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白云河收伏黄金蟒
二人沿着大路行不多时,远远望见树荫下有几个孩童在那里玩耍,陈骐也在其中。煞是作怪——只见那些孩童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个个都能脚下生风,离地丈许,此起彼伏,凌空飞舞,好不热闹。白素贞看了片刻,还是不明就里,便让小青前去察看。小青领命,身子腾在虚空,化成清风,飞向柏树顶端。须臾回转,轻声笑道:“姐姐你猜猜,是谁在那里作怪?”白素贞嗔怪道:“卖的什么关子——究竟是啥情况,弄清楚了没有?”小青故意咋舌道:“当然弄清楚了。我当是谁弄的幺蛾子,却原来是咱的子孙在那里作祟。”白素贞皱眉道:“胡诌的啥?咱们无家无舍,哪来的子孙——”小青笑道:“适才我飞上树冠,只觉腥气扑鼻,凝目观看,就见枝叶丛中盘绕一条黄金巨蟒,身子狼犺,有水桶般粗细,正在那里用稚童修习吐纳之术。只是道行尚浅,不懂如何换气,吸气时堪堪能将孩童吸起,呼气时即便落地。每次只能吸起一人,怪道了陈骐说他会腾云驾雾。”白素贞笑道:“这下可好,白云峡真有热闹要看了。”小青道:“哪来的热闹?”白素贞道:“一条白蛇、一条青蛇前来光顾还嫌不够,这不又从那里冒出一条黄金巨蟒,人若知晓,白云峡不热闹才怪呢!”小青道:“姐姐不要说风凉话了。说说看,此事该如何了结。”白素贞道:“看此情形,那黄金巨蟒灵智未开,混混沌沌,不识好歹,任其盘踞下去,倘若功力增长,不光那些孩童有性命之虞,恐怕这白云峡百里之内也休要太平。”小青道:“那就尽早除掉算了。”白素贞叹口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又是同类,不宜下此重手。”小青道:“那怎么处置?”白素贞道:“救人要紧,先擒获了再说。”小青自告奋勇道:“姐姐在此稍等,待我先拿下这个孽畜,再由你发付。”白素贞吩咐道:“小心些。”小青道:“姐姐放心,保准手到擒来。”
小青说罢,身子如离弦之箭,瞬间飞身跃上树冠,落到黄金巨蟒的头部树枝上。只见她右腿一顿,脚下发力,直震得粗大树干微微颤动,虬枝摇晃,针叶飘零。黄金巨蟒吃了一惊,立时将那口浊气急忙吐出,只听“啪”地一声响,树下传来孩童们一阵惊呼之声,还夹杂着几声惨叫,须臾复归寂然。黄金巨蟒抬头看去,见一青衣女子立在虚空,双目冰冷,面露杀机,宛若天神下界,堪比罗刹临凡。那孽畜虽说灵智未开,但毕竟有了道行,多少也识些好歹,见对方不怀好意,知是敌手到了。便将身子风驰电掣般盘旋飞舞,张开血盆大口,一开一合,红信狂吐,呼呼有声,威势骇人。小青高声叱道:“大胆孽畜,你家姑奶奶在此,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叵耐那畜生听不懂人言,只想与小青做个生死对头,双目凶光大炽,甩出巨尾,朝小青腰身卷去。
“来得好。”小青娇呼一声,身子平空拔起丈许,右手食指疾点,就见几道寒芒飞出,分别击中巨蟒身上几处要害部位。巨蟒吃疼不过,身子扭曲,狂奔乱窜,情知不是对手,便仓惶逃命。怎奈上天无路,只能向下逃逸。小青喝声“那里走——”使出擒龙术,衣袖中白练飞出,欲要缚住巨蟒,孰料被树枝遮挡,威力大减,终被黄金巨蟒挣脱。白练倏然而归,小青气得连连顿足,亦无计可施,只好收了白练,足下腾起一朵青云,朝地面飘落。
黄金巨蟒尾部紧贴树干,首端悬空,恰似御风而行,速度快的惊人,眨眼间便到了地面。那些孩童还在大树附近争论着什么,吵得不可开交,忽然间看到从天而降的巨蟒,胆小的呆立当场,胆大的哭爹喊娘,旋即四散跑开。那巨蟒为了逃命,并未伤害那些孩童,窜入路边乱草丛中,迅速朝白云河飞驰而去。
白素贞心知那巨蟒一旦逃入水中,堪比蛟龙入水,放虎归山,想要擒获堪比登天还难。暗叫一声“不好”,身子凌空而起,扬起右臂,食指朝白云河轻轻一划,河边立时耸立起一道透明屏障。说时迟,那时快,黄金巨蟒也已疾驰至河边,听到“哗哗”水声,心中窃喜,回头一看,见小青在后面挥舞白练,狂追不舍,便屈身而起,想要一头扎入河中。却不知河边平空出现一道无形屏障,宛若铜墙铁壁,撞得它头昏脑胀,眼冒金星。情急之下扬起巨尾横扫,那透明屏障纹丝不动,反倒震得巨蟒骨软筋酥,痛彻肺腑。借此机会,后面小青已经赶到。巨蟒见无路可逃,便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脑袋低垂,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小青,似在乞求饶命。
