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猬同好会

李信之说完自己那无法控制的心声后，又沉默的低下了头，因为他发现，明明是想开导下季晴玦的吧，结果轮到自己向季晴玦倾诉了……

这样可不好啊，虽然这病友间的同病相怜，能缓解各自的痛苦，但就和麻醉剂一样，只能缓解一时之需，若是沉醉其中，可会让自己和季晴玦走向不好的路，自己作为一个过来人与大人，必需坚强起来啊！

不过……刚刚那个状态，真有点前世，最后几年，渐渐走入毁灭的惚然状态吧，因为报应或者说长年透支自己生命的疯狂工作吧。

自己身体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了，还有积累的旧伤也渐渐发作，连医生检查后，都惊讶的说，你怎么还不进icu啊？！

但那份意志支撑着自己继续挣扎着前进，只是每晚不饮下过度的烈酒与安眠药，自己都疼的无法入睡，就算自己读档。

回到了现在年轻健康的身体，但那份精神上的幻痛，依旧不停的折磨自己……

不过……这一世自己应该不敢再喝酒了吧，李信之还记得自己前世人生的最后，吞着氰化物配合着葡萄酒下肚，那份苦涩的味道，以及鲜甜的鲜血涌上喉咙的感觉……现在自己闻到酒味，都有一种本能的恶心。

“信之，你应该非常的辛苦吧。”当自己挣扎着，想从那混乱的记忆中解放出来，一个细嫩的手扶上了自己的肩膀，季晴玦止不住担心的，望着自己。

看着这个，自己想安慰的姑娘，如今反过来担心自己的状况，这让李信之有些惭愧，季晴玦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坚强。

“还好吧，经过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我总算是想开了……”李信之苦笑的，用一种很抽象的话，回应了季晴玦，确实是很长一段路，长到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了那么这么久啊……。

一个男孩该走多少路，才能成为一个男人啊？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几十年，但李信之知道，当前世的自己杀死心中的小男孩后，自己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残酷无情的冷血大人了呢……

“那可以……告诉我，信知你的真正心情么？”季晴玦听着这沉重的话，在感到疼惜之余，更加坚定的看着李信之，似乎想从他这里，知道答案。

“……我真正的心情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作个好孙儿，一个好丈夫，一个好哥哥，可惜这些已经无法实现了，但人总要向前看……”

李信之梳理好心情后，慢慢的对季晴玦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既然刺猬间已经互相露出了肚皮，那接来，就没必要互相隐藏，正如季晴玦相信他会保守秘密一样，他也相信着季晴玦。

“我曾在图书馆中……像家一样的生活着，那时我的生活只有学习与进食，睡觉，我抛弃了一切的阻止自己前进的活动，直到我看到了那本书……一本小说，我很喜欢那个侏儒公爵说的话。”

就像终于找到了，可以说出一切的树洞，李信之如泄洪一样，说着自己过去，难怕自己忘记了，现在的时间还是高中岁月，但他还是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在藤树的那段梦月。

那时自己的人生，像上了发条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疯狂的拧紧，逼着自己前进，直到自己看到了那本小说后。

“Never forget what you are, the rest of the world will not. wear it like armor and it can never be used to hurt you。”

李信之熟练的，念出了那句原文，他的口语很好，因为在前世，这几乎成了自己的第二母语。

“永远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忘记。把你的名字当作盔甲，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用它来伤害你。”

身为好学生的季晴玦，很快也一字一句的，说出了翻译，当她念出来时，心中豁然开朗，她瞬间理解了，李信之想传达给她的意思

李信之点了点头，有一种孺子可教的感觉，他非常喜欢那本小说，其中最喜欢的人物是里面那个私生子司令和侏儒公爵了。

他们的故事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安慰，当然电视剧烂尾让自己很不喜欢。

不过当时看完之后，自己当时倒是看开了许多，重新去结交朋友了，并开始去参加社交活动了，对自己来说，算是充满救赎的故事。

所以通过这段话，他是告诉季晴玦，不要在意自己的身份，活出自己就行。

但李信之并不喜欢漫长的说教，因为自己都思考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会被几句话说动，开什么玩笑？！

所以他对季晴玦说这些，是希望她在一瞬间就感悟到，自己的意思，他应该相信季晴玦是个聪明的女孩。

“信之……你还真是个厉害的人啊，我有点理解，为什么织云奶奶对你这么的信任了。”季晴玦说着，由衷敬佩的话，李信之确实，无论在任何林面都值得自己学习，这是织云奶奶临走前，特意叫自己要做的。

