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马良独修金山寺
李湘怡深知自己老公在小酒没喝之前,他们家在马家荡的马良寺边上。
三两小酒下肚,那整个马家荡便成了他们孙氏家族的了。充其量,孙道良也不过是孙氏家族的一个分支。他爷爷和孙雨晴是堂兄弟,再借用孙雨晴的在马家荡多年以来的名号,是不是有点不识时务了啊!
过去,在马家荡,只要提到马良寺和孙雨晴,附近百二八十里的乡邻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脍炙人口。现如今你再提到孙雨晴,仿佛已经成为历史。没什么记得孙雨晴在马家荡是个什么角色,但是,无论是现在或者将来,马家荡的马良寺和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的传说,还是令人神往。
也不知道孙道良凭什么三句话不到,就搬出他们家老宅基地和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和马良寺相提并论。
或许,马良寺的传说令孙道良羡慕不已。马良独修金山寺,不要江南一锹土。据说远在几百里地之外江南镇江的金山寺,是马良一个人从马家荡雇用船只,挖土运往镇江的金山寺修建的。
现如今的马家荡,之所以三面环水。其原因是那三面的泥土,都被神仙马良动用苏北船只运往镇江的金山寺去了。为什么要修金山寺,是因为老法海是马良的师傅。想当年那老法海得知白蛇缠上许仙,为了阻断人畜这一孽缘,老法海动用人力物力在在镇江大兴土木。
江南水乡,原本人烟稀少,土少水多。倘若继续以镇江本地泥土修建耸入云天的金山寺,唯恐江南镇江河道网络,水深流急。于是,老法海想起远在马家荡的弟子马良。要求他从江北马家荡运土至镇江,协助修建金山寺。
为的是降妖除魔,将白蛇打入金山寺,令其永远不得翻身。
马良不敢违拗师傅之命,夜以继日雇民船,连续不断的往江南运土。
人挑牛拉车,大木船扬起风帆。
纤夫赤膊上阵,日积月累。眼看就快到老法海师傅规定的期限,急得马良亲自带领纤夫跋山涉水,一步步拉着纤绳,赶往江南的镇江。尽管如此,期日逼近,可那堆建金山寺的土砖始终跟不上步。
为了防止自己拉纤时打瞌睡,马良令其船工手拿皮鞭,对着自己肉体时不时作出抽打的提醒。意在不能因为自己的劳累,而耽搁运土回江南的时间。
耽搁师傅老法海修建金山寺的时间,即是对妖孽的纵容。白蛇和许仙一天不分开,师傅老法海是一天难以入睡。马良深知师傅的委任重大,他哪怕搭上性命也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师傅的重托。
而此时此刻的师傅老法海,已经去了杭州西湖,他正在酝酿着怎么将白蛇捉至金山寺。
西湖一战,老法海因为体力不支,道行不深败下阵来。于是,他心生一计,将许仙诱骗到镇江的金山寺。明知道白蛇为了千年续缘,定不会放弃对那许仙的追求。老法海只是利用白蛇对许仙的深深爱慕,所以才出此下策。
眼看老法海计策即将得逞,可是,捉住白蛇,老法海又能怎么样?
拼他的道行根本不是白蛇和青蛇两条蛇的对手,因为彼此都有千年修行的根本。为此,老法海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爱徒马良身上。可是,马良豁上性命,也难以完成师傅提前捉住白蛇的计划。正当老法海左右为难之际,马良突然遇到救星。
那是因为观世音菩萨从苏北路过,她驾起云斗,云游四海。
却目睹马良没早没夜的被人抽打着,和众纤夫拉着大木船,拼了命的赶往江南。她不知道人间险恶,为什么有人要对一个光着膀子的纤夫,使劲的抽打。便降下莲花云斗,化妆成乞讨老太太。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子,化妆成两个孩子,乍一看,给人以母子三人乞讨的样子。
“请问小哥,你们这里可有些吃的什么的给我们一点吧!我们娘仨几天没吃饭都快饿死了,可怜可怜我们吧!”化妆成老乞丐的观世音菩萨,手里拿着拐杖,一看就知道是沿路捡拾的树枝丫。身上穿的衣不遮体,破衣烂裤,赤着脚。
幸亏是大夏天的,马良见问急忙止住脚步。
他对着船家大喊:“船家,停一下。快给这位苦难人家一点米汤,放心。你只要给我的那一份给她们就行。中午,我不吃饭便是了!”那年头,多带一个人就是多一分负担。谁家都希望少生几个孩子,可就是少生不了。
因为,没人知道一男一女组成的一个家庭,不会生好多孩子。
有的人家,大孩子还没断奶,小孩子便自然怀孕了。
无论霜打雪夺,只要临身足月,找个接生婆,便会自然生产。说也奇怪,那一会的妇女,什么体力活重活都干,却难得听见有人说谁家的娘子因为压力过大而流产。所以,孩子多的人家,几乎无法养活。像这位老奶奶带着两个孩子,光靠乞讨过日子,何其艰难。
马良是个善心之人,他本人是孤儿。
靠吃百家饭长大,所以,他特别同情站在自己面前乞讨的娘仨人。当然,他更知道船家日子维系的艰难。省吃俭用,为的是每装一船土到江南镇江,只能换回几斗米来作为运费。所以,船家也是按人头,按斤两给每一个纤夫带饭。
一个萝卜一个坑,船家深知马良将自己的份儿给了娘仨,将预示着马良自己这一顿饭要饿着肚子。
拉纤的纤夫饿着肚子怎么能干活?