俗话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小青见它模样楚楚可怜,又是同类,心头一软,便用蛇语喝道:“大胆孽畜,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黄金巨蟒一听她会蛇语,倍感亲热,忙不迭点头应道:“要杀要刮,全凭上仙做主。小的死而无怨。”小青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平白无故要你性命作甚?”黄金巨蟒连连叩首道:“谢上仙不杀之恩。你要怎样处置小的?”小青道:“说真的,我还确是决定不了你的生死。至于如何处置,须得姐姐说了算。”黄金巨蟒听了,胆战心惊,连忙问道:“上仙的姐姐却在那里?劳烦您带我前去当面请罪。”小青道:“如此甚好,你跟我来吧。”黄金巨蟒将头点了几点,乖乖跟在小青身后,朝白素贞那边慢慢爬去。
此时,从东边来了一伙客商,远远望见一人一蟒迎面而来,皆吃了一吓,既忙煞住脚步,站在白素贞身后细看端详。还有那些孩童、以及在附近田地里劳作的乡民,亦循声赶了过来。移时,大路上便聚拢了二三十人,因惧怕黄金巨蟒,不敢近前,只是围在远处观瞧。
黄金巨蟒见小青不声不响地站到那位白衣女子身边,知是她的姐姐,便慢慢爬到白素贞面前,朝她频频顿首,样子温顺可人,身上无丝毫煞气。白素贞不理不睬,冲着对面人群喊道:“陈骐——你给我过来。”陈骐答应一声,沿着路边小心翼翼地走到白素贞身后,小声问道:“姑姑有何吩咐?”白素贞板着面孔道:“看到了吧,就是它在帮你腾云驾雾。幸亏你福大命大造化大,才没有被它吞了。以后在外切莫贪图玩耍,下学了早早回家,要是发现有甚怪异现象,赶紧告诉大人知晓,千万莫要藏在自己心里。记住了没有?”陈骐听了,吓得面色煞白,战战兢兢回道:“陈骐记下了。”白素贞道:“你先回家告诉奶奶,就说我待会回去。也不要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免得担惊受怕。”陈骐答应一声,提着藤篮仓皇而去。
那些孩童见陈骐走了,俱各心怀鬼胎地四散跑开。内中有一个留着小辫子的黑脸少年却被一位拿着镰刀的壮汉揪住衣领,老鹰抓小鸡似的提拎到白素贞面前,厉声呵斥道:“赶紧跪下给仙姑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黑脸少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白素贞“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口里含混不清地连声谢道:“多谢仙姑救命之恩,多谢仙姑……”白素贞忙伸手将他拉起,见少年已是灰头土脸,嗔怪那人道:“怎能如此对待孩子,也太严酷了吧。”那人抱拳施礼,陪着笑脸道:“仙姑有所不知,此乃鄙人犬子。生性顽劣,前日常听他说,在某处与伴当练习腾云驾雾,我只当是满嘴胡言,为此赏了他几个暴栗。今天听仙姑一说,方才如梦初醒,原来却是这条妖物在作怪。要不是仙姑用神通将它擒获,犬子定有性命之忧。救命之恩,理当结草衔环相报,只是教他磕几个头,值什么?”人群中有人高声附和道:“王栓言之有理。你就帮仙姑斩杀了此妖孽,然后将人礼请回家,好好套谢一番。”此人话音一落,围观人群立时发出一片喊打喊杀声。真是群情激愤,众怒难犯,大有不把黄金巨蟒碎尸万缎誓不罢休之势。
黄金巨蟒见状,吓得瑟瑟发抖,庞大的身子立时缩成一团。白素贞心中不忍,摆摆手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巨蟒隐匿此地,并未祸害乡里,罪不至死。我既有法子将它擒获,就能保证教它不再为恶。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都散了吧。要是信不i过我,巨蟒便交由众位处置。我们立马走人,再不干预。”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皆缄口不言。沉默半晌,就听那伙客商中有人言道:“仙姑心地善良,分明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降世。此蟒既是她亲手擒获,自然有妙法处置。要是仙姑撒手不管,你们谁有能力斩杀此蟒?我看咱们还是听仙姑的话,大家都散了吧。”众人听了,亦觉得有理,便远远地称谢白素贞、小青几句,皆心有不甘慢慢散去。那王栓更是苦苦相求,一定要请二人去家中做客。白素贞被逼不过,只好点头应允,定下日期,父子二人却才千恩万谢地依依惜别……