“晴玦你也一样哦，如果以前……我也像你这样坚强就好了……”李信之也说着，自己对季晴玦的敬佩，他太小看季晴玦的坚韧了。

想必经历过无数次磨练，练成了一颗颗钻石之心，和以前那个破防着，耍着少爷脾气的自己，格调完全不一样嘛！

‘“都一样吧，我感觉能感觉到，我以后可以更直率点生活了，因为上我有一个推着我前进的……拍挡了！”季晴玦微笑的，向李信之伸出了手，握手在东陆代表完全的信任，这是作为友情最高礼仪，如今的自己，无比的信任，眼前这个男孩。

当李信之也笑着，想把手伸出去，和季晴玦握手时，突然的僵住了，一种突然的触感阻止了他，一种异样又熟悉的感觉，出现在自己的右手上，带着幻肢疼。

他下意识的，把右手举起来观察，一如往日的右手，皮肤下的静脉正流着血液，突然感到了，各种各样的感觉出现在手上。

扣动扳机的触感，掷出匕首的触感，亲手刺进人体的触感，沾满鲜血的触感…………

就算是握手，自己也是作为虚假的权宜之计，利用短暂的时间，取得优势后，立刻毫无不留情的，将对手赶尽杀绝……

啊啊啊啊，自己想起来了啊，自己的手沾满过无数的罪孽，鲜血涂满的手，真的可以握住，季晴玦作为无垢之人的玉手么？自己不会给她带来灾难的吧？！

想到这，李信之流着冷汗的，颤抖起来，那是刻在灵魂的烙印，是真实发生过的，绝不能忘记的罪孽，现在的自己，真的安心接受这份信任与羁绊么？不会又一次的，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么？

“信之？”季晴玦看着刚刚还一切正常的李信之，要伸出的右手僵住了，不停的流着冷汗，眼神飘浮不定，如一只受惊的刺猬一样，伸出的手也将缩回……

“啊！”突然的，季晴玦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那已经浸满冷汗的右手，当李信之这只老刺猬想退缩时，季晴玦这只小刺猬，不顾一切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李信之的人生，头一次感到一股，被无私包容的安全感，就是那种被知道了自己丑恶，不堪的一面，仍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坚定给予自己支持的，安全感。

是眼前这个同样不安，同样受过伤害，的女孩，明明怎么的柔弱，那么的不安，却仍仍紧紧抓住自己那沾满罪孽的手，像是想让自己感到安慰。

“虽然不知道信之你经历了什么，但我会在你身边的，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的，这是我们的拍挡宣言不是么？”季晴玦露出像圣母一样的表情，充满坚定的，说着那个拍挡宣言。

“这样啊……是我失态了。”李信之在份柔和的魔力下，那肌肉僵硬的右手慢慢的松驰了下来，他也用力的，回握着季晴玦的手，本能的想依赖这份温暖。

“没事哦，人都有伤心的时刻呢……信之你难受的时候，可以好好的依靠我哦！”季晴玦微笑的摇摇头，包容了李信之的不安，让他稍微的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想劝导她的吧，反而是被季晴玦安慰了。

“是这样嘛，那就谢谢你了，晴玦。”李信之有点害羞的，向季晴玦传达谢意，因为她刚刚，让自己头一次感受到，被人无条件支持着。

“没事的，信之，今天我很开心哦，这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暑假呢，希望明年，也有这样的回忆呢……”季晴玦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窗外将要进入黑夜的世界，脸上那自然的弧度，说明这是她由衷的心情。

明明经过了那样的事情，却依然可以说着自己非常的开心，季晴玦这个女孩，真的是十分的坚强，想让自己，想带给她更多快乐的回忆……

“明年我们再一起来吧，创造更多的回忆……对了，晴玦，这是今天想送你的礼物哦，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哦！这是感谢你做家务的谢礼！”在给了季晴玦自己认真的回应后，李信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连忙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纸袋。

这是特意按宋知遥的建议买的，一个磁带播放器，听说是季晴玦母亲留给她，是一个老款的wmd-dt1播放器，自己特意拜托音像店老板，翻了一遍仓库才找到保存尚好的新品。

“这样啊，那谢谢你了，信之。”季晴玦抚摸着，那播放器上熟悉的棱角，十分的感动，原来他，真的是想为自己感到开心，才送上的礼物啊，仔细想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接受男孩子的礼物呢……

但今天的那份痛苦已经消散了，只有无尽的感动与快乐，季晴玦在今天，遇见了一个值得依靠，一起前进的同伴了…………不，自己突然产生了一种欲望，不只是想同伴这种关系，也许自己想要更进一步的关系呢。

季晴玦歪歪头，脸红的看着，注视着窗外的李信之，一种以前没产生过的情感，油然而生，那份压制的悸动，再也控制不住了，在内心那青涩的恋雨中，开始吐出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