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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不是失忆就是痴傻

程宁下意识搂住南熵的肩,转了一圈,夙乙立刻护在身前。

而后才有空隙去看南熵。

对方的后脑多了一个血窟窿,讲不好有多深,可是血已经糊在黑色的发丝上。

她神情一冷:“军医过来!剩下的速战速决!”

南熵的下属已经围过来,要从程宁手中接过南熵。

但他的手紧紧将程宁抱着,人还没有彻底昏死过去,他看着程宁脸上溅上几滴血,要替程宁抹去。

“太好了....你没事。”

“你何必挡上来?”程宁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就算南熵没扑过来,以她的反应速度,是能躲开的。

原本不打算欠他,但现在已经欠了。

“我——”南熵忍着疼,他身上的力气好似渐渐随着血流走:“从很早以前就见不得你受伤。”

“殿下!先让军医止血吧!”

他们此刻已经被大岚的士兵护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军医拎着药箱立刻就要上手,但是南熵握着程宁的手腕始终没放。

“虽然....上次的约定没有达成,”伤口被军医倒上药,南熵痛的倒了一口气。

他喘匀了,才继续说:“但是这次是我先找到你的。”

他的手赫然已经冰凉,在程宁的手腕上磨搓。

平日里不大正经的妖冶面容,此时也因为失血变得非常苍白。

程宁试了几次没有抽出来,又因为她一用力南熵就跟着用力,而他一用力伤口更疼。

索性就只能作罢了。

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可既然是因为她受的伤,那她也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军医战战兢兢地道:“伤口里头有灰,此时只能粗略处理一下,但需要尽快清洗才行。”

可眼下这里这么乱,没有细致处理伤口的条件。

“有没有性命之忧?”程宁神情肃穆:“伤到脑内了么?”

“目前还不大好说,不过若是伤到脑内,惊险程度就会加大,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

程宁冷喝:“别吞吞吐吐,说!”

“也有伤及根本,会造成失忆或者、或者,”那个词军医原本不敢说,但是迫于程宁的压力,他只能说:“痴傻的可能。”

伤到脑袋本就是最要命的,他必须将情况提前说明。

南熵是他们大岚的大王子,身上扛着大岚的未来。

虽然他没有跟程宁说过,但是大岚没人不知道,这人掌管着大岚的生死。

失忆和痴傻,无论哪种结果,对大岚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

军医很忐忑,为什么偏偏就是大殿下受了伤呢。

但是程宁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只让尽力医治。

从前留下的习惯,不论面对多棘手的困境,作为主帅都不能露出惊慌。

否则下面的人心态更不稳。

她垂眸看向自己被南熵攥紧的手,心底叹了一口气。

而转开眼时,视线在不远处一晃而过,恰巧对上卫宴洲那双黑沉的眼。

周边是纷乱的战火,他孑然一身,不断有爆炸的灰尘扑过去,他却都无动于衷。

程宁突然想起一个形容。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大狗。

但是随即混乱的对战隔绝了她的视线,几方势力已经打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程宁重新看过去,只见血在半空划起一道长弧,一个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

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正冲着程宁的方向。

是耗子。

而砍下他脑袋的人就在他尸体不远处,一身黑衣骠勇如修罗。

他缓缓走上前,一脚将耗子的脑袋踢开了。

那双没有合目的眼没再对着程宁。

卫宴洲重新望过来,可是这次,在接触到程宁的目光时率先别开了脸。

这么多人在,清缴这些土匪只是时间问题。

耗子一死,土匪们军心大乱,有的甚至四散奔逃。

但是没机会了,军方的人太多,很快就被人逮回来。

停歇时已经月上中天。

大岚人就近搭起了帐篷,先将南熵安置进去。

他起先还喃喃自语,跟程宁说话,后来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

整个人被翻过来趴在枕上,后脑巨大的伤口血已经结痂,变成黑乎乎一片。

程宁终于抽回了手,她的手腕甚至被握起一片青紫。

夙乙给她端来一杯温水:“主子歇一会儿吧,殿下他应该没有那么快醒。”

也是确实渴了,程宁仰颈将水喝完,问起人质的情况。

“死了三个,其余的已经护送出了阆中,都只是受惊,伤也是小伤,主子放心。”

程宁将杯子还给他:“好好安抚那三个死者的家人。”

“是!”

“安淮他们的人在哪?”

夙乙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隆起几个搭建好的帐篷,有一处烛火特别亮。

“都在那儿呢,主子,他们似乎有些不满。”

程宁已经猜到了,这次她用了计,虽然最后他们也配合了,但是心底对程宁定然会有不满。

而且最后砍下耗子脑袋的人,不是他们。

“过去看看。”程宁抬步走过去,没有犹豫掀开了营帐。

本来在交谈中的几个人,见她进来,纷纷住了口,神态各异。

——再见到程宁,是真的复杂。

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又出现在面前,还是从前的敌国主帅。

表情还能稳住就很了不起了。

但是程宁似乎就只是来旁听的,她进来后只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抢位,也不发表意见。

方才进来之前,她隐约听到了一些话。

无非是说她耍了众人一道,玩阴招,他们这回出了力,但是几乎血本无归。

这类的话。

猜都已经猜到了。

“怎么不继续了?”程宁问道:“各位将军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客气。”

毕竟程宁从前更难听的话都听过,她一路做到主帅,身后那些诽谤就没停过。

无非是女人身居高位,做什么都容易让人置喙。

但是她只是闲适地往那一坐,周边的气焰就都消散下去。

还是魏巡先沉不住气:“你搞这一套,我们回去怎么交差?!”

程宁反问:“各位是觉得交差重要,还是阆中收归各国所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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