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也叫凶器,荒唐!
华皎、庾持、到仲举离开大帐,回到他们住的营帐,三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不觉都乏了,于是解衣吹灯睡觉。
睡下没多久,隐约听见外面好像有鞭打喝斥的声音。
“又是哪个犯了错,在挨罚呢?唉——,可怜啊,子华性急,当他的侍卫真心不容易。”到仲举摇头道。
“这事跟咱们没关系,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庾持道。
华皎心里不踏实,翻身坐起来,套上鞋子,披起外衣。
庾持笑道:“华贤弟生就一副古道热肠,喜欢往身上揽事。”
到仲举道:“子华的臭脾气,除了陈大将军,也就只有都录事能管管,不管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华皎掀帘出帐,果然鞭声来自陈蒨寝帐的方向,当他走到寝帐前,见骆牙正指挥侍卫用镣铐索人,被索的那人发髻散乱遮住眼眉,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泽衣,泽衣上血迹斑斑。
再走近细看,华皎才认出,竟是那个少年——韩蛮子。
刚才眼眸闪亮、唇红齿白的可爱少年,此时像个死人,面无血色地躺在栅栏旁,一动不动。
“这孩子怎么了,为什么索他?”华皎惊诧地问。
“这小子身上竟藏着凶器,”骆牙把刀递给华皎看,道:“他给太守侍寝时,把这个偷偷掏出来砍太守,幸被太守发现,当场抓住,太守怀疑他是刺客,问他受谁派遣,他不肯说,太守打了他十几鞭,可这小子嘴太紧,一个字也不肯说。”
华皎一看,是把普通的杀猪刀,甩袖道:“这也叫凶器,荒唐!”
“都录事……”骆牙瞪大眼睛,不明白华皎的意思。
“太守呢?他有没有受伤?”华皎问。
“太守没事,刚进寝帐休息了。”骆牙回道。
“我去和太守说,你先解了这孩子的镣铐,他不是刺客。”华皎说完,转身进了寝帐。
“……,所以这孩子袖里藏刀只是为了防身,你不犯他,他又怎会犯你?子华,你是不是没和那孩子说清楚,让他跟你来是做什么吗?”寝帐里,华皎把当年与这孩子见面的经过细说给陈蒨听,末了问陈蒨。
陈蒨还没听完,内心就已经懊悔不已,自己渔色无数,不管男女,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没强迫过谁,昨晚不知怎的,就大脑昏了头,没把那孩子的话当真,唉——,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呀?
“我跟他说是侍奉,没想到他那么傻,真以为只是侍奉。”陈蒨坐在虎皮榻边,双手抱着头懊恼道。
“你对那孩子做了没有?”华皎问。
“……”陈蒨起先吱唔不答,经不起华皎的再三盘问,不耐烦道:“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倒底做了没有?”华皎气道。
“哎呀,当时情况乱得很,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没有……”陈蒨含糊地答道。
“算了,我也不问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善后?”华皎摇头道。
“这事我会妥善解决,好好补偿那孩子。”陈蒨低头道。
华皎心想自己毕竟是属下,不好多管上司的私事,以陈蒨的脾气,他嘴上虽不肯认错,但心里必是后悔了,道:“那你自己解决吧!”说完,掀帘出帐,回自己寝帐去了。
陈蒨把骆牙叫进来,道:“先把那孩子抬到你帐里休息,再叫个军医给他治伤,金疮药用最好的。”
“诺。”骆牙点头。
“还有,准备一万钱,再雇辆牛车,安排两个侍卫,明天送那孩子回山阴。”陈蒨又叫住骆牙,道。
“一万钱?这么多?”骆牙不敢相信。
“要我再说一遍吗?”陈蒨把眼睛一瞪。
骆牙不敢多嘴,连声唯唯退出寝帐。
虽然敷过金疮药,韩蛮子还是疼得一夜没睡,但他硬忍着一夜没出声。
天还黑着,骆牙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侍候太守,见韩蛮子眼睛睁着,就走过来,问:“醒了呀,感觉怎么样?伤口疼的厉害吗?”
蛮子咬着牙,没吱声。
骆牙叹口气,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我先去侍候太守,等吃过早饭,就用车送你回家。”
蛮子点了点头,怯生生问:“骆队主,我能拿回我的包袱吗?包袱落在太守寝帐里了。”
“好,我等会找来给你。”骆牙微微一笑,转身出帐。
蛮子呆呆看着帐幔,由黑渐渐发白,天已经亮了。
帐帘一掀,骆牙臂上挎着包袱走进帐,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一个侍卫手里捧着衣服,一个侍卫手里端着食盘。
骆牙把包袱放在蛮子的床头,又将那把杀猪刀还给蛮子,道:“这刀只能吓唬一般人,若真碰上盗匪,你没有武艺,恐怕防不了身,反而惹祸上身,所以收好了,轻易不要使出来,这次亏得是遇到咱太守,要是换作别人,你可就没命了。”
“虽说事出有因,你出于自卫,情有可原,但不管什么原因,你用利器刺砍太守,按律即使没伤到太守,以下犯上也是杀头的大罪,陈太守非但没治你的罪,还要赏钱给你,派车护送你回家,也真是祸兮福兮了。“骆牙接着道:“吃完饭,穿好衣服,去跟太守道声谢再走吧!”
“噢。”蛮子轻轻应了一声。
骆牙命侍卫放下食盘和衣服,道:“你先吃饭,我去侍候太守,记得要来太守帐里呀!”
说完,骆牙和两个侍卫一起出了帐。
蛮子吃了半碗粥,放下汤匙,打开包袱,穿上自己原来的麻衣破屦,把杀猪刀仍放进袖里收好。
然后背上包袱,一瘸一拐地走进陈蒨的寝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