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观阵

陈蒨眉头一皱，知道陈慧纪是在故意捉弄韩子高。

韩子高抬眼看着陈蒨，陈蒨转头对骆牙道：“去找支笛子，我给大伙吹一曲。”

韩子高感到惊讶，从没见过将军吹笛，将军居然还会吹笛？

陈慧纪带着几分嘲讽叹气道：“原来越人现在已经不会唱歌啦！”

韩子高想起自己跟着父亲做鞋时，父亲常哼唱的吴歌小曲，终是忍不住走到大帐中央，对众人深深一揖，道：“属下不会雅乐，给诸位唱支家乡小曲助兴吧！”然后用吴语开始歌唱：

“结识私情恩对恩，做双快鞋送阿郎，薄薄底来密密扎，阿郎穿着脚头轻……”

这时，韩子高听到身后传来婉转悠扬的笛声，回头看去，见陈蒨正在横吹一支胡笛，按着自己所唱的曲调，帮自己伴奏。

没想到将军不但会吹笛，还会横吹胡笛，而且吹得这么好！

韩子高对陈蒨微微一笑，陈蒨也回之微微一笑。

“结识私情东海东，路程遥远信难通，路通又逢花要谢，路通花谢一场空……”

韩子高唱完，对众人又深深一揖，而笛声馀音袅袅、不绝如缕。

陈霸先第一个鼓掌，起身道：“越人果然善歌。子高的嗓音清澈，子华的笛声悠扬，若是安都也在这，再有他鼓琴，那真是天籁之音啊！”

随后，帐内一片鼓掌叫好，韩子高吁了口气，面上微露得意之色。

陈蒨把玩竹笛，在手中连转了三圈，韩子高则被陈蒨潇洒自如的转笛动作惊艳到，不禁看得呆住，阿兄刚才转笛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第二天一早，陈蒨登上望楼，章昭达和华皎已经在上面等候，过了一会，陈霸先带领周文育、侯安都也来了。

从望楼上远眺，敌阵是一个由多个方阵组成的巨形圆阵，圆阵中央有齐军将官在指挥，层层布防，每个方阵由内而外依次是骑兵、弓弩手、长矛手、盾牌手。

“子华，观其阵形，以为如何？”陈霸先问道。

“此阵为方圆阵，方圆阵防御力极强，不易攻破，相传此阵法是孙膑所创，当初，赵括曾以二十万赵军组成方圆阵，秦将白起不敢强攻，唯死守长平各要道，相持四十多天，赵军终因粮绝而降。”陈蒨道。

“你这么说，是建议死守在这里不攻吗？”陈霸先道：“齐军援军很快就到，我们没时间等啊！”

“阿儿只是想说，方圆阵易守难攻，围困是最好的破阵方法，但是此法不适用目前的形势。阿儿打算先让章将军以二千精锐铁骑从正面强攻，齐军兵力势必会聚向此处，待其阵形松散之时，阿儿和华皎各领千名弓弩手包抄其左右两侧，不知叔父可有更好的建议？”陈蒨道。

陈霸先眉头微皱，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是强攻方圆阵的方法，没什么不对，只是叔父疑惑，齐军一向喜攻不喜守，打仗又以骑兵为先，我观其阵中人马数目众多，为何采用防御强、攻击弱的方圆阵呢？”

“阿儿也有同感，昨日阿儿领兵至阵前，见敌阵上空有奇怪的云团，怀疑阵中有设奇门遁甲，故不敢冒然攻阵，但是今日，阿儿却没有看到昨日所见的云团……”陈蒨也蹙起眉头。

“奇怪的云团？”陈霸先喃喃自语，然后对陈蒨说：“段韶的援军很快就会到达，我军必须尽快拿下广陵城，与宿预义军形成犄角之势，不然就会腹背受敌，就按你说的做吧！有叔父在此为你观阵，你且放手去攻。”

“诺。”陈蒨答应一声，立刻命章昭达领两千铁甲骑兵出发。 [铁甲骑兵，即甲骑具装，人马皆着铠甲，这种重装骑兵的打法起于十六国时期，盛行南北朝，衰末于唐，后又出现在宋金之战中，金军的铁浮图也是甲骑具装。]

战鼓声声，震动天地，章昭达一声高喊，挥槊一马当先率领两千铁骑勇士直扑方圆阵的正南面。独眼虎将挥舞手中长槊，左冲右撞，没多久，本来严整的方圆阵形变得松散起来。

“阿儿去了。”陈蒨向陈霸先躬身拱手道。

“嗯，去吧！”陈霸先点点头，又道：“子华小心。”

陈蒨、华皎俱转身下楼，韩子高跟随其后，走到楼梯一半，陈蒨回头对韩子高道：“你不要跟来，回望楼上观阵。”

“我身为您的备刀侍卫，当然要跟随您左右。”韩子高急道。

“你在我身边，只会让我分心，你是想让我吃败仗吗？不要跟着我，回去——！”陈蒨怒目推了韩子高一把，转身下楼。

华皎拍拍韩子高，低声道：“将军要你留下就留下，不要固执，不听将军的命令。”说完，也下了楼。

韩子高愣愣地看着陈蒨骑上乌骓带兵而去，叹了口气，只得回到望楼之上，看那人如何破阵，心中祈求上天，两位兄长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