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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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美景、安宁……目前世界上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眼前的绝美场景，只有依稀几个乌托邦大同之类的词汇能勉强靠近。
这不是旧有法律条文及道德观念所勾勒出安居乐业、所谓的永世太平，包裹在一个个脆弱的泡沫中，祈求着脱离苦海，也脱离现实。
微风吹过，有的只是惬意与满足，旭日下，一人站立于山坡之上，眺望着远方，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休息过了，如此放松，享受着属于他的假期。
天空中飘着几只风筝，在其上方还有几位翼装飞行爱好者，越过高山，追逐海浪，依稀还能看到浪花里的几个人影，与大海搏击，享受生命。
城市依旧繁华，人们在工厂、写字楼完成自己的工作，但他们工作不再是为了那几块钱的工资，而是为了——。
或许对某些人而言，这太过魔幻，于是，超现实带来了现实。很快，吞噬世间一切的阴影卷土重来，击碎了这片净土，只有太阳依旧。
真是悲哀。
“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在顷刻之间瓦解。”
洛明站在山坡上亲眼见证了文明的毁灭，世界凋零，那是他向往的社会，也是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的社会。
“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实现梦想。”
诡异的腔调来自四面八方，极具诱惑力，仿佛科学栏目的主持人，对小时候的洛明来说，这个声音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理，不容置疑。
但他现在只觉得搞笑，看来继无序、露娜之后，他又遇到了一个喜欢潜入梦境的贵物，如果这算是一种疾病，那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相当强的抗体。
不过这位哥们儿的等级……或者说服务态度可谓优秀，在忽悠人这一块儿相当敬业，为了在交流的时候提高亲切感，他居然用的是洛明的母语。
“这位兄台，你又是何方神圣，来讲讲。”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但不管怎么说，当亲眼见证这完美的幻境时，他还是有那么一刻愣了神，希望这是真的。
“我来自世界诞生之初，混沌初开时，乃是世界上的原初魔力之一……”
“原初黑暗是吧，暗影魔驹应该是你的化身。我并非不讲道理，但你也用不着用一些模糊的词来刻意引导我，欺骗和谎言……我挺讨厌这种。”
“人类，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实现你的梦想。”暗影继续说到。
“代价呢？既然你没有直接夺舍，那么就说明你做不到，或者是你被什么克制了，总之得通过谈判和交流达成目的，让我自愿成为你的傀儡，唉，你也不用骗我说你没代价了，我想我应该付不起，并且我也不信你。”洛明再次打断对方，似乎早已看清他的手段，所以，他只觉得这事儿搞笑。
摸了摸额头上的玉玺，他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黑暗的目标了。和氏璧不仅能释放能量，也能储存，就像一个漩涡，席卷四周的一切。
“……”
“我想想，你现在对我的影响也就是让我做做噩梦而已，但鉴于我现在睡觉都是清醒梦的状态，因此实际上影响可能并不大，现在就看白天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对话，骚扰一下这些，等我醒了可以实践实践。”洛明说。
“这不重要。”暗影怒了，还没有哪个宿主能这么嘲讽他。
作为依靠引导宿主内心深处黑暗而生存的原始恶魔，他的手段从来都是因宿主而异，冥影想要的只是对委员会复仇，那他需要满足的只有这些就够，并不需要过多施加压力，而眼前这只麒麟——准确的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类显然不一样，但只要他能了解对方的记忆、思维、一切经历，那就能为他量身定制出完美的计划。就算诱惑不成，也能攻击他的精神，把他变成疯子。
“其实你们这些套路我都明白，不就是想让我接受你们的力量，拥抱黑暗，然后你们在趁机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嘛。事实上我对黑暗力量不反感，可能是因为不了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洛明说到，这让暗影哑了，还没有谁问过他这个问题。
见对方不回答，洛明开始谈起他的猜想。
“我对黑暗的印象一般就是落后的、腐朽的、应该被淘汰的事物，或者是字面意义上的黑色，但涉及到黑暗的力量就更抽象了。话说你是怎么引导冥影变成你的傀儡的，色情？像是落后宗教的魅魔；恐惧？这个成功率应该挺高；执着？有可能……”洛明陆陆续续列举了好几种方式，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适用人群等等。
“等等，有没有可能是脱离规矩？自由？秩序之外就是——无序，但哥们儿，你的表现力不足，唉，我还是自个儿研究吧。”
“够了！”洛明的无视终于激怒了暗影，但仅仅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冷静。
“我能让你永生。”
“不是？这就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吗？”洛明问。
“别急，我清楚的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做的那些事是为了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悲剧，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你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论如何努力奋斗，你都看不到你想要的新世界，你为之献出生命的世界，哪怕是一丝影子。只能根据逻辑去推测，去揣摩，恕我直言，这简直就是意淫。但我能给你足够的生命，能让你度过足够的时间跨度，亲眼见证未来。”
暗影所说的洛明的确思考过，并且为之感到不幸，甚至可以说，这是他在人类世界的某一段时间逐渐失去底线的原因之一，但要真说起来，这还算不上他主要的困扰。
