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故人生变情仍然
马车越往边疆走,四周越荒芜,开始谢春朝还能瞧见几户农家,可如今走了快二个时辰,只有一望无际的旷野和左侧的巍巍群山。
“郡主。”裴将军策马而来,“还有约莫两个时辰就到了。”
谢春朝撩开车帘,笑答,“终于能 。”
因为有娘子军们的跟随,所以行动的速度比开始要慢许多。
只不过她招的这帮娘子军比她想象中的还能吃苦,她本以为这帮常年被困在土匪窝的娘子们恐怕无法坚持一直赶路的辛劳,却没想到,她们没有一位叫喊苦累,反而都是一脸新奇的看着这与鸡冠山不同的风情。
裴将军提前派出先锋前往大营送信,他走时谢宁玉为做戏还假装受重伤昏迷不醒,按他的谋划,如今也应快醒了。
谢春朝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群山,内心的喜悦让她不住的频频看向窗外。
算起来,自从大婚后,谢春朝就再也未见过哥哥,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林惊容瞧出谢春朝不耐的情绪,温声道,“二个时辰很快的,今日定能见到哥哥。”
谢春朝将视线转至林惊容身上,道,“哥哥看见我们一定要念我了。”
谢春朝甚至可以想到谢宁玉会怎么说她。
两人正说着话,远方忽而传来马蹄奔腾声,在这浩若雷霆的声音中,谢春朝似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不敢置信侧身撩开车帘,而后探头查看,骑着马儿的精兵扬起大片大片的尘土向她疾驰而来,为首的男子银甲银盔,腰间佩着宝剑一把,面若冠玉,身姿挺拔。
“哥哥!”谢春朝惊喜地大喊,“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没想到哥哥竟会来接她,他不是应该躺在床上或者战场上吗?
盛国的兵退了,战场上的奸细也抓到了不成?
她连忙喊人停下马车,拎起裙摆奔向谢宁玉,
“哥。”
谢宁玉见状,勒住疾驰的骏马,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张开双臂将奔她而来的谢春朝抱入怀中。
少时,谢宁玉经常抱着妹妹走来走去,但如今妹妹和他都大了,到底也不能像幼时那般亲密无间。
所以他只是简单的抱了一下后,就放开她,调侃道,“就这么冲过来,也不怕撞坏了鼻子。”
谢宁玉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就听手下人来禀告谢春朝快到了,他急得连盔甲都还未卸就赶来接妹妹了。
谢春朝轻哼一声,“若是撞坏了鼻子,拿哥哥的赔我。”
谢宁玉不由觉得好笑,“我如何能赔你?”
他说完,抬手敲了下谢春朝的脑门,假装生气地说,“你现在胆子真是大了,竟敢一个人就跑到边疆来了!”
“你就不怕沿路的山匪把你吃了?”
谢宁玉也是昨儿方得的消息,谢春朝不止在半路遇上了匪,还自己跑到戴将军那儿借了兵去剿匪去了。
谢宁玉若不是离得太远,加之他得到消息时,那匪已被剿灭,他非要亲自带兵把那儿鸡冠山都平了不可!
谢春朝不服气地辩驳,“我哪儿是一个人,没看见我后面这么多人。”
谢宁玉抬眸瞧了一眼,马车后的队伍浩浩荡荡,不止有一箱一箱的货物,还跟着许多男男女女。
男子他知道是保护谢春朝的兵士,可这女子是……?
谢宁玉无奈笑了下,“谁家姑娘疯成你这样?这些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谢春朝:“这是我从鸡冠山解救的妇女,其中有一部分给你的兵做媳妇,还有一部分我收做娘子军了。”
“娘子军?”谢宁玉微微挑眉,“你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谢春朝想了想压低声音凑近谢宁玉,问,“你军中的叛徒找出来了?”
谢宁玉扬眉一笑,张扬又肆意,“你哥是什么人,区区一个叛徒还搞不定吗?”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方大老远从上陵赶到这儿,放心吧,叛徒已除,盛国也大败几场,想来很快就会很快滚回老家了。”
谢春朝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哥哥说,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她只得暂且压下自己心中的千言万语。
林惊容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他苍白纤弱的模样在这辽阔粗犷的边境愈发显得脆弱易碎,他缓步上前和谢宁玉见礼,“惊容见过哥哥。”
谢宁玉上前一步将人扶起,“你身受刀伤何必赶着下车做这些虚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林惊容回马车,“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多谢你挺身而出救了朝朝。”
林惊容温声道,“朝朝是我妻子,保护妻子乃是身为人夫的本职,哥哥不必道谢。”
谢宁玉的眼神越发柔和,“你很不错。”
谢春朝因着想和哥哥在一起,也存了想给哥哥看看她这大半年的成果,便下了马车骑马和哥哥同行。
谢宁玉自小和谢春朝一起长大,他知道谢春朝会骑马,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娴熟。
“可以啊,你现在怎么忽然对骑马感兴趣了?”
上陵的贵族并不拘着贵女们骑马,是以,许多贵女们都会骑马,并以此彰显家族实力,但谢春朝却是会骑却不常骑。
似乎是因宁衡那混小子说过一句喜欢端庄娴静的女子,他那活泼好动的妹妹生生改了自己的天性,终日学着做些风花雪月的雅事和管理内务。
谢春朝自豪地说,“我不止会骑马,我现在还会射箭呢。”
“射箭?”谢宁玉眼睛一亮,“你莫不是在框我?”
“我骗哥哥做什么?”谢春朝说,“鸡冠山那一战,我可杀了七十九人,就连山匪的老大也死在我手里呢。”
谢春朝说话时是和他当年如出一辙的张扬和自得,谢宁玉简直快要不认识自己的妹妹了。
谢宁玉印象中的谢春朝,还是那位受了委屈会找他哭,需要他保护,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可无论是怎样的谢春朝,都绝不是如今站在他面前,骄傲地说她杀了多少人的谢春朝。
谢宁玉有几分恍惚,他缓了缓,忽而笑道,“这样也好。”
至少他不在的时候,谢春朝也不会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