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和想象中的截然相反,难以招架
虽然身处边关,但眼前的镇北将军府却并非想象中的粗犷,反而有一种精致的感觉。
院子周围错落有致的种植着花草树木,虽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也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李汐在外边悠哉地打量,进了屋子的红袖已经开始告状了。
见红袖进来,一直在等待的冯夫人迫不及待地朝她身后看去,见她身后没人,她面上有些失落,“人呢?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听出冯夫人话里的失落,红袖面上一僵,复而开口,“回夫人,人已经来了,就在外边,不过?”
“就在外边!”冯夫人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怎么不叫她一起进来。”
她对儿子看上的这个姑娘,真的是好奇的不行。
激动中的冯夫人压根儿没有听出红袖的画外音,倒是从旁伺候的茗烟和冯嬷嬷看了红袖一眼。
“不是奴婢不想直接把她带进来,奴婢是怕她的粗鄙吓到夫人。”红袖一脸委屈地说。
听到有她这么说,冯夫人面上一僵,粗鄙?
“粗鄙?”冯夫人不相信自己那个优秀的儿子会喜欢一个粗鄙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夫人您是不知道,我好声好气地奉您的命令去请她,她开门后,奴婢不过是问她是否是李汐,没想到她居然一脸蛮横地说,说……”红袖说道最后面露犹豫,磕磕巴巴地说不清楚,好似是不敢说似的。
冯夫人被她这幅样子急的不行,“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是你姑奶奶我。”红袖说完之后忙告罪,“夫人,这是她的原话,奴婢……”
红袖说到这里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冯夫人,待看到冯夫人蹙起的眉头,她唇角轻轻一勾,但只是一瞬,她又变回了那副委屈模样。
“奴婢不过气急指了她一下,她就扬言要把奴婢的手撅折了,奴婢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人。”
“你没有告诉她你的来意吗?”冯夫人蹙着眉头问。
红袖啜泣两声,“怎么没有?奴婢本以为她是不知道奴婢将军府的人,没想到奴婢表明身份之后,她仍然是那副态度,不仅如此,她还骂奴婢是狗。
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红袖小心抬头看了冯夫人一眼,“她这么做实在是没把夫人您放在眼里。”
冯嬷嬷皱眉看着一脸委屈但却满眼精光的红袖,这丫头的心果然大了,看来誉庆堂是盛不下她了,这次之后是该给她换个地方了。
茗烟冷眼看着红袖做戏,看在一同长大的份上,她早就劝过她,既然是做奴婢的就不要有那么多心思,茗烟注意到冯嬷嬷看向红袖的眼神,不然早晚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天。
冯夫人听红袖说完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但并没有特别生气,她猜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实在是不相信景之会看上红袖口中的那个粗鄙女子。
她相信她儿子的眼光。
“我知道了。”冯夫人点了点头,舒缓眉头,坐会椅子上,“你去把她叫进来吧。”
红袖身子一僵,她本以为夫人听到自己这么说会直接把那个贱人赶走,没想到她居然还要见她。
她刚才说的话虽然不是假话,但她却隐瞒了她在这其中的态度,心里不免慌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左右她又没有说假话,那难听的话是她先说的,自己只不过是反击罢了。
“是。”
红袖应了一声,退出房间。
帘子被人掀开又关上,冯夫人看向一旁的冯嬷嬷,“嬷嬷,你觉得景之会喜欢上红袖口中那个粗鄙女子吗?”
“夫人,你该相信少将军的眼光,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冯嬷嬷笑着劝慰。
一旁的茗烟也适时地递上一杯茶,“夫人,嬷嬷说的是,左右人已经来了,您马上就能知道那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了。”
冯夫人闻言点点头,“说的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马上就能见到了。”
红袖进去的时间算不上短,李汐都已经打量了的没得可打量了,正无聊的站在原地放空。
“走吧,夫人要见你。”红袖瞥了她一眼,便直接转身扭着腰进了院子。
看她的表情,李汐眉头一挑,这是挑拨失败了,怎么感觉她有些暴躁。
李汐跟在红袖的身后进了院子,来到门前。
红袖着人通报了一下,得了应诺,门外候着的下人掀开帘子,红袖这才带她进去。
进去之后,李汐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的一个美妇人,从穿着打扮上都能看出她的精致,和这院子十分相配。
“李汐见过夫人。”李汐弯腰抱拳行礼。
这是顾景之的娘,顾大将军的媳妇,她这个礼是该行的。
冯夫人看着眼前有些瘦弱的姑娘,她先前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不好,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瘦,不过从五官上可以看的出来,她五官长开后会有多么明艳。
但她之前也不是没有给景之介绍过比她还漂亮的人,那个时候他可是丝毫不为所动。
看着李汐瘦弱的身形,冯夫人有些疑惑,所以景之到底看上她地方了。
她甚至连如何行礼都不知道,行的居然是抱拳礼。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汐,她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之后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原主不过是个农女,哪里会什么礼仪。
李汐行完礼后便直接起身,她抬起头后,冯夫人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十分明亮,单是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到她的自信。
那不是对身份家世的自信,而是对自身的自信的。
她就站在那,明明只是一个农女,却挺拔如高山,给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冯夫人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景之会喜欢上她了。
他之前接触的女子要么如精致富贵的牡丹花,要么如纤细较弱的白莲花,眼前这姑娘却给人一种山间青松,独立挺拔的感觉。
李汐不知道自己在冯夫人眼里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她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只是做好被砸钱的准备。
“你就是李汐吧。”冯夫人笑着起身,走到李汐身旁,拉过她的手,“来,好孩子,坐下说话。”
李汐:“???”
