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叶海潮
走进套房之中,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叫我换鞋。
因为这里面铺着红地毯,一脚落下去,就跟棉花一样。
外面寒风凛冽,这房间当中温暖如春。
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足够三个人坐的沙发,只有他一人。
手中夹着一根雪茄,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姿大开大合,有种横刀立马之感。
他身上有一股难明的气势,我微微长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一些。
“叶老板,你好,我叫林冬夏……”
我话还未说完,他轻轻一挥手。
示意我可以闭嘴了。
“你们先出去。”
随着叶海潮话声落下,房间当中,只剩我和他二人。
叶海潮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你为什么想见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半句,我想见叶海潮,甚至知道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一个小时之前。
但他说得没有错,从王鑫磊将匕首插在小波肩膀上的时候,我就想见一见这个叶海潮。
许牧野是一座大山,或许从那年在车上,我将枪口顶在他脑门上开始,我和他之间,就没有任何余地。
奈何我非愚公,对于这座大山,我没有半点办法。
这个突如其来的叶海潮,给了一丝转机。
叶海潮见我不说话,他后背突然离开沙发,整个上半身半弓起来,变得极有压迫。
“你跟许牧野有仇吗?”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我也不知道我该说有,还是说没有。
犹豫片刻后,我摇了摇头,“算不上有仇,但他骑在我脑壳上,我不舒服。”
从叶海潮直接问我为什么想见他开始,我就猜出眼前这人,是一个极度自信,乃至是自负的人。
单单从王鑫磊讲述当中,他就猜到了我想见他。
从他手下的人敢直接将匕首插在小波肩膀,足以证明眼前这人不比许牧野差。
我不想在他面前撒谎,甚至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我撒谎,引得他不愉快。
今后我再也没有进这个房间的机会。
叶海潮拿着雪茄,轻轻抽了一口,“那你甘心我骑在你头上?”
这问题问得我一窒,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叶海潮既没有在我面前端着架子,也没有显得亲热。
说话之间,就像是两个淡如水交情的朋友闲聊一样。
对视上叶海潮那双平静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气后,将心中最深切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是人心都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比起外来者,我更希望原本和我在一起的人,高看我一眼。”
我这话说得很晦涩,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将我心中所想表达出来。
叶海潮却在我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刻,便轻轻点头。
“你看史书吗?”
这个问题相当的突兀,突兀到我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连史书是啥,都不知道。
叶海潮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认识字吗?”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认识。
叶海潮起身离开客厅,去往卧室当中,不一会出来后,手上拿着一本书。
他将这本书递给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淡淡开口。
“任何上位者,都应该保持应有的神秘感,一旦有人和他走得太近了,失去神秘感的同时,也就失去了敬畏,让人觉得不过如此,你给我的远远不够,我理应拿得更多。”
“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对于家人对于对你好的人,稍不顺心就是大喊大叫,外人就是踩你几脚,说句对不起也就过去了。”
“是吧,林冬夏。”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在回答我上一句,比起外来者,我更希望原本和我一起的人高看我一眼。
我对许牧野没有敬畏吗?
当然不是,我对许牧野何止是敬畏,简直可以说是畏惧,是害怕。
不然我不会养点鸭子,都需要跑到弘阳镇。
我已经做好了等到瘤子出狱那一刻,我远走柳巷镇的准备。
叶海潮眼神清淡,明明二人同坐在沙发上,但他眼神当中的居高临下几乎成为实质。
“你好像并不同意我这个说法,那你跟我说说,你和许牧野之间,有何过节。”
很是滑稽的一幕,我从见到叶海潮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功夫。
但我却手里拿着他刚刚递给我的书,坐在他的对面,一字一句的讲述起我和许牧野,和柳巷镇那些人的恩恩怨怨。
叶海潮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很安静,只有偶尔抽几口雪茄,或者对我的提问,让我说得更详细一些。
直到下午时分,叶海潮才重新回到之前那个姿势,将手搭在沙发上。
“哈哈哈,有趣啊,没想到小小一个镇上,都能牵扯出这么多破事。”
见叶海潮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将心中压了多年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叶老板,你和许牧野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叶海潮瞟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如之前一般平静。
“也没什么来历,充其量就是爷爷辈胆子大了一点。”
“而我们这些边边角角,又不够成器,只能来玩这些成器的人看不上的东西。”
我怔住片刻,不知道这两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叶海潮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叶海潮从头到尾,没有和我说任何拉近关系的话,但这种询问的话从他嘴巴说出来,却不显得突兀。
我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我现在在柳巷镇做的是无本买卖,因为我知道,许牧野在柳巷镇倾注心血那么多年,他容不下我,我打算近期买一批枪,离开柳巷镇。”
叶海潮穷追不舍,“许牧野可是最大的地头蛇,知道我为什么见你吗,因为来之前我想着这个地盘,只要是你们这种人,都是他姓许的应声虫。”
“你走三十公里,去另外一个镇上有用?”
我长出一口气,“六年前,我也是换了第二次衣服出门,被扒了才操起斧头的,当时我屋头还躺着个卧病的老娘,现在我老娘都去世了。”
“还有人要扒了我第二套衣服?”
叶海潮神情肃,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像是重新审视我一般。
良久,他轻声说道,“你不是要买枪吗,我让王鑫磊带你去湘省买,你要是办得好,六年前有楚江海保你,现在也有我来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