“呃，是这样的，首先，我不在乎；其次，那个，我身上有个咒语你是选择性遗忘了吗。算了，我还以为你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条件。”
“你错了，相信我，天角兽很快就会背叛你。到时候，我将是你的唯一仰仗。”
洛明对于暗影无头无尾的话并没有多在意，甚至觉得他低能，莫名其妙，实在很难有什么好印象。
“那我们就没交谈的必要了。”洛明干脆直接坐下，继续看着远方城市的覆灭，这时候已经燃起战火了。洛明坐在那儿，就好像是电影院的观众，看着逼真的节目，以上帝视观看党派斗争，思想冲突，最后发展为军事武装暴力。
至于暗影，当他没有理会对方时，暗影的声音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到他再也听不见。最后，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是一次没有营养且十分愚蠢的交流。
只是他不知道，玉玺的存在确实弱化了暗影的力量，甚至正在将他逐渐溶解。而暗影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全都是空穴来风，而是根据洛明的思维在结合现实进行的逻辑分析。
在这片本就充满魔幻的土地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现实主义的。
——————
击败暗影魔驹后，小马利亚再次迎来了和平，只是这一次入侵的动静相较于之前就小太多了，只有躺在床上的洛明提醒着此次行动并非一帆风顺。在打嘴炮拯救世界的同时，也需要足够的武力支撑。
经历那场不怎么大的大战，洛明再度陷入了长期昏迷，而且这次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判断为消耗太大，需要睡觉。
而暮光闪闪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健康的身体状况就是洛明安全的证明，甚至连精神上的痛苦都没感受到，那个咒语还是有那么一点正面效果的。
但有小马不这么想，当星璇回到坎特洛特，在与皇家姐妹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塞拉斯蒂娅便将生命魔法的事儿告诉了他，并且由于担心星璇反应过激，她还是等暮光闪闪他们离开之后，通过好几次心理暗示，最后才在星璇即将遨游大陆时告诉他。
从事后来看，塞拉斯蒂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星璇当即搁置远行计划，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脸上的表情。
就他目前已知的消息；暮光闪闪是如今小马利亚天赋最高的青年，并且已经继任公主，将在未来统治整个国家。并且在暗影魔驹事件后他已经认可了这位友谊公主，但现在，塞拉斯蒂娅告诉帝国新星的生命随时随刻都在被威胁着。这如何能不让他担忧？
然而事情到这儿还没结束，紧接着塞拉斯蒂娅就告知他洛明人类的身份，显然，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生命魔法。此时此刻，星璇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阵惊雷，轰隆隆的。
重回小马利亚不过短短几日，星璇仿佛坐了一趟摇摇欲坠的过山车，年老的心脏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待在虚空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得解决眼前的麻烦。
相较于塞拉斯蒂娅，他读过更多关于古代史的书籍，了解曾经存在的天角兽王国。正因如此，人类在他的眼里就是威胁，人类世界则是各种妖魔鬼怪聚集的地方，其危险性远超塔塔罗斯，只有最穷凶极恶的怪物才会被流放到那儿。
生命咒语，这在他的眼里就是诅咒，不仅仅是对暮光闪闪，更是对整个小马利亚的诅咒。现在，他很庆幸，庆幸于自己回来了，可以亲自解决这个麻烦。
不管那个人类怎么样，放任他与暮光闪闪生命魔法契约的缔结而不作为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老师，很高兴您回来了，那古老的知识我已经忘了太多，在古魔法方面，我仍需您的教导。”
“我知道，这千年小马利亚确实不太平，你们辛苦了。那个人类我会解决的，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小马利亚做点贡献。我们得妥善处理那小子，先保护，关起来怎么样？”
“我之前有这个想法，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不可能，无论从何种角度。而且，我们也不太需要这么做，他并非之前那群穷凶极恶之徒。”
塞拉斯蒂娅说到，洛明牵扯到太多，真这么干的话秋烨所代表的麒麟、幻形灵以及暮光闪闪都不会同意的。而且他们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洛明并非时时刻刻危险小马利亚的怪物，甚至还保护过这个国度，之前对抗暗影魔驹时也帮了不少忙，这实在有违良心。
可星璇不管这么多，他的眼里只有小马利亚的安宁，甚至要比之前的塞拉斯蒂娅更加极端，只要能让情况往他认为好的那一面走，那他就不在乎极端。
“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吗？非常时候我们需要非常蹄段。”
小马利亚在诞生之初的环境可比不上如今，四周强敌环伺，龙族、幻形灵、狮鹫、牦牛……还有来自远方的精灵鬼怪，提雷克之流。
那时，友谊和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小马们能依靠的只有血腥暴力，政治分裂，今天与耗牛联盟，明天又亲近龙族，在颤颤巍巍中立国，直到击败所有的侵略者。
今天的小马们甚至都忘记了这段历史，更不要说研究，去思考，他们只依靠本能行事。
“我知道，可惜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您留下的谐律精华给了我们另一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我相信随着时间流逝这将成为主流。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办法是否适用于人类。”塞拉斯蒂娅劝说到。这段话起了作用，至少目前打消了星璇的念头。
