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出江湖的燕飞侠
最近京城不太平,大家都在传当初名震天下的燕飞侠陆展元重出江湖偷盗了很多京城的达官显贵。
每到一家还留下他标志性的燕子印记,刚开始传言的只是说有些大富豪被偷。
可渐渐的有钱的没钱的都说自己家遭了贼,满大街都在咒骂燕飞侠,偷有钱人的还不够,还要偷穷苦人家的钱,简直丧尽天良。
花倾月觉得师父晚节不保啊,她自然不相信师父会干这种在市井间偷鸡摸狗的事,要干也要干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案。
但是她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师父的名号遍布大街小巷,是谁突然想到隐退多年的师父,还假借他的名号作案掀起这次偷盗的风潮,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拉出来陷害,真的是惨的可以。
去官府报案的人也越来越多,最近捕头们忙的够呛,白天夜里都在抓飞贼,人是抓了不少,但都不是燕飞侠,都是些心思不纯,想趁着风头借燕飞侠的名号作恶的小贼。
身手差不说,胆子还小,被抓住的瞬间就自报原本的姓名,说自己不是燕飞侠,为了能进去后少受点罪。
短短半月,京城里的牢房关了一堆假冒的“燕飞侠”。
现在京城上下人人自危,都在担心自己家的钱袋子。
告示也是一天一个样,悬赏在不断的增加。
南市口告示牌上面也不知道换了几次通缉令,看到悬赏的金额,南市的那些江湖人士也开始坐不住,都想抓住燕飞侠大赚一笔。
所以现在京城到处抓飞贼的不止官府,还有这些冲着悬赏去的。
他们天天往官府里送人,都想证明自己抓的就是燕飞侠本人,常常还因为争论自己手里是真的大打出手,最后一起被关进大牢。
官府老爷也头疼的不行,牢里的人小偷一大半,江湖混混一小半,人满为患,空间严重不足,导致矛盾不断,天天打成一片。
今天告示牌前面的围观群众尤其的多,听说悬赏已经飙升到黄金三百两。
告示旁边还附上师父画像和燕子印记临摹图各一张,花倾月想挤进去看一看,可这围观的人一个个紧挨着,跟铁板铜墙一般,她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
她的跟班黄小桃走到她身边,直接单手把她托起来,花倾月瞬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告示上的画像她看了,一点都不像师父,估计是找个画师瞎画的,毕竟师父没被抓过,当然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再说这画像上的人长的也太普通,虽然师父现在已经年老色衰不及当年英俊潇洒,但这画像也没画出师父万分之一的英姿。
至于那个燕子印记倒是和师父留给自己的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她想不明白师父已经金盆洗手多年,要说仇人报复那为啥非要等到现在,为难一个两鬓开始斑白的乡下老人,她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冒充师父,毁他清誉,要是被她抓到,非要好好折磨一番。
她正看着告示出神,洛川走过来拽了拽她的裙边,她从黄小桃的肩上跳下来。
洛川小声在她耳边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有事对你说,关于你师父的。”
花倾月一听,便带着洛川去了揽月楼,阁楼的门刚关上她就迫不及待的回身问洛川,“那画像谁画的,那么丑?”
洛川不理会她的问题,对她说,“皇上已经派人四处去寻找你师父的下落。”
“这事都惊动皇上了?”花倾月突然明白,“难道一开始被偷的是皇宫?怪不得悬赏黄金三百两。”
洛川点头,“没错,一开始被盗的就是皇宫,皇上为了颜面通缉令上只说了是偷盗京城显贵,如今事情闹大,皇上已经出动御林军去捉拿你师父。”
“那个进宫偷东西的人不可能是我师父,我师父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如今隐居山野不问世事,他当初是因为参加朋友葬礼才来京城,正巧路过月清坊蹭吃蹭喝被抓,为了抵债才当我的师父。
教会我他就离开再也没回来,最近我们还通过书信,他一直没离开他现在住的地方。
再说他现在年纪一大把,怎么会突然兴起进皇宫,当年他进皇宫的时候也只是光留记号,没拿东西,还有,他的图章现在在我手里,这个图章世上就一块。”
花倾月把图章拿给洛川看,“你看看宫里留下的印记是这个图案吗?我怀疑告示上的图案是临摹当年师父留在宫里的印记,不是现在的。”
洛川看了一眼图章说,“你说的没错,因为现在这个盗贼留的印记模糊不清,看着大致和当年的燕子图案很像,都有一对展翅的翅膀。
皇上又认定这世上只一人可以轻松进入皇宫,就是你师父。”
他拿过图章在眼前细看了一下,“你这里有墨和纸吗?我把它印在纸上,我回去好好比对一下,宫里存放资料的地方闹过耗子,刚好你师父当年的卷宗被老鼠咬了,画师就凭着剩下的残片画出现在的样子,也不准确。”
花倾月赶紧从柜子里把砚台拿出来,磨好,用图章印在纸上,上面清晰的出现一只展翅高飞的燕子图案。
洛川把纸端起来看,“这图案清晰好辨认,宫里墙上的那个图案稍微有点模糊,看着类似,但又不完全像。”
“那个贼都偷什么了?”
