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全城献祭！
产房内的温度肉眼可见的降低，门槛处已经结下白霜。
小倩现出原形，和树精一道冷冷望着徐驰，虎视眈眈。
冒充宁父的树精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同伴不都跑了吗，你还留下来作甚？”
小倩发出威胁的嘶鸣：“血婴丹没你的份，你滚。”
徐驰还真迈出门槛，滚了。
头也不回嘲笑：“利令智昏的傻哔，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他站在前院正中，眯眼抬头看天。
月影，挡住了太阳。
昏暗的天穹上，那漆黑的一轮旁边，泛着令人不安的森冷之光。
整个天幕在日食寒光之下，泛出黝黑的铁青之色。
如同一道铁幕，将车迟国严严实实笼罩于其中。
“临死前做个饱死鬼也不错。再见了，再也不见。”
“吓唬尼玛呢猴子，虚张声势。”
小倩嘴上不屑，下口却快上三分。
狼吞虎咽将自己那份丹药一扫而光。
气氛的确不对，早早吃完开溜得了。
树精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并且嘎吱嘎吱向门口迈动脚步。
它们蓦地汗毛倒竖，霍然回转身体。
本该渐渐失去生机的凡人，忽然发出如夜枭一般的啼鸣。
“嘿嘿嘿嘿嘿……”
宁采臣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以关节扭曲的方式爬起。
纯黑的眼眸，没有一丁点眼白。
宁采臣歪头瞪着三仙，像是诘问，又像是自语：
“我一生孝敬父母，与邻为善，为朋友两肋插刀。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在仙人环伺之下小心翼翼维护这片平民街坊。”
“到头来一无所有。落得如此下场，试问公理何在？天道又何在？”
小倩和他的便宜父母缓缓倒退。
不妙，这家伙很是不妙……
宁采臣续道：“那些人，明知我父母妻子有问题，却不肯提醒暗示哪怕一点。笑着看着我像个傻子，乐呵呵将仙子娶过门。呵呵……”
“说来，这些人，也许并不是人？不过是些藏在凡人当中找乐子的仙人罢了。呵呵，哈哈哈，可笑，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嗓音越发尖细，完全不似人类。
胸骨啪地忽然从中打开，露出律动不已的心脏。
那心脏高低不平凸显的，赫然是五官轮廓？
错位的，七歪八斜的眼耳口鼻。
随着这些五官的蠕动和移位，一张悲戚的人脸迅速被还原。
紧闭的双眸睁开，死死盯着三仙，留下两行血泪。
人脸张嘴发出无声的呐喊，一道无形的波动便化作涟漪飞速扩散开来。
此情此景，小倩和树精哪还敢留？
发了疯便往宁宅外面闯。
涟漪很快赶过它们，在身体各处留下刺痛发烫的繁复烙印。
“嘶！”
“啊！”
钻心的疼痛还在其次，关键是有股逼人的寒意，从灵魂深处泛出来，使它们无法遏制战栗。
“假的……”
血肉模糊的宁采臣立在房中，脸庞陷入阴影。
喃喃自语：“父母是假的……妻儿也是假的……”
“师友是假的，街坊是假的，全是假的！”
“通通都是假的！给老子去死！去死！去死！！！！！”
“献祭——！！！！！”
更多的烙印，浮现在城内人类的体表。
又或是，伪装成人类的妖仙体表。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阴森的白雾突然在平房、街道、横巷……城内各处同一时间弥漫开来。
无视建筑，无视地形。
浓雾还夹杂着森然鬼气。
各种半透明的阿飘，从中展露出身影。
被十方驱赶到人间或是各种阴暗角落的亡灵，也按捺不住粉墨登场。
蚀之刻的车迟城，妖气冲天，鬼气弥漫。
雾霭当中，一双双通红或者发绿的眼睛亮起……
正是，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此处应有bgm，唢呐《生人回避》）
妖魔鬼怪，不但向哀嚎着无处可逃的人类展露獠牙。
即便是“仙人”，若是被打上祭天的烙印，也会沦为它们的盘中餐。
祭品大补，食之可取悦于天道，增进修为。
小倩被重重魔影逼入穷巷。
她是玄门正宗出身，法力深厚，法术层出不穷。
无奈四面八方入目的，都是疯子一样的敌人。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只得嘶声叫嚷：
“大胆！我乃文殊仙子亲传的入室弟子，谁敢造次！”
红了眼的妖仙们面面相觑。
随即狞笑露出凶器以及露出凶器。
咆哮着扑上去使用凶器狂捅。
文殊仙子？
便是文殊亲至也照样围而歼之！
小倩惨叫着，眨眼便被怪潮淹没……
那对树精的下场也大差不差，不做赘述。
徐驰立于王城最高的三清殿之巅，俯瞰堕入森罗炼狱的都市。
嗯，如今应该叫轮回神殿。
徐驰早已现出猴妖原形，拄着巨剑，束发冠上两根长长的雉翎迎风招展。
有不长眼的飞禽或者怨灵找到这个漏网的贡品，嘶吼着，尖啸着扑来。
徐驰身体看似纹丝不动。
巨剑却化作黑色残影，将猝不及防的妖魔鬼怪一一轰碎。
不是劈砍，而是以重手法强行轰碎。
即便是理论上物免的幽魂，也被轰的灰飞烟灭。
徐驰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些小卡拉米上，仿佛只是随手拍死蚊子或是苍蝇。
眼神聚焦于无限远点，陷入了回忆。
四年前逃离此地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
“车小萌你这卑鄙无耻的叛徒！我必取你狗命！”
“我没有背叛。牺牲白袍军可以救下全城百姓。人族只有和仙人和平共处才能长治久安。”
“你放屁！你这是要凡人当它们的鸡鸭猪狗，任仙宰割！”
……
徐驰两眼似要喷出火焰，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
握着冰冷巨剑的手却坚如磐石。
“伪君子，如今你又有何话说？”
他便有种感觉，车小萌这厮此次必定会现身。
按理仙凡有别，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有仙躯，我有卍解。来做个了断吧！”
城外，荒山。
唐三葬早已踪影全无，只剩心魔独自立于悬崖峭壁之巅。
那诸天的仙神愈发来得近了。
空中传来宏大而威严的呵斥：
“妖僧唐三葬，既见上仙，还不快快束手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