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傀儡的挣扎

陈霸先的脸又沉了下来，冷冷道：“你阿叔是宗主，保卫族人是他的责任，人不够，他自会招募兵勇，你操什么心，如果连族人都保护不了，他就不配当这个宗主。我这边千头万绪，既要防齐国进犯，又要防王家余党反扑，新皇登基到处都要用人，哪里分得出人手，等局势稳定下来，我自会派人去接应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慧纪道：“只怕等到的是阿叔阵亡的噩耗吧！”

“守不住，他也可以逃走，长城是死的，人是活的。”陈霸先道。

陈慧纪急了：“您比孙儿更清楚阿叔是什么人，他把宗主的使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不要再提他了。”陈霸先不耐烦道。

“您……是不喜欢阿叔了吗？”陈慧纪忍不住道：“阿叔倒底做错了什么？您以前总在我们面前夸赞阿叔是吾宗之英秀，现在却连提都不愿提他……”

“住口，你若想帮你阿叔，自个滚到长城去！”陈霸先吼道。

陈慧纪叹了口气，不敢再进言。

“司空，信义来人，请求见您。”此刻，一个侍卫进殿禀报。[信义，今江苏昆山一带，昆山古时曾名疁县、娄县，南梁时改名昆山县，属信义郡。]

“哦？！快请！”陈霸先眼睛一亮。

“信义太守周铁虎属王僧辩一党，他派人来做什么？难道是向咱们投诚？”陈慧纪道。

很快，一个身穿戎衣、戎衣上粘满灰尘的军官被侍卫引入殿，他单膝跪地，拱手道：“小人奉太守之命，呈信与司空，请司空过目。”说完，从袖里掏出一只封好的木函递上。

陈慧纪接过，拆开木函，拿出信纸，快速地看了一遍，面上掩饰不住的喜悦，把信双手递向陈霸先，道：“周将军赞扬您大义灭亲，使社稷重归正统，愿率所部及信义郡百姓归顺朝廷，请司空恩准。”

“哈哈哈……”陈霸先开心地大笑，伸手扶起军官道：“周将军顾大局、识大体、明大义，我陈霸先哪敢不同意，快快请起，我马上写信回复君侯。”

“可恶——！陈法生可恶至极，擅杀王僧辩父子，根本不把大齐皇帝放在眼里。可恨主上没有主见，听信蔡景历的鬼话，以为退位，可以换得王位、还能和陈霸先共掌朝堂，结果只封个建安郡公，得到司徒这样的虚职，日夜软禁在居所，不能跟外界联系，也不知主上现在怎样了，呜呜——嗷嗷——”胡贵孙讲到痛心处，捶胸顿足，号淘大哭，声音鬼哭狼嚎。

“是啊，等晋安王登基后，陈霸先会不会对主上下毒手啊！王僧辩是他的同袍盟友、儿女亲家，他杀王僧辩可是眼睛不眨一下，主上与他非亲非故，恐怕是凶多吉少……，呜呜——”湛海珍掩面而泣。

“躲在我这儿，做楚囚对泣有什么用！”裴英起拍案而起。

“能怎么办？老胡的左卫将军兼卫尉卿一夜之间给撤掉了，从齐国来带的一千护卫也被陈霸先的部下接管了，咱们现在手里还有什么，怎么和他斗？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你跟我和老胡不一样，你是大齐的官，家小也在大齐，陈霸先能对你怎么样。唉——，我们都不知道哪天人头落地呢。”湛海珍唉声叹气道。

“反正早晚都是死，明天晋安王登基大典上，我与陈法生拼个你死我活！”胡贵孙拔出腰间佩剑发狠道。

“胡闹！”裴英起狠狠地瞪了一眼胡贵孙，道：“你懂个什么？就知道瞎嚷嚷。司空麾下将领个个武艺高强，你还没靠近，就已经脑袋搬家了。”

“哼，我胡贵孙单马入阵，所向无敌，一战斩首二百级……”胡贵孙满不在乎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八年前的事了，瞧瞧你现在，肚子上的赘肉就要掉到膝盖了，刺杀陈霸先，呵——，白日做梦，你醒醒吧！”湛海珍直摇头。

“你这胆小如鼠的家伙，还好意思跟我说勇！”胡贵孙伸手揪住湛海珍的衣襟，怒目道。

“哼——，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湛海珍也不服气。

“你？！当年，我是寡不敌众，矢竭力尽被擒，不像你，还没开战，就卷铺盖跑了，呵呵……”胡贵孙蔑笑道。

“我那不是逃，是投奔明主，武帝驾崩，梁国无主，天下虽大，唯有大齐皇帝是明主。”湛海珍争辩道。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一人少说一句，行不行！”裴英起在旁边，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心里慨叹，想萧渊明志大才疏，别说做君主，连做将帅都不配，手下更是昏庸之辈，跟这样一群蠢物谋划大事，真是凶多吉少。

这时，堂外走进一个家仆，靠在裴英起耳边，小声道：“郎主，北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