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个潦草的人
一路走得匆忙，萧宁还时不时往回看，差点摔个跟头，站稳身子后忙看向韩嫣尴尬道：“你还好吧？”
韩嫣低垂着头，微红了眼眶不说话。
“别难过了。”萧宁有些不知所措地从口袋里掏出三枚清石递给韩嫣：“这个你拿着。”
韩嫣看一眼萧宁，摇头推开。
萧宁叹一口气，直接将清石放她手上：“都是新人，眼下才月初，没有清石根本混不下去。”
韩嫣心中微动，终于收起眼泪开口道：“你把清石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没事。”萧宁笑的坦然：“也是托你的福，我的清石失而复得，所以咱俩一人一半，很公平。”
听闻此话，韩嫣没再推脱：“谢谢！”
“客气啥？”萧宁苦笑道：“新人的日子不好过，凡事想开些，总有出头之日的。”
韩嫣低了头没有说话，良久：“我叫韩嫣，韩非子的韩，嫣然一笑的嫣。”
“萧宁，风萧萧的萧，安宁的宁。”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交了朋友。
北谷，海棠漫天飞舞，树下再度回归平静，九世双目微阖，感受着难得的安宁，正要松口气，却隐隐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种感觉的出现向来没有好事，果然，九世的目光扫向大石，大石上已然空无一物。
与此同时，十步正端坐在大青石旁，身前的水面扑通扑通地溅着水花，十步玩得兴起，之前的伤心早已抛之脑后，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九世，十步笑靥如花：
“爹爹，给！”十步将手里仅有的几枚“石块”欢快地捧给九世，满心雀跃。
九世突然有种毁天灭地的感觉，这丫头是脑子有病吗？数百枚清石，就这么给打水漂了？
见九世不接，十步也不强求，一撒手，仅剩的几枚清石华丽丽地在空中划出几道抛物线，扑通扑通落入水中，换来的，是十步那灿烂无比的笑声。
九世从来不曾遇到过如此场面，怔怔地盯着十步半天说不出话。
“爹爹，笑！”十步突然一把抱住九世的大腿，脏兮兮的小脸仰望着九世。
九世整个人像触电般就要甩开十步，奈何十步手脚并用，像橡皮糖般黏在自己的腿上，九世怒极，心中懊恼自己怎会一时想不开救下这么个玩意，索性心一横，抬手就要劈向十步。
“住手！”凌厉的一声传来，九世忍不住打了个机灵，顾不得腿上的十步，忙不迭地弯腰行礼：
“匿长老！”
因着十步的猴抱，九世的站姿怪异，礼也行得不伦不类。
长老匿莫淡淡地点了点头，看一眼抱着九世不撒手的十步，没有多话，直接拎了十步置于一旁。
被丢开的十步委屈巴巴地看着九世，这些天的谷中生活，十步似乎知道了这里和府里的不同。
“她叫十步，刚进谷没几天，先天痴傻，而且失聪，不能以常人待她。”匿莫看一眼九世，眉头微皱。
“怪不得！”九世想起这丫头先前的无厘头行径瞬间恍然，于是好奇道：“那为何入谷？”
“机缘巧合。”匿莫淡淡道。
九世看出了长老不愿多说，识趣地收起了好奇心，自顾自将目光转向湖面，这不转不要紧，一转唬得九世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湖里的那个糙汉是谁？
匿莫瞥一眼湖中的倒影，“这些天辛苦了，里面的师兄弟状况如何？”
九世显然还未从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盯着湖面发呆。
“季连？”匿莫淡淡的一声瞬间拉回了九世，九世忙躬身道：“除了个别师弟费劲些，其他还算凑合，估计一两个月还能出来一个！”
匿莫没有多话：“那你回去收拾一下，去清风堂见谷主。”
“是”！九世躬身道。
匿莫缓步来到十步跟前，看着十步紧张却又天真的眼神，不觉微微皱眉，
“如此能惹事，你算清谷第一个，既然闲不住，那便开始训练吧。”
说罢，匿莫拎起十步朝竹屋走去，十步被匿莫拎得难受，一路哇哇叫着拼命反抗，腕上的铃铛在十步的挣扎下响个不停，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远处的九世被铃铛的声音拉回现实，片刻的怔愣之后发现长老已经走了，这才收拾好情绪，四顾无人之后方故作淡然地离去。
“喂，戏都结束了，你还不走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将墨画停滞的目光收回，墨画绕过悠妍，转身要走。
“真是一点不懂怜花惜玉的，可怜了韩嫣那丫头，估计得几晚睡不着觉了。”悠妍拍拍粘上枯叶的裙摆，适时地从石下起身。
墨画停下脚步，目光扫向悠妍。
“想起来了？当朝右丞相韩战独女，在家那叫一个宝贝，九世给人这脸算是打结实了。”
墨画眉宇微蹙，良久，
“你知道的挺多。”
“知己知彼而已？”悠妍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墨画：“咱可是凡人，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踏实了，哪像您这天上飞的，都不用脚的。”
墨画收回目光：“你确实挺不讨喜。”
悠妍像是一愣，转而携一丝揶揄道：“你又不是男的，我讨你喜欢干啥？”
墨画不愿再与她浪费唇舌，直接拂袖而去。
九世原本正心急如焚地往住所赶，结果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以往一见到他便做鸟雀散的学员们，眼下却视若无睹，甚至还有人向他出授功法和物件，九世难得体会一次没有存在感的凡人生活，貌似还不错，于是不觉放缓了脚步，配合着大家一同演戏。
“师弟，需要练功房不？”不远处，一白衣学长正对着几个新入谷的学弟兜售练功房。
瞧着几个学弟一脸郁郁的样子，白衣学长于是打出感情牌：“在下清远，瞧在各位新入谷的份上，今日促销价，打个八折，一天3枚低阶清石如何？”
其中一个青衣弟子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白衣学长：“清远师兄，不是我们不想要，关键学弟几个今儿个倒霉，身上数十枚清石全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