船家煞是在意,也搞不明白马良这个人,为什么这么不要命的去为师傅卖命。给师傅卖命也就算了,沿途遇到乞丐,他也伸手相助。全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唉......!
真的不知道他图的是个啥?
船家提醒他说:“我说马良啊马良,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压力有多大。完不成师傅交代的任务,金山寺到时间修不起来,师傅要怪罪于你。乞丐吃不成饭,你也要管着;看到纤夫举步维艰,你把自己也豁上去。依我看,你这条命索性丢给你师傅的金山寺得了。”
马良手里拿着没有袖子的褂衫,坐在河堤上扇着风笑眯眯地回答道:“呵呵,船家,我不会让你为难。你只需要给我的那份给她们娘仨便是了。至于我师傅的金山寺,我只要尽其所能便是最大心安。哪怕有万分之一可能,我也得付出百分百的代价。不到黄河心不死,走,伙计们。”
见得船家将米煮汤端给娘仨,马良一挥手,即刻动身。
观世音菩萨好生奇怪,你说这老法海要人家从苏北的马家荡运土去干嘛呀?难道,他要修建镇压白蛇的金山寺,非得要从马家荡挖土不可吗?否则,镇江的金山寺,依山旁水,山石成堆,那老法海为什么不去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为了弄个明白,观世音菩萨给两位道童使个眼色。便带着好奇心,和颜悦色的问道:“啊哟,多谢恩人相求,否则不然,我娘三命要休矣!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知道我们娘仨给诸位帮忙,恩人是否应允?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吃了你们本身该吃的饭,那就得帮助你们做完该做的事,恩人意下如何?”
船家一天此言,急忙乐不可支:“啊哟,我们正在愁没办法按时到达金山寺,您能主动帮忙,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俗话说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啦!难得你们娘仨有份报恩之心。这样吧,作为船家,我们自家人每个人也少吃一碗,给马良师傅的补上。放心,我们不会让他忍饥挨饿。自从遇到马良先生,我们是一路上碰到的都是好人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面对船家的连连作拜,娘仨只好客随主便了。
马良见此情景,连连摇头说:“船家不可,万万不可。纤夫,是我们的事,不能因为我们有恩于人家就为了自己的方便,道德绑架娘仨。你们走吧,我们只是救济你一时,下一顿饭在哪一家着落,才是你们娘仨考虑的事情。举手之劳,区区小事不值挂在心上。三位,请恕我之言,接下来你们还要有好多路要走,还是就此惜别吧!”
马良再三退让拒绝,娘仨就是不答应。
无奈之下,马良也只能满足娘仨心愿。但凡娘仨搭上肩膀的纤绳,船家忙于掌舵。而从不担心船在水面上行驶的速度。因为,只听得船头水哗哗的湛起老高浪花。马良和其他纤夫也顿觉得自己脚下生风,纤绳在自己肩膀上,不见得费力,仿佛整个人都在悬空中行走。
迷迷糊糊中,马良和所有人一样,包括船家,都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睁开眼,前面即是金山寺。
哇塞,所有人目瞪口呆。回头望望那娘仨,只见得天空中一朵闲云冉冉升起。观世音菩萨隔空传音:“马良,希望你以后记住这一句话:好心人终究会得到好报。只是不一定在自身,但绝对在儿孙。做坏事、做缺德事亦是如此!”
