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第二天早上，陈蒨正打算去大将军府见叔父，谈起用吴明彻的事，却得到叔父从马背上摔落受伤的消息。

陈蒨忧心忡忡，急步跑到叔父榻前问安。

陈霸先摆摆手，道：“没什么事，不过是擦破些皮肉罢了。”

陈蒨跪在榻前，小心地拉开锦被，见叔父左腿膝盖处缠裹着纱布，看样子伤势不算重。

“叔父，怎么回事？阿儿听了都不敢相信，您的骑马功夫那么好，怎么能摔呢？”陈蒨问道。

“唉——，王太尉送来的骏马，实在桀骜难驯，难道是我真的老了吗？”陈霸先无可奈何地摇头。

“叔父身系国家安危，以后不要骑烈马，太危险了。”陈蒨劝道。

陈霸先以手捶榻，叹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叔父，阿儿听说秦郡吴明彻昨日拜访您，叔父为何没有挽留他？”陈蒨问。

陈霸先沉默片刻，道：“通昭有武略，只是年逾五十，恐他行军作战，力有不逮。这打仗的事，不容分毫差迟，否则累得满盘皆输。”[吴明彻，字通昭，时年五十一，岁数不按《陈书》记载，根据庾信所书“周大将军怀德公吴明彻墓志铭”中所记死年，更为可信，倒推算出。有看官会奇怪吴明彻为何是周大将军？不是陈大将军呢？这个看到最后就知道了。]

“可是叔父刚才还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陈蒨道：“如何又怀疑吴明彻不能胜任，阿儿听闻他跟从汝南周弘正学习天文、虚空、遁甲之术，通晓其中奥妙，昨日他也来拜访我，与吴先生一番交谈，实是将才，他年纪虽大了些，不过冲锋陷阵、身当矢石，那是副将的事，主将讲的是运筹帏幄之中，叔父放着这样的将才不用，实在可惜，若为他人所用，恐怕悔之晚矣。”

陈霸先低头不语，过了一会道：“你说的有道理，让我再想想。”

三天后，陈霸先拜吴明彻为戎昭将军、安州刺史。

韩子高每天都会去马厩，去看照夜玉狮子，帮着马夫们给它喂料、洗澡、梳毛、剪鬃、修蹄。

说来也怪，马夫们发现，桀骜不驯的照夜玉狮子，一见到韩侍卫，马上温和得像只小白兔，把鼻子粘在子高身上左蹭右蹭，甩都甩不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陈霸先忽然秘密召集手下重要将领会于大将军府，陈蒨也应召前往。

原来齐国宿预人东方光据乡建义，欲投诚梁国，遣使送密信给陈霸先，请求陈霸先派兵增援。[宿预，今江苏宿迁县东南，古泗口。]

陈霸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希望能借此收复部分淮南失地，打算带兵渡江，袭围广陵，以应宿预义军，此事已得到太尉王僧辩的同意。[广陵，今江苏扬州。]

参会众将对陈霸先的此次作战计划均无异议，只是谁来打前仗，众将争得面红耳赤，都抢着要当这个先锋。

前仗的胜负关系到整个作战的成败，众将都认为自己最适合，互不相让，陈霸先亦是举棋不定，当日无果，吩咐众将先回去待命，静等通知。

陈蒨磨拳搽掌，一心想担任前军统帅，可叔父身边有周文育、侯安都、杜僧明这样的骁将，都是早年就跟随在陈霸先身边，每一位皆可谓是百战将军，而陈蒨只有与山贼流寇作战的经历，并没有打过什么真正的大仗。

会后，陈蒨私下又找叔父相谈，恳请能出任前军，陈霸先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这天亥中，韩子高侍候陈蒨睡下，自己正准备解衣上床，突然房门被敲响，韩子高打开门，见是大将军府传教陈慧纪。[陈慧纪，字元方，陈霸先从孙。涉猎书史、负才任气。霸先讨侯景时，跟随左右。][传教，传达教令的郡吏，即传令官。]

陈慧纪低声道：“我来传大将军令，命信武将军于两刻时间之内，率领部下于校场集合，听清楚了吗？”

“知道。”韩子高点头。

“我还有事，告辞。”陈慧纪转身离开。

韩子高快步来到陈蒨床边，把军令转述陈蒨，陈蒨立刻睁开眼坐了起来，道：“去，叫旗门集合队伍！”

“诺。”韩子高快跑出门。

等子高返回，陈蒨已穿好戎衣，看起来很是兴奋。

“这个时候把我召到校场,难道叔父要授我做前军？”陈蒨笑道：“把叔父赠我的那套宝相麒麟明光铠拿来。”

韩子高侍候陈蒨穿好甲胄，自己也抓紧换衣，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正要上马，一个马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