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黑衣人

第二天中午，趁陈蒨午休的时候，韩子高去了马厩，打算给明月和黑风洗涮一下，打了桶井水，先给黑风洗，黑风快活地摇头摆尾，明月则烦燥地四蹄刨地。

韩子高看它嫉妒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摸摸它的脸，道：“急什么，洗完它，就给你洗，都是兄弟，别小心眼行不行。”

突然觉得背后生风，心道不好，赶紧侧身，眼角余光看见一柄长剑擦着自己的背后过去，手持那柄长剑的人身穿黑色窄袖缚腿衣裤，脸上遮着黑色面巾，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

“什么人？”韩子高大声问道。

那黑衣人不答话，反手又是一剑向自己横刺，韩子高上身向后仰，躲过这一剑，同时拔刀出鞘，顺势反击。

刀剑相撞之际，韩子高觉得对方剑势虽凌厉，可气力却先天不足，仔细打量对方，见他身形娇柔、柳眉杏眼，难道黑衣人是名女子？想陈蒨小妹楚佩平日习武不断，这府里女子会武也不足为奇，下手便不敢重了，留意莫伤了她。

七八招过去，韩子高故意露出破绽，引那黑衣人上当，挺剑直刺韩子高，韩子高让过黑衣人的剑，反手持刀斜压在黑衣人的脖项边，黑衣人顿时僵住，不敢妄动。

韩子高伸手扯掉黑衣人的面巾，瞬间呆住。

如果说燕子是山阴城里最漂亮的娘子，那这位女子是自己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娘子。

那眉，似柳叶，不画而横翠；那眼，若水杏，不笑而似笑。樱桃双唇半闭半张，还有她唇边那颗淡粉的朱砂美人痣，如同绿波间绽放的一朵红蕖，娇艳欲滴。

女子羞得面色通红，气道：“看什么看？”

韩子高赶紧撤刀，连退三步，拱手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娘子，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娘子？娘子要置我于死地？”

“哼！我没想杀你，只是想教训教训你。”女子道：“你看不上流苏是婢女，但你又是什么东西，以为跟信武将军结拜了，就是跟信武将军一样的人物了？司空夫人亲自做媒，又送上丰厚的陪嫁，哪怕让流苏下嫁为妾，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果然是为了流苏打抱不平来的，韩子高正色道：“首先我不是什么东西，是人；其次，我出身寒微，自是不能与信武将军相比，幸得将军不弃，结拜为兄弟，但从来没有因此而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其三，拒绝婚事，并非因为流苏是婢女，在下要娶便是娶自己喜欢的娘子，发誓一生对她好，绝不辜负她，所以不会纳妾；其四，婚姻不是买卖，哪有因为陪嫁丰厚就不能拒绝，或是仗势就可以强逼人成亲的道理。”

“你！”女子一时语塞。

韩子高微微一笑：“听闻司空嫡女善鼓琴、喜弄香，武艺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女子面色一怔，强装不懂道：“你弄错了，我只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婢女而已。“

“您衣上所熏之香，我虽不懂是什么香，但光凭含有雀头、苏合、安息和麝香这四种香料，价值已经十分昂贵了，试问哪个婢女能用的起，还有您和司空形神相似的容貌，可骗不了人。”韩子高笑道。

女子面色泛红，急道：“放肆！”

“对了，与信武将军如出一辙的说话口气，呵呵，你们陈家人还真是像啊！”韩子高道。

“大胆狂徒！”女子的脸羞得通红，“刷”地一剑又刺向韩子高。

这回韩子高没留情面，放手使力，刀往上挡，女子手中的剑顿时飞了出去，韩子高见她身形不稳，连连倒退，眼看就要踩到一堆马粪上，于是疾步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料衣袖竟生生扯开一条长长的裂口，露出女子雪白如脂的胳膊。

韩子高惊得松手，女子一屁股坐在马粪里。

“我……我不是有意的。”韩子高舌头打结。

女子眼里泪光闪烁，挣扎着站起，咬牙切齿道：“登徒子，你等着！我要挖了你的眼睛！”

说完，她拾起剑，翻身跃上屋顶，犹如狸猫，行走无声，往司空府方向去了。

韩子高呆了半晌，才收回心神。

陈霸先早就看自己不顺眼，这下好了，得罪了夫人，又得罪了女郎，能有好果子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