待围观者陆陆续续散尽,白素贞问道:“此蟒毕竟有了些年头,又身躯庞大,行动如风,应该有些道行。就不知出自何处,来此作甚?”小青道:“只是道行尚浅,不懂人言。我方才用母语与其交流过,应该能问出端倪。”白素贞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就劳驾你问清楚便了。”小青道:“不消姐姐吩咐——”
小青便对黄金巨蟒道:“我姐姐神术通天,宅心仁厚,只要你老老实实将来历出处讲说出来,她肯定会救拔于你。”黄金巨蟒听了,十分温顺地冲白素贞连连顿首。白素贞将手一挥,温语言道:“不必多礼,先回答她的问题吧。”黄金巨蟒人立而起,将脑袋凑近小青道:“两位上仙在上,听小的细细道来:我出生在黄龙洞,离此百余里,乃上界天龙族后裔,已满千岁之数。承先祖福荫,凭借神树梭罗精华滋养及道德之士黄龙真人的庇护,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后来黄龙真人仙去,梭罗神树又被天雷毁损,家族逐渐衰败,子孙凋零。那些有道行的便纷纷离开,自寻前程。只有我谨尊祖训,与几个后辈守着先祖基业。虽然不能修真明道,但普通日子却也过得。怎奈祸不单行,最近地方上起了兵祸,那些强人占据了城堡,逼迫我等舍弃家园,四处流窜。我便溯流而上,误打误撞来到此处,见那棵古柏灵气十足,生出占据之心,隐匿其中,已有三月光景,直至今日遇到上仙,却才败露。此是实情,若有半句隐瞒,天打雷劈。”黄金巨蟒说完,泪目盈盈,俯首呜咽。小青心中不忍,转头看向白素贞道:“姐姐,它如此可怜,该当如何发付?”白素贞皱眉道:“你既然隐匿于此,就该掩人耳目,深藏不露,却怎的要惊扰那些孩童,徒增罪孽?”黄金巨蟒道:“上仙有所不知,小的自幼修习吐纳之术,吸取梭罗树精华,以延续天年。后因梭罗树被毁,便不再使用。自藏身古柏树上,寂寞难耐,便重操旧业,练习吐纳。熟料古柏有些灵气,竟与梭罗树一般无二。时日一长,觉得功力明显增强,便用那些孩童做个试验,不想却招惹了上仙,差点引来杀身之祸。”白素贞冷笑道:“你倒说的轻巧,就不怕误伤人命吗?”黄金巨蟒十分委屈地回道:“上仙误会小的了。我们黄金家族后代个个谨尊祖训,终生素食,从不茹荤。此番做作,只是戏耍而已,怎敢害其性命?”白素贞道:“此话当真?”黄金巨蟒信誓旦旦道:“小的早饮晨露,晚餐柏实,除此之外,如再食它物,便教肝肠寸断,死无全尸。”白素贞道:“你也不必发此毒誓。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念在你生性善良,未曾作恶的份上,我便指你一条出路。”黄金巨蟒复又顿首道:“谢先师成全。”白素贞道:“此树虽有灵气,毕竟生长道路旁边,每日人来人往,不是修行之所。白云峰西有一鹰愁崖,人迹罕至,灵气充盈,胜却此处十倍。你去那里修炼,才能成就大道。你可愿去?”黄金巨蟒道:“上仙如此成全于我,胜似重生父母,小的焉敢不从?终生自当以师礼事之。待成道之时,再报大恩。”白素贞道:“难得你一片至诚,我再赠你一粒‘通灵丹’罢。”
白素贞说完,信手一捻,指间便多出一颗黝黑丹丸,丢与黄金巨蟒。黄金巨蟒大嘴张开,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只见她身子就地一滚,竟变成一位漂亮的黄衫少女,对着白素贞双膝跪地,口吐人言:“师父恩赐我人身,还当起个名号。”白素贞道:“你出身高贵的黄金家族,一袭黄衫,雍容华丽,就叫阿黄好了。”阿黄道:“谢师父赐名。地老天荒,世上只有小徒阿黄,再无黄金巨蟒。阿黄恳求师父收录,终生侍奉左右,以报再生之恩。”白素贞道:“这倒不必,今后咱还是以姐妹相称吧。我有你青姐姐相伴,此生就满足了。你莫做他想,还是去鹰愁崖好好潜心修炼去罢。”小青从旁宽慰道:“妹妹将心放宽,你成道之日,就是咱姐妹相逢之时。好生去吧,莫要辜负姐姐的一片好意。”阿黄苦苦哀求,白素贞只是不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洒泪惜别,依旧恢复巨蟒原形,隐身荒草丛中,频频回首,自去鹰愁崖潜心修炼去了。
