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声雷,两声雷
我不是一个戾气深重的人,许牧野把这枪给我快一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把枪打人。
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我,这还是柳巷镇的范围,说不定会有人看到。
不然我真想一人一枪,打死这两个杂种。
他们是奔着炸死人来的。
那炸药的威力,要是屋头住着人,不死也是重伤。
两个人的脚腕被我打烂,只能蜷缩在地上哀嚎。
“带他们去上次那个破庙!”
我匆匆跟白脑壳和徐争交代了一句,转身回去。
我已经能够想到,楚江海看到自己房子被炸了,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等我跑到我家的时候,巷子口当中已经挤满了人。
楚江海带着陈强他们,一言不发的站在房门前。
楚家嬢嬢一边哭,一边一个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在楚江海脸上。
我走过去的时候,陈上云一脸委屈。
“大哥,我拦了,真的拦不住啊。”
我长出一口气,将手枪藏到后腰上,轻轻挥手。
“没你事了,回去吧。”
陈上云明显还有话要说,但我的脸色很不好,他只能讪讪闭嘴,听话离开。
我大步上前,往站在最前面,朝周围指指点点的一个男人胸口使劲推了一下。
“你看你妈下崽不是啊,滚,还有你们这些八婆,给老子滚。”
“没得屋不是,不晓得回屋老子今晚把你们家全烧了。”
这些杂种,看热闹永远是来得最快的。
我在柳巷镇上,单以名声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我让他们滚,他们有谁还敢停留在这里。
等到人散去后,我看到我母亲已经抱着嚎啕大哭的老二,进了我家屋。
我上去拉住楚江海,对楚家嬢嬢说道,“嬢嬢,先别打了,我带着江海哥去屋头收拾一下。”
随后也不管楚家嬢嬢答应不答应,直接拉着楚江海进去。
陈强也跟着进来。
瘤子和刀疤中秋节估计都在家里,他们两个没有到。
陈强也带着他下面那个杨琦在镇上玩,楚江海回来了他才回来。
院子当中,有半个手掌深的坑洼,挂在屋子外面的辣椒包谷等作物,全被爆炸余波给震落了下来。
幸好这炸药是扔在院子当中,并没有落在房子上,房子里面受到损伤。
楚江海一把甩开我的衣袖,摸了摸破开的嘴角。
“大帅,这是有人要杀我全家啊。”
楚江海这话说得很轻,但落在我耳朵当中,不亚于一声惊雷炸响。
楚江海他在想杀人了。
我一时间有些惧怕,这一切事情,算是我和许牧野将楚江海推到如今的地步。
楚江海在那次与土匪的冲突中,扔了三捆炸药出去。
事后也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还以为我被枪打死了呢。
他视我为弟,没有半分怠慢。
“大哥,我的人已经把那两人逮住了,在破庙!”
这一次没有任何余地,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休。
今天是楚江海家,明天会是谁家?
我家和楚江海家对门对户。
那个弘阳镇的土匪不倒下,就是我们倒下。
听到我把人给逮住了,楚江海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没有收拾家里,楚江海扔给陈强一句叫人,带着我转身出去。
我们没有先去破庙,而是去了邮局,不是公社的邮局,是区委的邮局。
(公社的邮局只能拍电报,区委的邮局可以打电话)
楚江海这个电话打给许牧野的,电话的内容很简单,要人,要枪!
挂断电话之后,楚江海没急着回去,而是在这边转了一圈。
最后他买了一点东西,才叫我开车。
这一次我们直接去了破庙当中,陈强已经把人都喊好,在那里等着我们。
被我抓到的两个人,被打得不成个样子。
我看到他们两个的第一眼,就知道被打坏了。
瞳孔都有些溃散,人跟痴傻儿一样,不自觉流口水。
他们双手双脚绑在一起,然后一根绳子拉着他们手脚,将他们挂在破庙当中的一根房梁上。
整个人离地膝盖那么高,手脚反绑在身后挂在房梁上,这种绑法,比公安的大风车还吓人。
大风车起码你手是顺着的,这个反着要不了多久关节就坏。
我走上前去轻轻踢了两人一脚,“放下来吧,大哥来了。”
楚江海家里发生那种事,现在都在想着怎么杀人了,所以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去触楚江海霉头,问我怎么来发号施令。
绳子松开,两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我知道这两个人大概是活不成了,不过既然出来混,那就得认。
接下来我没有喧宾夺主,默默走到楚江海身后。
被反绑手脚的两人,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来,不停给楚江海磕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楚江海面无表情,直到这两人一个头磕下去,再也没有抬起头时。
他才轻声说道,“都是出门给大哥办事,我理解你们,毕竟我也叫人办过事。”
“但是事情办砸了,你们落在我手头也不要有那样怨言。”
楚江海拿出两支烟,给他们一人点了一支。
等到两人抽了几口后,还剩下大半截的烟,被楚江海拿走。
楚江海将他去打电话时买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两个和三根手指并在一起,一样粗大的炮仗。
其实这玩意都有点超出炮仗的范畴,就是报纸裹炸药。
我们叫这种炮仗叫一声雷。
因为爆炸的动静跟打雷差不多。
楚江海捏住其中一人的嘴巴,这人口中都没有几颗好牙,一声雷塞进去的时候,都被血水把外面的报纸染红了。
楚江海扯过一截绳子,勒在他嘴巴上,让他不能乱动。
嘴角红着血的口水,不停往下流淌。
楚江海并未将整个一声雷都塞进口中,而是留了一小截在外面,估计是担心引线被口水打湿。
“大哥,牧野大哥他们来了。”
白脑壳进来轻轻说了一句,随后站到一旁。
“知道了。”楚江海也只是简单回答一句。
被抽了一半的烟,系在一声雷引线上。
如法炮制,第二个人口中的一声雷,也很快被系上烟头。
随后直接将他们挂在房梁上的绳子,栓到了脖子上,防止他们低头触地把捆着的烟头蹭下来。
烟头那一点火红不停往雪白的烟身上走着,要不了几分钟,就会点燃这一声雷的引线。
死永远不是最吓人的。
死之前那段明知道会死的时间,才是真正的折磨。
楚江海绑好烟头后,不再去看那两人因为害怕而扭曲的神情。
带着我们出了这个破庙。
许牧野坐在他那辆吉普车上等着我们。
我和楚江海上车,吉普车刚刚启动,破庙当中传来两声跟打雷一样的闷响。
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