红袖:“!!!”
李汐惊讶地看着冯夫人,她这态度显然是自己没想到的。
不应该啊,李汐看了红袖一眼,她不可能不给自己上眼药啊。
红袖更是没忍住表情,一脸震惊,不可能!夫人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好孩子,你一个人和幼弟相依为命,可是苦了你了。”冯夫人一脸心疼。
看着冯夫人心疼的样子,李汐突然有些无措,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她要是强硬些自己压根儿不怕,她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是这样,这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也没有受什么苦。”李汐干巴巴地说,她自己知道自己,重生而来这一路,她压根儿就没吃过什么苦,事情一直在她朝她计划的方向发展,日子也是一天过的比一天好。
唯一有点儿累的就是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日子,日日去山上采药,但那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爹死娘改嫁,一个人拉扯着幼弟生活,日子怎么可能不苦。
冯夫人一脸心疼地看着了李汐,只觉得她这是在嘴硬,她拍了拍她的手,“不用说,我都懂。”
李汐:“……”
她觉得她并不懂。
红袖不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听到李汐的时候还皱着眉,现在却是一副被她蛊惑的模样。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茗烟见红袖张嘴想要说话,蹙了一下眉,看了眼身侧冯嬷嬷。
冯嬷嬷没有注意到茗烟的打量,但她注意到了红袖的动作,只见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拽了她的胳膊一下,低声吩咐,“夫人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糕点,不知为何还没送来,你去催一下。”
红袖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冯夫人拉着李汐的手,她自然是不想离开的。
但冯嬷嬷哪里会允许她留下来继续捣乱,面色一愣,“怎么?我支使不动你了!”
红袖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一出房间,她的脸就黑了下来,她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自己已经在夫人面前抹黑了李汐那个贱人。
为何夫人见到李汐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反感,反而对她十分亲昵。
红袖不知道的是,冯夫人相信的并非是李汐,而是她儿子顾景之的眼光。
虽然旁人都道镇北将军府少将军顾景之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但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日子,那小子就是一个会装的,浑身八百个心眼子,是有他骗别人的份,哪里有他被骗的时候。
“好孩子,你叫李汐是吧,我是顾景之的娘,你叫我伯母就好,叫李汐太生疏了,伯母叫你汐汐可以吗?”
李汐还是第一次遇到冯夫人这样的热情的人,这和她想象中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所以她之前想的对策一点儿用都没有,她本以为自己会尽到一个不苟言笑的贵妇人,一见面就会冷着脸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好,压根儿配不上她的儿子。
最后居高临下指着自己说自己那什么想吃天鹅肉,问自己要怎样才肯离开她儿子。
这些剧情她都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了,没想到事情压根儿没有往自己想的那方向发展。
面对冯夫人的热情,李汐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可,可以。”
听到李汐答应,冯夫人面上笑意更甚,“好,汐汐,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汐汐,你弟弟叫什么?”
李汐不知道怎么话题又突然转到虎子身上,不过还是开口回答,“大名叫李斛,铁皮石斛的斛,小名叫虎子。”
“好名字,”冯夫人拉着李汐的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也别跟伯母见外,回头带着虎子过来认认门。”
李汐:“!!!”
什么叫一家人,还认认门?
李汐严重怀疑自己是幻听了,顾景之他娘绝对是她见过最难对付的人了,怎么办?想逃?
可能是自小经历的原因,李汐不怕挫折,不怕困难,也不怕孤独,唯一害怕的就是别人对自己好。
这会让她手足无措。
所以,听到冯夫人这番热情不已的话,李汐简直难以招架,刷的站起身,手也从冯夫人的手里抽出来。
“那什么,伯母,我还有事,今天就先告辞了。”
冯夫人自然不想她走,她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问呢,比如她和景之是怎么认识的,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等等之类的问题。
但她也看出了李汐的不自在,觉得可能是姑娘家脸皮薄,遂放弃了追问,起身,有些惋惜地说,“这样啊,那我让人送你。”
“那就有劳伯母了。”李汐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走。
“夫人,奴婢来送李姑娘离开吧。”茗烟主动请缨。
“也好,那便你去送一下汐汐。”
……
茗烟送李汐到大门口,一路上她并未说其他的话,只在指路的时候说过一两句。
到了大门口,李汐停下脚步,“有劳了,止步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茗烟闻言点头,“李姑娘慢走。”
李汐迈步下了台阶,走了两步后头看了一眼,只见茗烟仍旧站在门前,好似在目送她离开。
李汐眉头一挑,冯夫人这两个丫鬟可真有意思,一个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一个却谦卑有礼,礼貌周到。
可见,同样的环境下,人的性格也是不同的。
李汐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
另一边,正在县衙大牢审问犯人的顾景之被突然进来的亲兵打断。
“少将军,洪江那边传来消息。”
顾景之手上动作一顿,烧红的烙铁重重地按在犯人的胸口,犯人发出痛苦的嚎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对此,顾景之面上表情一派平静,他把烙铁扔回炭盆里。
“你们先审着。”说完他便跟着亲兵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