马良率领船家和众人,即刻跪地叩拜:“多谢大慈大悲观世音,弟子铭记真言,绝无二心!”
呵呵,他们那里知道,正是马良让米粥汤的行为感动了观世音菩萨。是观世音菩萨施法,将江北的一船一船的泥土运往金山寺。马良从此再不用担心金山寺的用土问题了,老法海也不要担心金山寺是否能按期完成了。
因为,观世音菩萨的佛尘一挥,一船船的马家荡泥土顷刻间而至。
只是马家荡人眼见着自己的四周变成一片片汪洋,那白花花的清水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芦苇荡就此诞生。野鸭成群,鱼虾成堆。马家荡从此以后变成了鱼米之乡,河道,纵横交错。湖泊,一座座紧紧地相连。
什么大众湖,乌金荡,宝应湖,洪泽湖在四周环抱。
而拥有第一支船队的刘家庄商船,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兴起。孙雨晴联系刘家庄刘老爷家船队,从江南江北运送货物来往。孙雨晴一鸣惊人,为此立下汗马功劳的的莫过于刘家庄的刘老爷。不能不说在马家荡这一带,孙雨晴孙老爷家族威名远扬。
孙道良以此为荣,也不能说他有什么过错。
毕竟,他是老孙家族的后生。有人道后生可畏,但不知道孙道良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可畏之处,或许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将来有一天,方知孙雨晴家族的后生们甘冒斧钺,披荆斩棘,敢向天地嘶吼,敢问苍生何故哀愁!
对自己男人习惯于调侃孙雨晴家族的事,每每道起来他就夸夸其谈。
诸不知诚实的人为人只说三分话,留有七分保自身。
可是,李湘怡发现他们家老公只要喝酒上头,再秘密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公开的笑谈。时常将自己在二军大的经历,对外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以此为荣在别人面前炫耀,似呼已经成为他一种和别人聊天的生活习惯。
他也不怕别人笑话,一提起曾经,兴趣马上上来。
平时喝三两,提到自己老孙家的以前,他情绪夯奋能喝个半斤八两。
要说当年他犯错,主动交代问题,求得组织谅解,也不至于落得开除军藉的下场。要么说他们家丈夫孙道良有一股拗劲呢?你要这样一种性格的人,去低三下四求人帮忙,不用别人判断,李湘怡自己就可以断定孙道良他绝对不可能走出这一步。
唉,提起他们家男人孙道良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高中毕业,他没有考上大学,随即应征入伍。
时来运转,三个月的集训过后,别人选择逛街打游戏,他侧选择学习文化课本。大学没考上,他就在部队的业余时间,选择就读大学课本。班长对他并不感兴趣,一个书呆子对班长来说没什么好羡慕。但是,连长和营长就不这么认为了。
通过多次观察,连长和营长不动声色。到了来年军校招考时,连长通知他去应考。孙道良不以为然,反正考大学没考上,再丢一次脸又能拿我咋样?于是,他欣然答应了连长。其实,给他报名的人,是他们的营长。
这小子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营长认为孺子可教,所以,才不声不响的给孙道良报考了军校。
直到他拿到军校入学通知书,营长才亲自出面,将考上军校的这特大喜讯,告诉了全营的同志们。看到营长拿着入学通知书在宣读,所有战友们将孙道良举过头顶。
老实说,谁也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石头压不下一个屁的农村孩子,居然悄无声息地的考上军校,所有人对孙道良都刮目相看。
四年军校就读,孙道良选择了医学专业,毕业后分到二军大。
嘿嘿,来到二军大上班,虽然属于军事管理区,但接触医生护士的机会太多太多。加之他不但长得英俊潇洒,关键是和他这批分到二军大的军校应届生女的多,男的少。特别是向他一样长得天然帅气的男人,更是屈指可数。
在战友们向他投以羡慕的目光之后,他上班的地方,时不时被一些女护士,科室主任经常光顾。
有大他十多岁的女主任医师,不用说,绝对是老姑娘。也有小他三五岁女护士、小姑娘。总之,孙道良成为香饽饽,娇宠儿。上班有人围着他转悠。下班,有人尾随他进入宿舍嘘寒问暖,没话找话跟他套近乎。
离开军校,谈恋爱这么便当,还都是女孩子主动投入怀抱,孙道良昏昏然,飘飘然。
跟谁都谈,但绝对不和任何人确定关系。搞得有些女孩子,以投以怀抱作为代价,希望能通过此法感化孙道良和自己确定关系那颗冰冷的心。一个这么想,十个也是这么想,孙道良就是不上当。因此,几个女护士交头接耳,共商对付孙道良的办法。
联名上书,异口同声投诉孙道良利用麻醉手段,对她们实施性侵。
其实,是姑娘们对他的一次集体报复。孙道良因此受到开除军藉处分,虽然他自己始终没有承认使用什么麻醉手段。根本是子虚乌有,但至少他和这么多女护士搞暧昧是铁的事实,实属流氓行为,二军大怎么可以容纳这样的不负责任的人?
