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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佛堂青灯

位于中京朱雀街的南宫老宅,和往常一样,入夜后就点亮了灯笼状的门灯,古雅着亮着红光作照明,作为千年名门,又是以千年古都作为据点,南宫家自然保存着深厚的传统习俗。

而入夜后的朱雀街,也不似相隔几条街的中央大道一样热闹,若是有人误入这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周朝。

因为整条大街都静悄悄的,连铺在主干道上的,都不是现代化的公路,而是名贵的玉石砖,而朱雀街两旁的建筑也都是古朴的老宅,各家后大门只点亮两盏灯笼照明。

在没建立东陆共和国之前,朱雀街是士家名门的居住地,可谓是千年朱门之地,每一任皇帝登基前,都得来这里开盛大的宴席,示意自己的尊敬。

而建国后,这里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传说几十年前,从美瑞利卡来的一个愣头青地产商,在接连取得附近街道的开发后,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地段极好,且无人开发过的住宅区。

他豪横的表示自己愿意出几倍的拆迁款是拿下,且威胁不同意,会找人强拆,然后回应他的,是一份名册,据说那个家伙看了一眼后,就吓的趁夜润回了国。

多年之后,这个地产商庆幸自己跑的快,因为没几天,他在东陆的产业如雷霆一样被摧毁,被强制的收购,连自己重金交好的部长,都迅速下台,然后以各种罪名送进监狱,没多久就自杀了。

这就是住在朱雀街这群老不死的能量,他们低调,沉默,看似与世无争,但如参天大树一样,已经把自己的存在和力量,深植在东陆这片土地上,一旦他们动怒,将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不过,这一如既往的宁静,却被打破了,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跑在玉石路上,有些急促的奔到了南宫家的老宅前,连忙的扣响门环,有些着急的等待开门。

“刘先生?怎么晚了过来干嘛?”打开门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是服务南宫家近五十年的仆人,也是现任大总管的秦元邦,看着如今气喘吁吁的刘振德,有些疑惑。

“我现在有事找家主,麻烦秦老带路!”刘振德虽然现在口干舌噪,且累的止不住喘气,仍奋力组织语言,让这个老人给自己带路。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找家主啊?”

“二小姐那边出事了!!”

“啊……隔墙有耳,家主现在在佛堂,先进来再说!”

虽然知道作为南宫家得力干将的刘振德,没有重大的事情是不会这样着急找家主的,但秦元邦还是出于职业精神询问了下缘由。

在听见刘振德的耳语后,连忙将其迎进来,并重重的扣下了大门,而进来的刘振德,有些着急的冲向了家主南宫清叶的所在地,名为逍遥居的佛堂。

虽然从外观看,南宫家老宅是十分低调古朴的,但高墙之内,别有一番天地,内部占地大小,已经是大型庄园的规模,而且从内部的建筑与园林设计中,可以看出其悠久的底蕴。

虽然每次进来,刘振德都会感叹一番,但现在可没心思欣赏这美景,必需找到家主南宫清叶,和他谈谈现在谈发生在一千公里外,临海分部发生的大事。

很快就走到了地点,这个名叫逍遥居的佛堂,算是近些年新建的,是南宫清叶为了供奉自己俩个早逝的亡妻,出资建造的。

在其续弦正妻清藤时雨死后,南宫清叶就属于半隐退状态了,并皈依了佛门,带发修行,法号逍遥居士,除了日常工作以及重大场合需要其出面,基本是在这里吃斋念佛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刘振德也知道南宫家真正的实权者是谁,随着南宫清叶礼佛后越来越沉默的状态,且权术也愈发炉火纯青,就算身居佛堂,依旧没丢掉手中的权力,并且让南宫家近些来蒸蒸日上。

不过作为其老同学的刘振德,觉得南宫清叶是彻底心死了吧,以前的他,可非常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过也是啊,这家伙命格还真是克妻啊……

