认识。”

左珩下颏微昂,笑意忽深,“刚好有件事支会殿下一声,前儿校事厂抓到几个刺客。”

“本王从不问朝政,厂公没必要对我讲。”赵烁虽与左珩言语,眼神却凝视许宛。

“他们要偷我一封密信,顺道将我了结。被我反制受了刑,交代是王尚书指使。”

“胡说!信口雌黄!我的老师绝做不出那种事!”

赵烁急躁驳斥,王征两袖清风,从未豢养门客死侍。

“奴婢也这样认为,所以把他们都剐了。”左珩用自谦口吻,道出残酷手段。

许宛毛骨悚然,睃向呼吸不稳的赵烁,左珩是在警告他?

“王尚书刚正不阿,难免被不轨之人利用。”

赵烁听得懂左珩所指,密信即奏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和王征让人给耍了。

“多谢厂公提醒。”

赵烁忍气吞声,承下左珩这份人情,甩袍走远。

许宛气冲冲推开左珩,“你存心让我见他,至于这么试探我?”

“恼了?”

赵烁敢找许宛私下碰面,完全不在左珩意料之中。

让许宛来兵部尚书府,只有一个目的。

何润福大寿,许多兵部老臣前来祝贺。

其中一些官员,与宋广有交情,或许有人能认出许宛?

“大人老怀疑我是细作,不如给我个痛快。”

左珩扯动唇角,“好啊。”

许宛身子一震,她不是说反话激将左珩呢吗?

不给许宛解释的机会,便把人带出府门。

他提胯登上一匹膘肥体壮的金鬃马,又弯腰捞起许宛坐到身前。

丰都街巷,一骑疾驰。

不消多时,许宛站在了校事厂门口。

她脚步虚浮,胃里翻江倒海,全拜左珩骑快马所赐。

校事厂衙署规格气派,十二时辰无休,所有人员按部就班忙碌着。

左珩掠过向他参拜的众多属下,领着许宛直进诏狱。

刑房里瘆人的惨叫声愈来愈近。

许宛听不下去,挣脱他就往外跑,却又被他提溜回来。

他竟要她身临酷刑现场,这与小婧那种打板子,完全没法比。

光那一排恐怖刑具,就令人不寒而栗。

左珩递给她一根倒刺细鞭,“抽他。”

那行刑之人早血肉模糊,似没了意识。

“他犯的什么罪?”

“私铸银钱。”

“我与他无冤无仇。”

“随机撞上他罢了。不过让你熟悉一下酷刑,以后你就这样死。”

闻言,许宛身子一软,险些没站稳。

左珩顺势将她环进怀中,得逞低语:“我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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