军纪严明不假,但即使在二军大,也没有人是孙道良肚子里的蛔虫。
一方十多个小护士联名上书,说是孙道良欺骗个人感情。以自己工作之便,耍个人流氓行径。虽然得不到证据链,至少,法不责众。有这么多人对孙道良口诛笔伐,遽然他有千张嘴,也难脱其咎。所以,孙道良被贬回原籍所在地的马家荡。
这样的丑事,是不允许地方到处张扬,或者传说。
消息到了人武部,及为终身封禁。但孙道良考上军校,和在部队获得的优异成绩,如实在个人档案中,索回地方人武部。按理说,凭孙道良的聪明才智,还是得到肯定。只是地方人武部对转业军人的安排,和地方接轨始终困难重重。
主要级别不对等,在部队级别高,转业到地方反倒降一到两级。
按部就班,人武部实在是难上加难。像孙道良这样的带有污点的转业军人,人武部是逮到小辫子不放松。尽其所能的将污点扩大化,是减少他们工作压力最快捷的手段。好人都来不及安排,还有谁管得了你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因此,孙道良遭到二次贬回农村种地。
要说土地,都已经被地方租借给大户进行养殖和种植。
回到老家的孙道良,是众人想所未想的结局。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至少能从中猜测一个七八分。是好人孙道良已经进入二军大,他从考上军校,到二军大实习,期间,部队都有嘉奖令,也就是喜报敲锣打鼓送到他们马家荡的老家。
那可是部队指令地方人武部,对当事人获得的成绩的肯定。
予以嘉奖,是对当事人和家人最高颂扬,是地方人武部极佳的一种宣传方式。可是,就这么个很优秀的军人,为什么突然间回到老家,贬为庶民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定有重大隐情。甭管怎么说,孙道良在二军大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看来是必然。
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孙道良突然回到老家的举措,是为了什么!
生产大队现在是几个村合并成一个村,马家荡虽然属于单独的一个乡镇。可是,在马家荡撤村并居,提倡农民城镇化的紧要关头,马家荡被附近的益林镇合并。也就是说,名义上的马家荡乡镇已经不复存在,这里在不久的将来要撤镇改村了。
人口巨减,不用说马家荡,整个阜宁县人口外流是最近几十年的普片现象。
马家荡留在老家的人,基本上都是老弱残病,青壮年已经寥寥无几。记忆中的大片芦苇荡,已经被地方政府部门租借给养殖户,种田大户。孙道良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举目瞭望,东西南三面环水。
曾经的万顷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无边无际,现在却变成一处处高高圩堤。
曾经的野兔野鸡野鸭成群结队的芦苇荡,现如今看不到一根细而结实、上面冒出芦花的芦材了。塞满你眼眶的是,一处处圩堤和简易的玻璃钢瓦棚舍。邮政电缆,高压线杆,直指芦苇荡。原来,乌漆嘛黑的芦苇荡,现如今的夜晚灯火耀眼。
什么监控,宽带应有尽有。候鸟成群的芦苇荡,野兔野鸡野鸭几乎见不到一只。
以小鱼小虾觅食的海鸥,白鹭也没原来那么多了,偶尔能看见三三两两从头顶掠过。小时候记忆中的芦苇荡,现如今被开发成鱼塘、蟹池、鳖河。一家一户以绿色玻璃钢瓦作栅栏标志,一圈一座蟹塘;一片一个鱼池,画地为牢,各做各生意。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那可不是孙道良的风格。他想让学到的知识,不能因此半途而废。
所以,孙道良第一想法,自己在老家开个诊所,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他是个不放空炮,不说大话的人。说干就干,从村支书开始,他逐层逐级向上申请。农村大队,听说孙道良要在马家荡搞诊所,那可是一项汇集千家万户的好事情。