“好吧，那就先这样，我不会去打草惊蛇的，看来我的旅行计划是去不了了，接下来我就留在这儿，直到写出合适的咒语。”星璇说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此。
目送星璇离去。塞拉斯蒂娅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越来越迷茫，渐渐力不从心，她也老了，曾经的规则也不在适用于如今，她无法像暮光闪闪那样思考，唯一希望的就是别再犯错。
——————
窗外阳光大好，像是一双温暖的手抚摸过往的生灵，小鸟们自由的在天空翱翔，跳到窗边，飞进卧室，落在床单上，一路小跳着。
还没来得及唱完一首歌，它落脚的被褥就动了，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它赶紧逃出窗外，叽叽喳喳叫着，好似在抱怨。
“咳咳！”洛明咳嗽两声，挪动身体想靠在床上，但他忘了现在是麒麟的身体，这个姿势对他而言可没那么舒服，没坐一会儿就觉得脊椎疼。
简单环顾周围，洛明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友谊城堡，看来暮光闪闪他们并没有发现暗影最后的去向。
摸了摸额头上的玉玺，洛明松了口气，至少从体感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虽说如今他拥有的玉玺只是一块碎片，但暗影也经历过谐律精华的削弱，二者差不多处于半斤八两的状态，能维持稳定，而最后的胜利者那还真不好说。
忽然，窗外传来的动静打断了思考中的洛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这是洛明此时唯一的想法。当他查找房间，见到那黑色的麒麟时，一时间他还以为暗影已经利用他在现实中塑造了一个新的身体，直到对方开口。
“好久不见，赵先涛，我还以为你死了，看来秋烨没有骗我。”
听到对方叫这名字洛明愣了一下，过了好久他才想起来这是谁，秋烨之前提起过的于修，与他在雾行山脉有过几面之缘。
“呃…是，你好，好久不见，喝茶吗？”洛明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他没想到对方找上门儿了，一时间也不清楚她想干嘛。
“不用，原本我是来找秋烨，但既然遇到了你，那就省事儿多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干嘛，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我也好回去复命。”直到这时，洛明才终于想起来秋烨那天和他交流的每一个字。于修言简意赅，但听起来属实有点怪，洛明沉吟半晌才回应。
“呃，哦，想起来了，虽然说这样……但情况也不是这么一个情况……你怎么说的我要跟坐牢一样。唉，等我伤好再说吧。”洛明使用拖字诀，麒麟的国度他了解不多，但他总感觉真回去的话想要出来就难了。
“好，看来你拒绝，那就……”房间把蹄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声响，这意味着有谁来了，于修不想赌来者是不是秋烨，当即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随着门锁全部打开，洛明才看清门外的身影，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对方正是秋烨。
“洛明，你醒了？怎么样，感觉还好吗，饿没有？”秋烨关上门朝床走去，没走两步她就感到有谁在自己身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她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僵住，尴尬逐渐占据整个房间。
“来的正好，不如现在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你看怎么样。”于修没好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额，于修啊，这个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给你答复的。”听到秋烨的回答洛明直接翻了个白眼。
“是吗？”于修走到秋烨面前，“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而且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他显然还不想走，所以我们回去就行了。”于修说，首领当初又没有硬性规定让洛明也跟着一起回来，她自然也不太在意。
“放心，相信我。”秋烨把爪子搭在于修肩膀上，郑重其事的说到，表情严肃的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
于修还没来得及回应房门便再次传来了声响，这一次她就要谨慎选择了。
“哎呀，真不巧，你也不想那群小马发现你吧，我们下次再聊。”秋烨指了指窗外，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但此时于修却陷入犹豫，躲在无尽森林的时间里她通过石灰派已经足够了解小马，也没那么排斥。更何况现在鬼都能看出来秋烨就是想趁机逃避，下次再聊……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可秋烨不会给思考时间，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直接将其扔出窗外。
这时，房门也刚好被推开，是斯派克。
“你醒了？有没有感到难受恶心这些……算了，我还是去告诉暮暮他们。”
斯派克刚进房门就拖着小短腿离开，停留的时间相当短暂，留下洛明和秋烨面面相觑。
“所以，你要回雾行山脉吗？”沉默良久，秋烨缓缓开口。
“大概吧。”洛明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没营养，他现在还得研究暗影，正好现在没什么大事儿，时间充足。
“对了，对付暗影魔驹那天你吸收了很多黑魔法，这可能对你有影响，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秋烨问。
“没有，挺好的。”洛明心不在焉的说着。秋烨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行吧，但你还是小心点。”
洛明并非不在意，只是不愿提起这事，他倒也不是担心自己会得到千年前冥影的待遇，或许只是因为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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