发付完阿黄,二人返回陈家,老妪絮絮叨叨地端来热了好几遍的饭菜。四人同桌共进晚餐,有说有笑,比一家人还要亲热。
一宿无话。早上起来,刚净过手脸,就听路上人声吵杂,瞬间便有人走进陈家小院。四人连忙走出屋子,打眼一望,院里已是人满为患。路上还有些男男女女,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指指点点,立在那里远远观望,粗略估算,不下百人之数。陈骐那见过此等阵仗,只吓得瑟瑟发抖。小青便将他藏在身后,小声安慰道:“不要胆怕。这些人你认识吗?“陈骐悄声说道:”当然认得,都是白云峡的。“白素贞不知众人来意,正寻思问词,就听老妪尖声叫道:“呀,我当是谁,却是刘庄头大驾光临寒舍,真是家门大喜,蓬荜生辉。我陈家虽穷,但夏粮已完,秋粮还未入冬,还不到缴纳的时候,那一年拖欠了朝廷皇粮,值你如此大张旗鼓地上门催收?”
“婆婆误会了。”随着话音,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矮胖汉子,年纪四十上下,脸膛红润,衣着得体,笑吟吟答道:“想我刘玉,自从忝为白云峡的地方庄头会首以来,本着与人为善的宗旨,何曾亲自登门催逼过乡邻?即使朝廷皇粮、地方军饷历年来都是由我先行垫付,而后大家才陆续偿还,何来上门催收一说?”
老妪道:“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玉呵呵一笑道:“我们大家都是来请仙姑的。”
老妪啐了一口唾沫道:“刘庄头,别寻老婆子穷开心了。陈家穷家小户,门可罗雀,连燕子都不来垒窝,哪来的仙姑降临?”
“婆婆噤声,莫要亵渎了仙姑。”刘玉不再与老妪斗嘴,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冲白素贞、小青二人躬身行礼道,“恭请仙姑驾幸白云峡。刘某并白云峡全体乡民诚心诚意前来迎接,望仙姑莫要推托,满足众人的心愿。”
白素贞淡然一笑道:“刘庄主多礼了。我们姐妹两人路过贵地,多蒙陈妈妈收留,只住了一宿。又足不出户,并未冒犯众位乡亲,与阁下亦素无瓜葛,如此兴师动众,实是令人不解。”
“仙姑此言差矣。”刘玉满面春风地回道,“白云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沿河上下,也有六、七个村寨,四、五百口人丁。虽说地处山野僻地,但民风淳朴,待人实诚。无论过往客商,抑或落难之人,只要到了白云峡,随便找户人家,都会管吃管住,分文不取。可谓是登门笑脸相迎,别去挥手相送。倘若有难,村人亦会想法周济,故此在川陇道上落下一个‘世外桃源’的名号。二位能在陈家落脚,亦是白云峡的福分,我代表全村老小热烈欢迎。”
白素贞道:“刘庄主扯远了。陈婆婆待我如同亲人,吃得好,住的好,实在妥当得很,就不去白云峡了。你们还是请回吧。”
“那可不成。”刘玉神情庄重地回道,“仙姑莫要拂了众位乡党的情面,务必前往白云峡,接受全村人的套谢。”
白素贞道:“我们何德何能,辄受大礼,诚恐怕消受不起。”
“仙姑莫要自谦。”刘玉振振有词地道:“话说一阵风,仙姑昨天擒获巨蟒,为全村除去祸害,连外乡客人都称赞您是活菩萨。刘某承蒙列为乡邻看得起,忝为白云峡庄头,要是不尽地主之谊,还算人吗?”
小青忍不住插嘴道:“些须小事,举手之劳罢了。何必要闹得沸沸扬扬,倒教人心里过意不去。”
此时,只见王栓从人丛中挤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昨天在柏树下玩耍的那些孩童的家长,齐刷刷朝二人行过大礼。内中一人十分虔诚地恳求道:“仙姑救命之恩,堪比天大。昨夜得悉实情后,我便央人做了两个恩主牌位,要终生香火供奉,以表寸心。当然,那些诚是聊以自慰的虚话。既然恩主就在当面,如若错过,岂不教人遗憾终生?望仙姑无论如何都要光临寒舍,即便喝上一口凉水,也算了却了我们的一片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