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燃烧的火堆旁除了顾勇, 还坐着另外四个男人，他们五个人围着火堆, 坐在一起烤火取暖。同一个房间里还有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她们蜷缩着坐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四人中有一个是顾勇的老婆和孩子, 另外两个女人是和那四个男人一起来的。

这六个人并不是石桥村本地人，是地震后和老周他们一波来的，后来在山下找了个空房子住下来。当初这四个男人之所以没有去生存区落脚, 是因为他们不敢去。这四个男人是H市地震时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他们害怕去生存区会被抓起来, 于是就跟着巡逻队一起来到石桥村定居。

到了石桥村后，才现农村是真好，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存粮，冬天的时候大都会腌制咸菜、咸鱼、咸肉、香肠等等年货。更不要说，地震前, 石桥村正好举行宗族大会庆祝新祠堂建成, 顾一鸣家捐赠的五万块全部用在了这次庆典上。除了流水宴外，每家每户都分了很多礼品。在外打工的人都被召回来, 每个人回来基本也都会大包小包给家里带礼物。

地震后大家知道寒潮要来，更是拼命收集物资。石桥村依山傍水，青云山脉和仙女湖里能吃的东西很多。

总体来说，石桥村当时每家的物资都很丰富。

他们找地方落脚以后, 就用带来的东西想办法从村民手里套粮食。他们带来的两个女人是从半路上“捡”来的, 在监狱里关了几年, 不要说女人，母猪都没见过。至于他们捡这两个女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寒潮刚开始，食物炭火充足，两个女人的日子还算好过，只要伺候好四个男人，基本上还能够吃饱穿暖。但等物资一点点减少，她们的日子就难受了，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再到现在的一日一餐。

每天没饭吃却还要负责做饭烧水，还要照料长在室内的盆菜，如果照顾不好就要挨打，或者遭受一些难以启齿的侮辱。不是没想过求救或者逃跑，但运气十分不好。被她们求救的人不敢为两个不相识的女人，得罪四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不仅没救她们反而将消息告诉了四个男人……

更加过分的是，在食物匮乏以后，这四个男人甚至开始用她们来交换食物。顾勇就是她们的第一个客户，一斤大米换一人一夜。

从那以后两个女人都绝望了，都不再反抗。但两人表现却非常不同，一个神情麻木，犹如行尸走肉。一个顺从转变甚至主动迎合。

顾勇的老婆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过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拿着家里的粮食柴火去玩女人。

除了顾勇，石桥村还有几个男人也经常来光顾，这些人家里都是物资比较丰富的人家，正巧都没有去山上住，而是住在一起。呃，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住在一起？这些人觉得其实末世也没什么不好，不用外出打工，天天待在家里吃喝玩乐，比以前的日子还要舒服。

等到顾青山提出集体生活的想法，顾勇被全村人拒绝后，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这四个男人住在一起，虽然粮食要分给四个男人吃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合宿以后一切财产公有，包括粮食和女人。

就算顾勇的粮食再多也禁不住这么多人的消耗，更何况寒潮前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他的粮食都是他爹辛苦攒下的，这几个月过来，早就被他消耗大半，剩下不了多少。依靠几个嫖客的物资，他们更是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他们愁的时候，突然有三个男人找上门，向他们打听一些消息，并且承诺给他们一袋大米作为酬劳。

这么好的事，顾勇他们怎么会拒绝，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来人。

那三个人走的时候说还会再回来，到时候可能会请他们帮忙，还承诺如果事成，可以把他们安排到生存区去生活。

那三个人走后，顾勇他们就围在一起合计，到底该怎么帮那些人把事儿办成。

“真的要帮他们吗？也不知道这帮人靠不靠谱，别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反而害得我们在这里待不下去。”

说话的这个男人名叫沈飞，身材精瘦，皮肤呈现不健康的苍白，面无表情，眼底带着阴霾。他因为老婆婚外情故意伤人入狱，在监狱里待了快三年，前妻却和情夫在外逍遥，心里难免有些扭曲。

