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讨王檄文

“当然，叔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我们万一失败，你还可以带领家眷离开梁国，这也是为什么要留你在京口的原因。”陈霸先伸手轻轻抚摸侄子的脸，道：“唯一让叔父放心不下的，是你还未曾单独统兵过，但叔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会让我失望，因为你很像你的父亲。”

“叔父，如果战事不顺，您及时撤回京口……”陈昙朗含泪道。

陈霸先打断了侄子的话，语气坚定：“如果失败，我不会回来，将在建康城外与王僧辩力战到底，你不必顾念叔父，带领陈氏家眷逃去齐国，记住人可以降齐，大梁的土地不可献与齐国一寸，也不能帮着齐国打我梁国，哪怕齐国皇帝因此要灭我陈氏满门，我们陈家也不能帮着索奴打汉人、做鲜卑走狗。”

“叔父，阿儿记住了，呜呜……”陈昙朗不禁哽咽。

“卑职参见司空。”蔡景历此刻从堂外步入。

陈霸先拍拍侄子的肩膀道：“你去吧！”

“叔父保重。”陈昙朗每走两步，回一下头，不舍地离开。

“司空，卑职来的路上，看见军人们都往校场赶去，是不是齐国要跟我们开战了？”蔡景历问道。

“是要开战了，不过不是和齐国，茂世，你先坐下。”陈霸先坐到桌案后，对蔡景历招手，示意他也坐到桌案前。

蔡景历疑惑地坐下，正要开口，陈霸先道：“子时我将发兵建康，讨伐王僧辩，请你为我草写檄文，以壮士气，鼓舞人心。”

“啊？！”蔡景历惊讶地站起。

陈霸先伸手握住蔡景历的手腕道：“之所以事先没与你说，是怕走漏风声，目前知道此事的只有几个人而已，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篇檄文，观我军中，能做此檄文者唯有茂世你了。当然，自古战败一方，因写檄文被诛者十之八九，你惹有顾虑，我也不强求……”

“什么都别说了，”蔡景历打断陈霸先的话道：“请借您的纸笔一用。”

陈霸先马上让出位置，捋袖亲自为蔡景历研墨，又问陈慧纪：“元方，现在离子时还有多久？”

陈慧纪看了一眼漏刻，回道：“还有两刻不到。”

蔡景历提起笔，闭上眼睛，笔尖悬在纸上，房间里静到能听见漏刻里的水滴声，滴答滴答……

陈霸先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催促，怕搅扰蔡景历的文思。

过了一会，蔡景历睁开眼，在纸上挥毫泼墨，笔走如飞，刷刷刷，一刻时间不到，洋洋洒洒近千字的檄文跃然纸上。

“檄文已成，请司空过目。”蔡景历放下笔，拱手道。

陈霸先上前细看，边读边赞：“好文，好文！”看完一遍后又读一遍，爱不释手道：“观此檄文，方知茂世骂人不逊孔璋耶！呵呵……”[孔璋，指建安七子之一陈琳，字孔璋。]

“震雷始于曜电，出师先乎威声。故观电而惧雷壮，听声而惧兵威。希望卑职的拙作能助司空一臂之力。”蔡景历微笑道。[关于蔡景为陈霸先写的讨王僧辩檄文，可惜史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仅说景历援笔立成，辞义感激，事皆称旨。我在此也就只能忽略一千字。]

夜半时分，京口的大校场灯火通明，一束束火把将一张张士兵的脸庞映得通红，身上冰冷的铁甲也仿佛要燃烧起来。

子时左右，陈霸先在侍卫们的护卫下，驰马来到校场中央停住，陈慧纪和蔡景历一左一右立马在侧。

“众将士辛苦！”陈霸先在马上向四方拱手高声道。

“司空威武，司空威武！”将帅军士们齐声呐喊。

陈霸先摆摆手，校场立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