洛川表情变的有点为难,“他要是光偷值钱的器物,皇上也不会这么生气,这个贼偷的是皇上最宠的妃子的东西,还专偷她一人的东西,簪子、折扇、摆件什么都有,说不上值钱。一次还在妃子寝室墙上留下半首酸诗。所以皇上才会更生气。”
“听着多少有点猥琐啊,我师父可不是这样的人,当初他来乐坊也是因为酒菜好吃,也没见他对哪个姑娘心动,你见到人长什么样了吗?”
“说来惭愧,我们晚上巡逻见到过他,但是他一身夜行衣,黑布掩面,轻功又好,我们都没追上。
之前只是见到他留下的印记,并没有看到人,就那次他在墙写诗的时候,正好珍妃回来撞上,要不我们可能也没机会见到他。”
“那诗写的什么?”
“我们也没看到,皇上当晚就命人把墙拆了。”
“呕吼,皇上的嫉妒心挺强啊,竟然直接拆墙。
但据我所知我师父对红尘俗恋没兴趣。可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师父和我,还有谁有这个本领进出皇宫自由,我师父说,现在只有我能超过他,难道他在跟我吹牛?”
“时过多年,也有可能江湖上出现能力非凡新人,轻功好,相似的标记也不一定就是你师父。”
“可皇上通缉令都贴了,是不是,都是我师父了。”
花倾月担心,他师父老人家要是被抓,还能经受起严酷的刑罚吗?不会就此归西了吧。这也太凄惨了,她忍不住去想。
她师父身穿囚服,手上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链,一日三餐不饱,还要经受酷刑,万一哪天经受不住折磨,跑去跟阎王下棋,自己把他尸体收回来埋哪啊。
洛川见花倾月神色不安,愁眉紧促,“不是你师父犯案,皇上是不会难为他的。”
“那可不一定,当年我师父年轻气盛在宫里放肆过,谁知道皇上那个小心眼,会不会抓住旧事不放,打击报复。”
洛川安慰她,“你师父那么厉害,不会那么轻易被抓。”
花倾月叹气,“但愿吧。”
可几日后,大街小巷上都传来曾经的天下轻功第一人燕飞侠陆展元被抓的消息。
京城的人跟过年一样放鞭炮敲锣打鼓的庆祝,惦记他们钱包的人终于落入法网。
花倾月一听就坐不住了。
她当天晚上就穿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潜进皇宫。
这是她第一次出南市到北市来,皇宫的大门朝哪开她自然不知道,但是看着摘星阁上悬挂的灯笼,她还是知道往哪个方向走的。
如她师父所说,自己这轻功还是不错的,一路上没人发现,直进皇宫。
听南市醉仙楼的掌柜说,师父被关进宫里的地牢,可地牢在什么地方,她当然不知道。
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皇宫里乱转。她心想,这个转法怕天亮了自己都不会找到地牢。
正发愁的时候,她看到洛川正带着人巡逻。
她悄悄的跟在后面,找准时机,见洛川单独往一处走时,从后面一把抓住洛川,捂住他的嘴,把他带到一处假山里。
洛川看着眼前一身黑,还蒙着面的人,刚刚要拔的刀又放回去,因为仅凭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他就能认出这人是花倾月。
只是现在她捂着自己的嘴,跟自己站在这狭窄的假山缝里,还贴的这么近,自己的心怕是要紧张的跳出来了。
花倾月摘下面罩直接问,“地牢在哪里?”
洛川笑笑不说话,按几下身边的一块石头,就见假山出现一个入口。
花倾月惊呆,“怎么打开的,再给我演示一遍。”
洛川说,“机密,不能随便告诉你。”
“切,本姑娘也不是很想知道。”她瞟了一眼刚刚洛川站的位置,暗自记下,下次自己来把这里按个遍,不信按不开。
洛川猜透她的心思,“就算知道在哪里也没用,它有复杂的按法,不知道,就算把这假山都砸烂也打不开。”
花倾月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也不想辩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直接往入口走去,被洛川拦住,“等一下,我去找身侍卫的衣服给你换上。”
花倾月听话的点头,“哦。”
换好衣服后她装作洛川的手下,一路跟着他走在像迷宫一样的地牢,七拐八拐的绕的她头晕,她庆幸自己“绑架”了洛川,要不然就算进了地牢也会迷路。
一路上她看到几个被折磨的有点疯疯癫癫的犯人,花倾月小声的问洛川,“这里关的人都是些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罪,被折磨成这样?”
