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去他的闺中典范
白芷还是来了。
她和梦中一样,一脸的楚楚可怜,小心翼翼。
可言语间却又不经意的透露出她的优越感。
阿衡哥哥,叫得还真亲密啊。
满桌的贵女们纷纷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如今有侯府庇佑,所穿所戴远不是初见时那般素净。
所以,她虽脸生,但贵女们还都以为她是哪家藏着的千金小姐,并没有贸然开口。
谢春朝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明明上次在琼珍阁见过,却依旧要装作不认识她,那她就成全她。
她的目光又落回手中的花筏上,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不记得宁衡有你这样的妹妹,怎么?难不成你是镇远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我。。我不是。”白芷闻言委屈极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谢姑娘,你怎能这般羞辱我?!”
谢春朝闻言,又装作细细打量她的样子,她忽而捂嘴笑了下装作惊讶的样子,
“哎呦,瞧我这记性。”
“原来是白芷妹妹啊,难怪你叫宁衡哥哥呢,听闻侯夫人收你为义女了?”
谢春朝三言两语交代清楚白芷的来历,又无意间表达对她的厌恶。
能和她坐在一个桌子上的贵女,哪个不是人精?
瞬间明白她就是传闻中宁衡从边疆带回来的孤女,侯夫人新收的义女。
侯府正经家的小姐和谢春朝说话都要客气些,得恭恭敬敬的唤声郡主。
可这位从边疆来的小姑娘,竟敢直呼谢姑娘?
她是真不明白,谢这个字的含义吗?
“大胆!此乃圣上亲封的春华郡主,你怎可如此无礼?!”
谢春朝没有说话,身边自有人替她出头。
白芷吓得一哆嗦,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同谢春朝坐在一起的皆是家世显贵的大小姐,平日里接受的教养便是时时刻刻维持自己在外的体面和优雅,要做到落落大方,进度有度,是以她们最见不得这种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小家子做派。
况且她们只是说了她一句,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怎么欺负她了呢。
谢春朝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白芷怯怯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谢春朝看着她这双柔软的眼,她看似对她怯弱,仿佛十分怕她,但她从头到尾都未唤过她一声郡主,更别提行礼了。
况且,能开口请她相让朱钗的女人,能怕她到哪去?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谢春朝身边的贵女搭腔道,“对啊,我们不能听吗?难道你要说的话,见不得人?”
白芷又哭了,垂着头,小肩膀一耸一耸的,落在另一端的男客眼中,仿佛是她们这一众贵女仗着人多欺负她似的。
“我。。没有,没有见不得人。”
“我只是想说,我和阿衡哥哥是清清白白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他。”
谢春朝眼中闪过一分厌烦,她不明白,她到底凭借什么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从前谢春朝爱着宁衡,所以愿意事事依着他,让着他,怕他不喜欢自己,可现在。。。
她已经决定放弃宁衡了。
她又算什么东西,敢来她面前指手画脚?
“我和宁衡之间如何,与你何干?你张口就道,让我不要误会你和宁衡,你又从何断定我会误会?”
“白小姐,莫说你是侯夫人认的义女,便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只能请姑姑让你离开了。”
谢春朝说完,也不再看她,白芷自讨没趣,捂着脸哭唧唧的跑了。
她和白芷说话时,诸多贵女们都在场听着,她全程连白芷碰都没碰一下,这次总不该传出她恶毒嚣张毁人容貌的谣言吧?
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种种迹象表明,梦中的事都是真的。
她想到梦中最先死去的哥哥,也没了继续留下的心思,起身同诸位小姐告辞。
至于她和宁衡的婚事,她回去后会请母妃向宁家退婚。
若他就此罢手,看在多年情分上,梦中种种皆可作罢。
若不肯……
谢春朝眼中划过一抹暗芒,她必要他血债血还。
“朝朝。”
她前脚刚想到宁衡,后脚宁衡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谢春朝抬眸看他,清晰的轮廓上是俊朗的五官,最妙的是他那双眼睛,灿若繁星。
她从前见到他这张脸便心中欢喜,升腾起无限爱意。
可如今再见,她心若止水,再无半分情意。
甚至。。。
她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她上次想打他的那一巴掌还没打呢。
谢春朝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是从前在宁衡面前,将自己一身的臭脾气收敛起来,装作温柔顺和的模样。
她从前总是想,宁衡是上陵最优秀的儿郎,她自然也要做上陵最优秀的女子来相配。
她压抑自己的天性,花费数年的功夫将自己活成闺中典范。
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去他妈的的闺中典范。
“听说你欺负袅袅了?”
“朝朝,袅袅孤苦无依,单纯善良,你为何不能容她?”
谢春朝已经极为不耐烦,他该感谢她有个好教养,没有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朝朝,你去和袅袅道个歉,这事也就算了。”
谢春朝:“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
宁衡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朝朝,你虽是郡主却也不能不讲道理。”
“你何时变得这般仗势欺人了?”
“仗势欺人?”谢春朝低眸笑了下,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巴掌重重落在宁衡白净的脸上。
他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谢春朝,你疯了!”
谢春朝甩了甩手,多日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这个让她念念不忘的巴掌总算甩出去了。
谢春朝微笑着说,“让你看看什么叫仗势欺人。”
“还有,请叫我郡主。”
谢春朝也懒得和他解释,今日之事,那一桌的贵女都可替她作证,她有没有欺负白芷。
至于宁衡,单凭他刚刚的狂悖之言,打他一巴掌不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