而且自己的后代,也要按照南宫家的传统骨肉相残了,作为家主的南宫清叶,只能沉默的看着,然后等着顶替他的继承人出现,接替自己的位置与责任。

推开黑檀木的门,刘振德走近了明亮的佛堂,闻着其中淡然的檀木香,踏着两侧流水的小桥,他看见了穿着黑色素衣的南宫清叶,手里拿着三枝清香正在点燃。

而正堂供奉着往生佛,这是祈祷死者死后进入极乐世界的佛陀,南宫清叶认真的,把香插入香坛中,上面有两个牌位,写着亡妻清藤晴香与爱妻清藤时雨。

刘振德下意识的止住声音,他知道南宫清叶最讨厌别人,在其拜祭时打扰自己,不过看着面相依旧如初。

但这眼神空虚看破红尘的老同学,让刘振德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明明他才44岁吧,怎么像个七十多的秃驴了,如今他要带来的,也是其最疼爱的小女儿出事的消息。

“振德?你是为了临海的事情而来吧?”做完仪式,有些茫然盯着清藤时雨的牌位良久,南宫清叶终于发声了,他侧身回头,带着家主的风度与威严,看着这忠诚的手下。

“是,是的,老严不知道发什么疯,枪击了赵临沂和二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刘振德赶忙的向南宫清叶汇报情况,他是刚刚得知这中午发生的大事,吓的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

当然最关键的是,侥幸活下来的南宫诺雅,公开这是其姐姐南宫夜海的手段,与严载圭合谋刺杀自己,夺取临海分部的阴谋,并公开宣布将要参加南宫家的继承人争夺。

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刘振德真感到天晕地旋,感觉常识被颠簸了,严载圭这个南宫诺雅铁杆派背叛了她,和南宫夜海合作?这怎么可能!

刘振德知道严载圭的人品,不是随随便便背叛的小人,可事实已经发生了,只能着眼当下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处理好这一危机,要不然南宫家也会受到冲击。

“事情状况我已经了解了,诺雅还是太着急了些,她应该把这个留作后手,不过也是,情况这么的危险,这也是无奈之举。”

南宫清叶面无表情的,如裁判一样点评着自己小女儿的操作,那么的理性又让人害怕,他的宝贝女儿可是差点被枪杀了。

还可能是其长女下的手,结果他关注的,竟然是小女儿的处理手段,刘振德冷汗开始浸出,不过这是在南宫家啊,这些都算是见怪不怪了。

南宫家能繁荣怎么多年,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绝学,那就是残酷的竞争机制,让每一代的继承人,都在同龄嫡系的竞争中胜出,眼前这个一脸佛系的南宫清叶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好歹是文明社会了,自然不会发生败者死亡那种残酷的事情,只不过前提条件是活到那时候,毕竟南宫清叶前面几个长兄,坟头草都十米高了。

“真的是大小姐干的么?不会是二小姐受惊胡言吧?”不过,虽然知道这算是南宫夜海的作风,但刘振德还是故作惊讶的否定着,毕竟这东西闹到台面上真不好看。

“夜海已经和我认了,老严也是她胁迫的,所以我现在让她去竹林居反思一段时间,虽然做法很漂亮,但她还年轻,趁这次机会吸取点教训吧。”

南宫清叶不咸不淡的,直球承认了事实,这让刘振德更加惊恐了,这什么父女关系啊,南宫家的人都怎么扭曲嘛?而且严载圭怎么忠心的部下被这样算计了,竟然就这样揭过了,属实让人心寒啊!

“载圭竟然选择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振德你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对了,记得拔一笔钱给载圭的遗族,从我账户上出,以后南宫家会照顾他的家人。”

像是发现了刘振德的想法,南宫清叶有些怅然的说着内心的感想,同时安抚着不安的手下,并给出对严载圭身后事的安排。

交待完后,南宫清叶长叹一声,走上佛座前,从一旁的香木栏中,抓了一把奢香木,投入火炉中,拉开一卷经文,席地而坐,看起来今晚要给这位老友祈求冥福。

“好,好的……不过二小姐那边的话……”

见南宫清叶这样,刘振德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南宫诺雅那边怎么解决,自己也有些发愁,毕竟听说大难不死的赵临沂,已经借机发难分裂了临海分部。

虽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因为各自利益绑定极深,加上严载圭这个能人的压制,才让赵临沂一直不敢造次,如今限制没了,这老狐狸自然是趁机做乱了。

“诺雅这次做的不错,有其母遗风,至于赵临沂……呵,他想滚就滚吧,终于有机会收拾他了……振德,你下周带六课的班底,还有在海津银行的储备金去辅助诺雅,让她度过这次难关!”

