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保卫长城

天色渐暗，耳边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是敌人来了吗？

韩子高登上栅城，见远处旌旗如林，尘烟如雾，不到半刻时间，敌军的骑兵已经冲至栅城前，后面是黑压压的步兵和各种攻城器械，他们每个人的兜鍪上都缠着一条白巾，是为大司马王僧辩戴孝吧！这与己方每人兜鍪上都缠着的红巾形成鲜明对比。

韩子高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韩子高转头一看是陈蒨。

“不用害怕，等会跟紧我。”陈蒨道。

“我有什么害怕，我担心的是将军您，我自然会跟紧您，我要保护您啊！”韩子高道。

“我的子高长大了呀！”陈蒨微笑着抬手帮韩子高正了正兜鍪，韩子高感到不好意思，脸颊莫名地发烫。

“叫陈蒨出来说话！”城下有人高声叫嚷。

城上众人向下望去，一名身材健硕的彪悍军官从骑阵中冲出，韩子高认得他是杜泰。

陈蒨高声道：“杜将军有何指教？”

杜泰狂妄道：“陈蒨，我身后可是上万精兵，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出城投降吧！”

陈蒨笑道：“杜泰你不要嚣张，王僧辩已死，你家主子杜龛穷途末路，若你现在投诚于我，本将军可在司空面前为你美言，杜将军便是新朝的功臣，封妻荫子、富贵荣华指日可待。若你执迷不悟，助纣为虐，那将军和您的家人就只能落得闹市斩首、头悬朱雀观的可悲下场。”

杜泰暴怒：“我呸——！你那个人面兽心的叔叔，大司马对他推心置腹，谁知他居然暗藏祸心，表面上假结姻亲，可怜大司马被你们骗了，苍天有眼，义兴太守韦载将军已起兵响应我家主公，共举讨逆大旗，诛杀汝等乱臣贼子，誓还大司马一个公道。”

“哈哈……”陈蒨抚须笑道：“公道？好，我就与你说公道，武帝子孙众多，唯有孝元帝能平定侯景之乱，为祖宗报仇雪耻，他的儿子继承帝位，本是顺应天命的事，萧渊明算哪根葱，王僧辩对外依附戎狄之邦，不按次序立天子，司空曾劝过他多次，他就是不听，执意要逆天而行，司空身为先帝托孤重臣，怎可坐视不理，对卖国求荣之人，纵是儿女亲家，也不得不大义灭亲，此方为忠臣之所为也。”

韩子高心想，陈蒨这张嘴真是能说，我再给他造个声势，于是振臂大呼：“王僧辩，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杜龛，反臣逆贼，杀无赦！” 城上众将士也跟着一齐呐喊。

杜泰气急败坏，他高声嚣叫：“陈蒨，你等着，我要踏平长城县，把你们陈家男女老少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说完，他带领骑兵回撤。

骆牙对陈蒨道：“将军，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陈蒨笑道：“吃饭吧，趁他们攻城前，咱们吃个饱饭，这场仗有的打了，下顿饭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

韩子高端着肉汤吃了半个蒸饼，听见空中雷声轰鸣。

“趴下！”陈蒨扔了碗筷，拉着韩子高一起蹲在女墙边。

一个个巨大的石弹从天而隆，跟着地动山摇，碎石四溅，尘雾飞起。韩子高睁不开眼，什么也看不到，耳朵跟聋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见，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陈蒨，陈蒨随即把他紧紧抱在身下。

感受着陈蒨温暖的体温，韩子高突然觉得就算下一刻被石弹砸中，能与陈蒨共赴黄泉，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这样持续了大约两刻时间，空中的雷鸣声渐弱，陈蒨松开韩子高，站起来大喊道：“敌人要攻城了，准备弓弩檑石！”

虽然还有石弹不时落下，但已没有刚才那么频繁。韩子高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听得到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惊慌无措，他站起身向城外看去，见杜泰的士兵已将攻城车推到城边，车里的折叠云梯被打开架上城头，云梯顶端锋利的钢钩钩住女墙，敌人像蚂蚁一样顺着云梯攀延而上，此时栅城内外箭如飞蝗。

陈蒨面无惧色，亲自指挥刘澄、蒋元举等将领，和士兵们一起往城垛下射箭、投石、泼油，主帅的无畏勇敢，激励着每一位将士，无不以一当十。

韩子高既敬佩又担心，陈蒨这样做太危险，随时面临死亡的可能，自己一定要护他周全，面对攻上来的嗷嗷敌兵，韩子高奋力挥刀左砍右杀，站在陈蒨身前，挡住飞来的矢石。

这一战打得比预想的还要漫长，竟持续打了十天十夜，不眠不休。

第十天晚上，杜泰终于停止攻城，城上的将士们总算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许多士卒刚一闭眼就睡着了。

死去将士的尸体被叠放在城内事前挖好的大坑里，韩子高看到队副冯渊竟也躺在其中，忍不住掉下泪来。骆牙往尸体上泼油，陈蒨接过章昭达递过来的火把，无奈地叹息一声，把火把扔进坑里，烈焰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这一仗死伤过半，士气开始低落，有人怀疑陈蒨在撒谎，已经十天了，周文育的援军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