他裹着羽绒服坐在火盆边，手里拿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放在鼻子底下左右摩擦，深深吸气努力捕捉烟草的香气，最后又不舍地别在耳边。

他有多久没有抽烟了，真是怀念。

这支烟就是刚刚来的那三个人给的，这时候还有烟抽，住在生存区真好，至少什么物资都不缺乏，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怎么待不下去，妈的，老子就是这里的人，谁有权利赶老子走？”顾勇横眉怒目，蛮横地说道。好像谁要是敢赶他走，他就敢跟谁拼命的架势。

“山上那两家人不好惹，到时候只怕由不得你。”一个左手背纹着一只青色蝎子的男人说道，他同样手里拿着一支烟，不过已经点燃，边说话边吐出一个烟圈。他是刘化成，以前在一个黑社会老大手下做小弟，后来替老大顶罪进了监狱。

“有什么不好惹，宋毅那几个人我还不知道？不就是当过兵，这年头当过兵的人多了。”顾勇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在他看来，宋毅他们不就是比一般人厉害一点，实际上并没有多了不起。在说现在大家都穿得臃肿，行动不良，真要动起手来，跟他们大概也是半斤八两，不会有太大优势。

“就算是当兵，大概也不是普通的兵，肯定有点本事，要不然几个人敢进山打猎？”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满脸横肉的胖子说道。他叫张军，因为诈骗入狱。

“切，不就是打猎，我们村里谁不会，大部分住在山脚下的人家都有老猎手，他们敢进山关键是有两条好狗，我要是有我也敢去。”顾勇再次反驳，他认为宋毅他们之所以在山里收货那么多猎物，不过是托了两只雪獒的福。

“那两条狗是真不错，对了，那狗是什么品种来着，雪獒，对，就是雪獒，听听，听起来多霸气，听说这种狗贼贵，在以前得卖好几千万一条，还不一定买得到。”一个气质猥亵，脸色暗黄印堂黑，眼袋浮肿的男人说。他叫陈奇，已经猥亵强.奸未遂入狱。

“真有这么贵？”顾勇瞠目结舌，几千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居然只能买一条狗？

“那当然，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一个香港老板花五千万在内地买了一条，后来丢了，特意悬赏上百万寻找。”猥亵男肯定地说。

“天哪，原来那狗这么贵，怪不得那帮人想要。”顾勇感叹道。

“但是雪獒非常忠诚，一般只会忠于自己的主人，那帮人想要弄那两条大的估计不可能，两条小的到时有可能，到时候回去训训就能变成自己的。”诈骗犯黑胖子眯着眼睛说。

那三个人来找他们打探消息，同时他也在不捉痕迹地从那三个人的口中探查消息，这是职业习惯。据他观察分析，那帮人好像只知道山上顾家有两只大狗，不知道还有两只小的。今天顾勇告诉他们，也许他们会改主意，毕竟想要弄走两条大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只弄小的，非常有可能成功。现在两只大的和最厉害的那个男人，都和军队进山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这是弄狗最好的时机，就是不知道那帮人能不能把握了。

“管他们弄大的弄小的，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他们要是真来了，我们怎么办，帮还是不帮？”蝎子男虎着脸说。

“蠢货，你以为我们还有的选择吗？”阴冷男斜眼看了蝎子男一眼，冷冷地说。

这个蠢货，从那三个人进入这间屋子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选择。不管他们帮不帮，他们都脱不了干系。也不管将来成不成功，顾家人也都会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们。反正已经没有后路，索性一条道走到黑，那些人答应过，只要成功就会把他们弄到生存区去。等进了生存区，顾家想找他们麻烦也没辙。

“死变态，你骂谁呢？”蝎子男冲动地站起来，一把拽住阴冷男的领子质问。

阴冷男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谁蠢就说谁。”

“你……妈的，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说着蝎子男就要动手。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还是合计一下到底应该怎么帮。”黑胖子连忙上去将两人分开，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欢较劲，随便什么小事都掐。

