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清者自清

建康城北篱门内的东门桥上，来往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桥上的一男一女。

“这是哪来的一对璧人啊，像画上的一样！”好事的阿婆嚷嚷。

“真比画上的还好看，是牵牛、织女星下凡吧！”好事的阿公笑道。

……

陈舜华完全不在意围观的百姓，左看看，右瞧瞧，不时拿起路边货摊上的东西，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韩子高牵着马跟在她身后，紧锁眉头，这种场景，自己见多不怪了，只是这次还有女郎，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此时，王僧辩父子马至东门桥，军士们驱赶开堵住桥头的百姓。

王頠皱起眉头，手指韩子高，问报信的军官：“护送女郎的侍卫只有他一人？”

“是。”军官回道。

王頠怒从心起，也不问候女郎，直接催马到韩子高面前，质问：“你把女郎带到哪里去了？”

韩子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问你呢，你为何不回答？昨晚你们在哪里，你们做了什么？”王頠跳下马，用力推搡韩子高。

韩子高背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眼前忽地暗了一下，人往后仰，差点没晕过去。

陈舜华赶紧扶住韩子高，不高兴道：“王頠，你干嘛呢？他身上有伤，哪里禁得住你推？”

“你还抓住他的手臂？快放手！”王頠气道：“你懂什么是妇德吗？还知道廉耻吗？”

陈舜华道：“你怎么不问我是否安好？怎么不问我为何能安好？想必我们遇劫的事你也知晓了，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吗？昨天下午我们为了躲避贼人，误入森林迷了路，他中了贼人的箭，伤势太重晕过去了，差点死掉，直到今天中午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带我进城，你不谢他，倒怪他，还怀疑我？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说我是小人，他是君子？”王頠气道：“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好了！”王僧辩打断了王頠：“女郎没事便是王家之福。”又向陈舜华拱手道：“女郎安好？”

陈舜华还礼道：“小女拜见世伯，小女一切都好，。”

“世伯？哈哈哈——”王僧辩笑道：“还不改口称阿翁？”

陈舜华脸一红，道：“小女拜见阿翁。”

王僧辩听得高兴，对韩子高道：“你护送女郎安全到京，辛苦了，此事我会告知司空，给你记功。”

“谢大司马，这本是属下职责所在，安敢邀功。请问大司马，属下可否护送女郎去着作佐郎的宅邸了？”韩子高拱手道。

王僧辩道：“这是当然，我马上派人护送你们过去。”

南浦渡着作佐郎陈昙朗的宅邸里，两个疡医给韩子高洗净伤口、缝合、敷药、缠好纱布，然后行礼离开。

陈蒨帮着韩子高穿上干净的泽衣，埋怨道：“京口大道一条路走到头，你怎么会绕到钟山里面去了，不认识路可以问人嘛！””

韩子高皱了皱眉，不说话。

“是谁帮你包扎的伤口？”陈蒨问。

韩子高还是不说话。

“哼，你不说，我也猜到，包得跟个粽子似的，不是你的做法，一定是我堂妹。”陈蒨继续道。

韩子高仍然不说话。

“进了城也不知道避嫌！”陈蒨还在说。

“你说够了没有。”韩子高推开陈蒨，自己穿好泽衣。

“怎么，说你一句都不行了，脾气见长嘛！”陈蒨叉腰道。

“你说的是一句吗？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韩子高推开窗户，外面是秦淮河，水面上河舫竞立、灯船萧鼓，十分的繁华热闹。

“好，我不说你，你就不知道关心一下我吗？”陈蒨张开手道。

“阿兄说话中气十足，口若悬河，一定没事。”韩子高道。

“我可是伤了好几处，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陈蒨指着身上的伤处。

“我饿了。”韩子高根本不在意。

陈蒨叹口气，对屋外大吼：“旗门，问厨房，饭弄好了没有？”

“阿兄明天有什么打算？”韩子高问。

陈蒨道：“我明天要送舜华入宫，再去式乾殿进见圣上，然后去尚书省拜见大司马……”

“您这么忙，我就不陪了，我要去梅岭看师父。”韩子高道。

“子粲？”陈蒨眼中闪现悲伤：“你师父去世有三年了吧！是该去看看，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梅岭，等祭拜完子粲，我再进宫，你就陪陪你师父，需要什么只管从我账上支。”

韩子高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抱住陈蒨的腿，开心道：“阿兄也去，太好了。”

陈蒨猝不及防，差点没摔倒，大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