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朕怎么觉得你给朕下了药似的
李年犹如一个亡命之徒,双瞳里掺着濒死的恶毒。
他说:“程家不得好死,你出卖色相陪在卫宴洲身边,你也会不得好死!”
“闭嘴!让他闭嘴!”
李年的嘴巴被塞上了,他却依旧狠狠瞪着程宁。
“没关系,”程宁回以一笑:“反正也是你先死,对不对?”
“唔唔,唔唔!”
李年双目猩红,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程宁手上!
“娘娘,”周阔将程宁送出大狱,愁眉苦脸的:“陛下当真不会知晓今夜的事?”
他不明白,既然程宁并非是要救人,那何必冒险来这一趟大狱呢?
“放心吧,知道了我一人担着。”程宁将酸痛的手腕按了按:“周大人。”
“哎!怎么了娘娘?”
周阔挺敬重程宁的,即便现在程家没落了,可程宁曾经的军功没人能取代得了。
女将更令人钦佩。
“周大人跟在欧阳大人手下,掌管大狱多年了吧?想不想升一升?”
谁不想升?
大狱监守一职,说到底不过是个看管犯人的苦职。
无功无过,熬不出头。
还不能发生像今夜这样的事,否则就是能力不当。
听起来,像是程宁有这个路子似的。
“今夜这事,欧阳大人知道吗?”程宁问。
自然是不知道的,让上级知道,跟让皇帝知道有什么却别?
出事之初周阔就不敢宣扬,本来想等着上朝的时辰到了,实在没有办法再说。
“若是李年没有找回来,你要捂着也就罢了,可是这人已经找回来了,你担心什么?李氏一族死罪难逃,你不用此邀功更进一步,在这个位子上带一辈子吗?”
程宁也是看周阔这人老实可靠,才多说了几句。
她现在身处后宫,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了,多一两个前朝的朋友于她是好事。
若是周阔能上位,此后也是一条人脉。
“娘娘的意思是——?”
程宁往外走:“周大人的职位还不到上达天听的地步,但是今夜李年越狱在先,叱骂天子在后,兹事体大,你不问问陛下圣裁吗?”
他确实没有直接面圣的资格。
许多事情都要经过欧阳震,也正是因此,卫宴洲看不到他的付出。
忙的团团转有什么用。
吃力不讨好。
周阔听明白了,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上朝前,去清和殿外脱帽请罪。”
请罪?
李年明明已经抓回来了啊!
“我若是直接跟陛下请罪,岂不是跳过了欧阳大人?”
程宁拍拍他的肩,感慨道:“你本就不是欧阳震的直属下属,你去请陛下给个严查大狱之权,狱中的疏漏该查的查,该修的修,这碍着谁了?陛下还会赏你。”
这一招以退为进,听起来似乎还行?
周阔豁然开朗:“娘娘好计谋!”
“这些都是你想的,与本宫无关,往后大人高升,不要忘了我就是。”
“哪里!”周阔小声道:“程老将军那儿,下官也会好好打点的。”
是个知恩图报的,还不见得是恩,就已经先感谢上了。
程宁不再多说。
周阔竟然还派了个人将程宁送回了临华宫。
一夜惊心动魄,程宁累的骨头都酥了。
她进临华宫的时候,院落里静悄悄的。
夜已经极深,宫人们都睡了。
她进了殿内,将春华唤醒时,对方差点尖叫出声。
捂着酸疼的脖颈,春华快被吓哭了:“我以为临华宫遭刺杀了。”
她方才根本反应不及就被程宁敲晕了。
现在看见程宁,本能地害怕。
“好春华,没事的。”程宁替她揉了揉脖子,又看向🛏床,用眼神示意春华不要说话。
卫宴洲似乎没有换过姿势,呼吸清浅,睡得很熟。
换了中衣,程宁蹑手蹑脚上床。
虽然觉得有药物在,卫宴洲没有那么容易醒,但还是怕惊扰了他。
谁知她甫一上床,卫宴洲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与程宁四目相对,眼神清明。
程宁心脏都停了一瞬间。
不过只是眨眼间,程宁的身子被卫宴洲拖过去,拢在怀里抱紧。
似乎不满她身上冷,还将被子拉高至程宁的耳朵,差点盖住她的鼻子。
贴着程宁脖颈蹭了两下,卫宴洲呓语:“又冷又臭。”
大约是身上沾了些大狱的味道。
幸好他没有完全清醒,不然定然已经起疑了。
程宁在他的怀里转了身,面对他,看着昏暗灯下卫宴洲的五官。
文妃,先皇后。
她确定卫宴洲对程家的恨意来源与这两个人有关了。
老爹在提到文妃时的僵硬,是全然出乎意料的模样。
他似乎笃定卫宴洲不会将真相告诉他。
到底这两个人都要瞒着她的事,是什么?
这一趟折腾,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但是老爹要她杀了卫宴洲。
什么样的事情,要杀了一个人才能抹平?
她的手慢慢覆上卫宴洲的脖子,做出一个掐的动作。
其实只要现在用力,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
卫宴洲少有在她面前睡得人事不知的时候,这样卸下防备的神情,是她动手的最好机会。
她收紧掌心,触摸到了卫宴洲的脉搏。
砰砰跳动。
估摸是感受到了程宁的动作,或者是被她冰凉的手冰了一下。
卫宴洲不满,扯下她的手握在手中磨搓。
将程宁又抱紧了一点,圈围的她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程宁轻轻喟叹了一声,手上再也没有动作。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程宁,说不定会果断动手将卫宴洲杀了。
杀不成也没关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上。
但是现在的程宁已经不能这么果断地杀了他了。
她被密密麻麻迷雾压的喘不过气来。
也偶尔被卫宴洲不自觉的温情牵绊,变得不再像她自己。
她跟程风绪说,自己会去找真相,但她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
老人大多已经死了。
老爹什么也不肯说。
她有时候到了夜里,心下会生出许许多多的惶恐。
因为那个真相,必定可怖,必定渗人。
不然不能叫卫宴洲恨到那个地步。
一夜无眠。
五更时分,王喜来催请。
卫宴洲被程宁叫醒时,少有的犯了懒,醒不彻底似的,将程宁压在身下又闭上眼睛。
“我说陛——下!你真的好重,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
卫宴洲偏不动,鼻尖在她的皮肤上轻蹭:“朕怎么觉得你给朕下药了似的,身子犯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