南宫清叶带着欣慰的语气,评价着这个小女儿,和对南宫夜海的冷淡不同,可以感觉到其对南宫诺雅的偏心,不过想想也是,谁都知道,南宫清叶爱的只有清藤时雨……

“这样不会有些太破坏规矩了……”不过,考虑到其他竞争者的心情,为了日后的一碗水端平,刘振德还是担扰的问了一句,有了严载圭的先例,自己自然不敢随意压宝,只能当骑墙派观望。

“竟然诺雅有勇气参加,那么自然要给点奖励,而且这也是公平不是么?而且不要忘了,她也是正妻的女儿。”

南宫清叶不动声色的瞟了刘振德一眼,有些双标的坚持自己的说辞,刘振德心中不由得吐槽,你当初怎么对大小姐的?

毕竟和嫡长子南宫苍梧,和有个好妈咪的南宫诺雅不同,南宫夜海可是仅靠自己的能力,就搏得一席之地的人杰,特别是不怎么受宠,和父亲关系很差的境遇。

作为普通人出身,通过努力才卷上金领的刘振德,自然是对大小姐更有共情心了,而且和平庸的长子南宫苍梧比起来,南宫夜海才是一眼,就让他人觉得她值得跟随的领导啊。

“那我先告退了,下周我会直接去临海。”

不过,刘振德想着自己就是个打工人,自然是领导说什么,自己干什么咯,就作好份内事就行,自己可不想掺合这些神必人的相残。

“辛苦了,振德,记得你刚生了小女儿?恭喜啊,我有一笔礼金,明天会给若叶,你也岁数不小了,记得多陪陪家人。”

不过,和以前刚出社会时,用死力压榨自己畜生老板比起来,南宫清叶倒挺像个人的,至少给了鞭子,也会给足糖,这也是看似摆烂的他,依旧能握住南宫家这辆马车的绝窍。

“那我替贱内谢谢家主了,二小姐的事属下一定尽心去办,我先告退了!”

会来事的刘振德连连点头,相处怎么多年,自己自然知道南宫清叶的意思,这是要他全力辅助南宫诺雅渡劫。

不过不得不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女儿一点支持与关爱都得不到,反而小女儿一有事就各种支持,也难怪南宫夜海怎么恨自己妹妹啊,这样想的刘振德,慢慢退出了佛堂。

噪音终于消失了,这间佛堂只余清冽的流水声作响,南宫清叶念着熟练的经文,袖子中的右手转着青玉制的佛珠,继续着往常一样的修练。

怎么多年的寂寞的夜晚过去,虽然南宫清叶习惯了青灯古佛的夜晚,但今天还是止不住动摇自己的道心。

就算知道了诸事无常的道理,但他的心此刻已经混乱了,那被命运玩弄的憋屈,又一次冲击自己的心。

“对不起……载圭!”

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南宫清叶对这个老友,开始着忏悔,明明他是那么忠心于自己,却在人生最后,成了这场竞争的牺牲品,而自己却不能作什么。

“时雨,时雨,我们的女儿活下来了,但她也将要面对最恶劣的命运了,啊,时雨,我真的好想你啊。”

紧跟着,看向自己爱妻清藤时雨的牌位,南宫清叶终于崩溃了,就算是念了这么多的佛,装作看穿红尘的样子,南宫清叶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自己没有一刻不思念清藤时雨。

就算已经经过7年,南宫清叶也依旧没过自己,依旧纠结着过去的遗恨了。

想着俩人间的爱情结晶南宫诺雅既将面对最危险的局面,而作为父亲的自己,却无能为力,南宫清叶此刻道心尽毁,能做的只有向逝去的爱妻,诉说自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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