大队支书没说的,积极支持;到了乡镇卫生所,问题不算大,根据孙道良的职业资格认真,二军大的外科主治医师资格证书,那叫个响当当令人崇拜,连县院都没几个。真的,假不了。乡镇机关也算是以自己医师资格证书红极一时,狐假虎威的通过了。
到了县级机关,问题来了。私人诊所,涉及的问题太多。
不安全的不可逆因素,没人敢承担后果。
因此,孙道良的诊所梦在连续跑了几十趟县相关部门之后,灰心丧气的选择放弃。
当兵人,算是一根筋。在部队,他们受到的教育是公平合理和正义。血气方刚,凭本事,凭个人能力有所作为,亦或有所不为。来到地方,你哪怕是一条龙,也必须给我蛰伏在河滩上。用你,是本分。不用你,我也没什么责任非得用你不可。
单凭在部队学得的专打抱不平的一套,来到地方上到处碰壁。
不是通行无阻,而是一步一个坑等你去跳。直至跳到你精疲力竭,跳到你心灰意冷。然后,服服帖帖带上礼物。该送的要送,该花的要花。倘若不懂得风土人情,公序良俗,人事关系不去理理顺,你办什么事都将一事无成。这就是老家人的普片存在的所谓人情世故。
孙道良自从高中毕业,那一年他才17岁就进入部队。
考上军校四年,两年自愿兵,合计六年。在二军大上班两年,算起来他已经离开老家快十年之久了。难怪和地方政府部门打交道直来直去的,不懂得迂回贯通,不懂得人情世故,想在地方上站得住脚,你就是三头六臂,满身长刺猬,也能让你头破血流,头撞南墙。
开诊所的梦也破碎了,孙道良并没有像地方政府部门低头,非得低三下四请客送礼,讲什么朝拜服软这一套。
要说孙道良他们一家人,除了孙道良,现在就剩一个姐姐了。话说姐姐也没什么大用,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识字不多,初中毕业回家务农,嫁个男人,是个泥瓦匠。只能在马家荡附近跟着人家包工头,捡些零打碎靠瓦工手艺活干干。
每天也能挣个百儿八十块补贴家用。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算富裕,但也不至于发生生活困难。对孙道良回到老家,没什么帮得上忙,反倒隔三差五给孙道良借钱养家。幸亏,孙道良不差钱,只是不懂得地方上的鬼八道是怎样的一种运营模式。
人家看了他硬邦邦的主治医师资格证书,嗤之以鼻的一笑了之。
只是对他来一句:我们需要研究研究、我们需要沟通沟通。去一趟用这句话给孙道良打发了,去十趟,还是以同一种借口将孙道良打发了。可惜啊!没有人提醒孙道良,那沟通沟通便是礼尚往来;那研究研究,便是烟酒烟酒,孙道良他一个从部队回来的人,哪里懂得这一点。
犟人吃犟亏!
孙道良没有领会贯通相关部门领导人的说词意思,认为自己要么是因为在二军大犯下不可推卸过错,地方政府只是不好意思跟他明说。所以,自己只好认栽。当不上医生,自己肚子里的学问定将荒废。有关于这一点,对孙道良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既然做不了医生,那就什么赚钱干什么!
老家大兴土木,所有有钱人家都在搞养殖,他孙道良为什么不可?
想到这里,孙道良二话没有,只是天天去人家养殖户鱼塘、蟹池观察。经常被他们家光顾的一户人家,是马家荡最大的一户养殖场。其实,要说这户人家,原本不是什么地地道道的马家荡人,是隔壁泰州市的兴化人家。
来自泰州市兴化的李姓人家,在马家荡搞养殖十多年,买了一户孙姓人家五间瓦房,三间两厨。
靠近大堆边上,主屋面南,次卧即厨房两间面东。孙道良是不认识李姓人家,他只知道马家荡最大的养殖户,就养殖经验这一块而言,非他们家莫属。当然,经常来他们家蟹塘游玩,假装无所事事,实质上是来不耻下问,求学淘金来了。
也不完全是这样,关键是这户来自兴化的李姓人家,屋下有位比他小十多岁纯情少女。
和曾经的孙道良一样,高考落榜,回乡下务农。只是与孙道良不同的是,李姓姑娘没有和她的同龄人一样,选择外出打工,而是选择留在爸爸妈妈身边。理由很简单,他爸妈因为计划生育,就生她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