洛川用更小的声音回答她,“得罪了皇上。”
她小声嘀咕,“果然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洛川说,“不光摸不得,想摸都是罪。”
花倾月说,“这么厉害,连想都知道。”
洛川点头,“东虞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皇上的耳,根据你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就能推断出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在要做之前,就会被带到这里。”
花倾月担忧的看着洛川,“那你天天在老虎的屁股后面转悠,岂不是很危险。”
洛川笑了一下,“放心,我没有摸老虎屁股的想法。”
花倾月说,“万一老虎放一个屁,也够你受的。”
再往前走她听到痛苦的呻吟声,这呻吟声不是一个人的,此起彼伏,听得她汗毛竖起来。
她不自觉的跟紧洛川,突然一双满是伤痕的双手从牢房的栅栏里伸出来,她看到那双手上,手臂上新伤旧疤交织着,看来是被反复折磨过。
她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心驱使她想走近去看那个人的脸,还没等她看清,洛川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拽住。
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去看,要不然你今晚,不,没准以后都会做噩梦。”
“这么严重,那我听你的不看了,我还想多做点美梦。”可她话锋又一转,“但是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忍不住啊。”
洛川告诉她,“那你一路闭上眼,低头走路,我护着你不去看。”
花倾月点头,洛川把捂住她眼睛的手放下,牵着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时不时的看花倾月有没有好好低头走路。
闭眼走了半天,洛川带着她停下来,她睁开双眼看到被关在铁栏杆里面的师父,一身囚服双脚被铁链牢牢的拴住,她忍不住想冲过去,被洛川用力气压制住。
洛川对门口的守卫说,“把门打开。”
等守卫把门打开后,他对守卫下令,“你先下去,我要审问这个犯人一会儿。”
守卫恭敬的退下。
等守卫走远后,洛川才松开花倾月,花倾月赶紧冲进牢房。拿出身上带的工具就要去开拴住师父的铁链。
陆展元阻止她,“不必了,要是想打开我自己早就打开了。”
“师父,进宫偷东西的明明不是你,御林军去抓你,你怎么不跑啊?”
“老了,懒得跑,皇上认定是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再说,我要是跑了不就代表那个不要脸的飞贼就是我。”
“师父,你怎么知道那个飞贼不要脸……”她刚想把那飞贼偷珍妃的事告诉他师父,被洛川阻止,她话说到一半硬憋回去,有点难受。
他师父看出事有猫腻,估计是在这里不方便说,他转移话题,“倾月,你穿这官服很合适嘛,站起来,让师父好好看看。”
花倾月就站起身来,退后两步,站好让师父好好瞧瞧自己这些年的变化。
陆展元欣慰的点点头,“长高不少啊。”
他又看向旁边站着的洛川,对花倾月说,“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那个朋友吧。”
花倾月回答,“嗯,就是他,他现在是御前带刀侍卫长。”
陆展元上下打量了一下洛川,“年轻有为啊,还要劳你费心好好照顾我徒弟。”
洛川认真的回答,“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花倾月一听不乐意了,“师父,在南市他是跟我混的,你让他照顾我?”
陆展元说,“你也就在南市混还行,出了南市你要多加小心,世道险恶人心叵测,你那点阅历还差太远。”
花倾月不想跟师父争辩这个,确实,出南市自己能活的怎么样真的说不好,她转移话题,“师父,那个飞贼我一定会抓到,还你清白。”
陆展元担忧的看着洛川,“我并不想倾月掺和到这件事里,可是现在也就倾月的轻功能抓到那飞贼,你可要好好保护她,尤其是在皇上那边。”
洛川说,“老人家放心,我愿意以性命担保她的安危。”
陆展元放心的点点头看着洛川的眼睛说,“我信你。”
花倾月不解,“不就抓一个小贼,还要死要活的,放心,我肯定能抓到他,师父你不是说我现在的轻功天下第一的吗?我给你证明一下。”
陆展元和洛川相视而笑,“没错,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毛贼,你这个天下第一一定能抓到他。”
洛川对花倾月说,“时间差不多了,聊久了别人会起疑,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见花倾月不舍,洛川安慰她,“你放心,一日三餐管饱,我去皇上那边争取一下时间,先不对你师父用刑。”
临走前陆展元嘱咐花倾月,“一切听洛川指挥,千万不要自己胡来,要不然没命的可不止我们三个人。”
花倾月重重的点头,“师父放心,我记住了。”
花倾月又一路低头随洛川离开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