“对啊，想想到底该怎么帮啊，也不知道那帮人打算怎么弄，强攻直接抢还是悄悄潜入去偷？”顾勇猜测道。

“大概是偷吧，要是直接抢不容易，他家还有好几个男人呢，旁边也有人家还带着保镖，跟他们家关系也好，另外祠堂离得也不远，到时候那么多人，可不好办。”黑胖子说。

“说得也是。”猥亵男点点头。

“要是偷的话那不得等半夜？”

“也许吧。”

“唉，不管了不管了，管他们怎么弄，反正到时候我们配合就是了，妈的，睡觉。”蝎子男没什么耐心地嚷嚷，他最讨厌这种猜来猜去的事，管他那么多，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阴冷男更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难怪会被老大推出来顶罪，就这脑子脾气不推他推谁？

“给老子过来。”蝎子男气呼呼地冲到床前，拖起其中一个女人倒在旁边一张床上，被子一蒙，干起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阴冷男一脸鄙视：“精虫上脑。”

“嘿嘿，我也有点困了，我去睡一会儿，你们聊，你们聊。”猥亵男笑嘻嘻地说。

说完猥亵男跟着爬上床，睡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四处摸索。他抬头对同样缩在床角落的顾勇老婆说：“嫂子，要不要一起玩？”

顾勇老婆吓得脸色苍白，立刻抱着自己的孩子跳下床躲到顾勇身边。

“嘿，真没意思。”猥亵男瘪瘪嘴，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勇看着两个人神色懊悔，他刚刚怎么不动作快点，在转头看到缩在自己身后的黄脸婆，顿时没了兴趣。

*****

生存区内的某间屋子。

一个头半白，身材福的男人，正坐在沙上。他手里拿着白帝白娅以及宋毅他们照片，一张一张仔细观察。从这些照片的样子可以看出，是他们上次来生存区被拍下的。

“打听好了？”

“齐老，已经打听到了，那两只雪獒确实是石桥村的，不过我们打听到并不是只有两只雪獒，而是四只，两只大的，还有两只小的，大概只有几个月。那两个大的，今天已经跟军队进山了，据我们了解两个小的应该还在。”一身黑衣的精壮男子说。

“还有小的？小的好，小的更好，大的要驯服不容易，小的好，小的容易养熟，你们现在就去，想办法把两个小的给我弄回来。”

“可是那家有好几个男人，而且据说还有三个男人当过兵，只怕不好对付。”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多给你几个人，另外，这个也给你。”说着他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一把92式手、枪。

黑衣男子上前拿起手、枪把玩了一下，随后插在后腰处。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你们现在就去，看样子那家人跟陆康关系不错，动静尽量小点，虽然现在军队不管外面的事，但是被他们知道也是件麻烦的事。”

“知道了，齐老，我们尽量会悄悄解决，万一有情况只要控制住那三个男人，其他人不足为虑，在说有这个在手上，他们还敢硬抗不成。”黑衣男子比了个手，枪的动作。

“恩，你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请放心。”

黑衣人出了屋子，屋子外面有一个男人正等着，手上提着一个箱子。

“这是麻醉针，一共十支。”

“好，谢谢了。”

“不客气。”

黑衣人接过箱子朝男人笑了笑，转身走了。

生存区大门外停着四辆雪橇车，不多时从基地出来十个男人，分别上了雪橇车，离开生存区。

“咦，这些不是齐爷的人，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上次被顾微微帮过的杨林依旧站在大门不远处等着生意，看到这群人出来有点疑惑。一般生存区的人天黑以后都不会再出来，这群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杨林在心里多留了个心眼，看着天快黑了，他也赶快回家，妹妹大概已经做好饭等他了。上次自从被雇主帮助过以后，现在果然已经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他妹妹也不必再每天担惊受怕，脸色红润不少。如果下次还能再见到那位女雇主，他想好好感谢她。

杨林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家走。

在前往石桥村的路上，四辆雪橇车不畏风雪正在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