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钱

苏浅陌一激灵站起身，揉了揉双颊，刚刚听到梆子声，应该已过了三更。

这古代的官也不好当啊，日日三更睡五更起，比那鸡还要辛苦。

“世子。”苏浅陌低眉顺眼地俯了俯身。

“你进来吧。”陆渊淡淡说道，见她低眉敛目柔顺模样，想起上次值夜她未睡醒时张牙舞爪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人还挺能装。

“是。”深夜更深露重，苏浅陌不禁缩了缩脖子，后悔自己刚刚出门未披一件夹袄。

陆渊进了屋子，坐在靠窗的圈椅上，明明有些疲惫，眼神却愈发清亮。见苏浅陌拿起茶盏替他倒茶，忙摆摆手。

“世子，这次是茉莉香片，婢子记住了的。”苏浅陌殷勤说道，看看，我这是记得多清楚，这回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喝了。”他言简意赅，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对对，世子爷喉咙还有些哑，本该再喝些雪梨百合水的，婢子这就去小厨房里取。”苏浅陌忙躬身说道。

“不用忙。”陆渊微眯起眼打量了她一会说道，“今夜不用你值夜。”

他指了指门，言下之意让她走。

“咦，这是婢子服侍得不好？”苏浅陌有些摸不着头脑。

“聒噪。”他摇摇头站起身往耳房走去。

苏浅陌茫然站在屋子里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想到今日沈灵在府里，忙握拳笑了笑，对啊，对沈清如此一往情深，如何能让她的妹妹知道自己还留了通房陪夜。

想通了这个道理，苏浅陌舒了口气，静悄悄出了房门。怎想到却与站在门外的张嬷嬷差点撞了个满怀。

“张嬷嬷，你怎在这里？”

“苏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

张嬷嬷略有些尴尬，她往廊沿下退了退，顾左右而言他：“咳咳咳，对了，你这急急忙忙出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浅陌心知她是来探听消息的，也不戳穿她，指指屋内低声说道：“张嬷嬷，世子嫌我烦，让我今夜不用值夜了。”

“这可怎么行，你是哪里惹他生气了？”张嬷嬷压低声音有些焦急，“若是被老太太、夫人知道了可是要怪罪我们的。”

“我也不知道，张嬷嬷不用担心，我瞧着世子爷也不是很生气。”苏浅陌委委屈屈地说道。

“罢了罢了，夜深了，明日再说。”张嬷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苏浅陌的脑门，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

苏浅陌想着定是要被她教训一顿，却见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

“张嬷嬷，这是？”苏浅陌有些疑惑。

“这是这个月月钱。”张嬷嬷笑着说道，“今儿李嬷嬷才送过来的。”

啊，月钱，我原来也有月钱，苏浅陌心中一喜，正要接过，突然又想起陆渊说过的话，忙低下头诺诺说道：“张嬷嬷，你先替我收着吧，世子爷说了上回我花了不少钱要从月钱里扣回来。”

张嬷嬷噗嗤一声笑了：“就是你来月事那回？”

“嬷嬷。”苏浅陌有些不好意思，怎才一天的功夫连张嬷嬷都知道了，定是小鹊嘴快。

“世子身边的春生是个利落人，早就把药方子送过来了，世子吩咐了，以后要我给你好好调理调理。”张嬷嬷乐了，“这钱你快收好，世子爷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他会开玩笑嘛！”苏浅陌嘟囔道，明明是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假以辞色。

张嬷嬷把布包塞到她手中：“好好瞧瞧，一共三两，可别说是我少给你了。”

“三两？”苏浅陌吃惊地问，“不是说二两？”

“还有一两是世子爷给的，说你还有个兄弟，也不能太亏待他。”张嬷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爷对你这么好，你可要好好服侍。”

苏浅陌点点头，心想这人还挺能收买人心。也罢，我就说冲着挣点钱跑路来的，那就好好干活好好挣钱。

她喜滋滋地收了钱，谢了张嬷嬷回了自己房间，将那三两银子看了又看，盘算着如何送点钱出去给子昂。

夜里她辗转难眠，心里想着全是以后姐弟两个过好日子。

第二日等她起床，陆渊早走了，她有些讪讪的，本来想当面谢谢他，以后再说吧。

吃了早饭，她和张嬷嬷说了一声就去了听风院。

听风院的于嬷嬷知她是来绣嫁衣的，忙领着她去了后院的杂事房。

“苏姑娘，小姐的嫁衣放在里面，你自个进去吧。”于嬷嬷四十左右的年纪一脸精明。

“就我一个？”她问。

“呵呵，苏姑娘，你如今可是世子那院的丫鬟，与其他绣娘扎堆在一起绣花总是不妥。”于嬷嬷瞥了她一眼笑道，“姑娘造化可不小呢。”

苏浅陌浅笑着应了一声进了房间。一推开门，一股扑鼻的霉味冲鼻而来，这……

苏浅陌忙掩住鼻子蹙眉看向于嬷嬷。

“哦，这间房间很久没用了，开个门通通风就好，苏姑娘先进去吧。”于嬷嬷满脸堆笑地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姑娘抓紧绣完好早点回去。”

这是要她一天里绣完？苏浅陌的怒气一下子升腾起来，这孔雀才绣了个头，那身子没三五天绝对绣不好。

“嬷嬷，这……小姐这是要我一日内绣完？”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日绣不完吗？哎呀，小姐可是在老太太和夫人面前夸下海口，说你心灵手巧，这活不用一日就能绣完。”于嬷嬷笑着搀扶着她进了房间。

苏浅陌苦笑地看了看这个小小的杂物间，四周堆满了老旧的家具，还有些破旧的被褥，也不知是那年那月的旧物，她很奇怪，堂堂国公府嫡女的后院还有这些垃圾物事，真是怪事了。

房间正中摆着绣架，上面放着那件大红嫁衣，针线什么的倒是齐全。

“苏姑娘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干活了。”于嬷嬷抬脚出了门，随手将门关上，吧嗒一声将门锁住了。

“嬷嬷，嬷嬷，快开门，快开门……”苏浅陌慌忙转身拍门叫道。

“苏姑娘，你别急，今日小姐不在，正好我们这院子要修葺，我怕有人进进出出冲撞了你，这才锁的门，你安心绣花吧，我会随时来看你的。”于嬷嬷话语里含着笑，却让苏浅陌听着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