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去给你顶罪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从里面出来，看见站在大门口的傅连雪，小男孩显然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傅怜雪看着眼前那个面黄肌瘦，身上那薄薄的衣服补丁累着补丁，和自己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孩子，心中满是酸楚。
看来外婆祖孙俩的日子，比自己想象中过得还更艰难。
“你就是松青表弟吧？我是你怜雪表姐，过来看看你和外婆，你奶奶起了吗？”
“表……表姐，外面冷，进屋来吧。”
严松青看着穿戴一新的表姐，心中很是纳闷。
他曾不止一次从奶奶口中听到：傅家村的怜雪表姐身世很是可怜，天天都在被后娘打骂。
如今一看，虽然看着脸色有些暗黄消瘦，但和他想象中的凄惨样，一点都不同。
早在村口的时候，傅怜雪就从管家那里，买了十几个大馒头，刚拿出来还热气腾腾的，这一炷香时间走下来，倒是冰冷了。
就这也让严松青闻到了一丝大白面的香气，他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往那个布包上瞄，也尽可能控制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不那么大。
傅怜雪跨过门槛，把手中的布包往他怀里一推，“拿去灶房蒸热一下，待会儿正好吃顿饱的。”
“这，咳！咳咳咳……这怎么能行？”严松青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松青，一大早的，是谁过来了？”上房左边的卧房窗口传出外婆的声音。
“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外婆……”
看出他的窘迫，傅怜雪体贴地越过他，径直走进了上房堂屋，来到外婆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昏暗暗的，还有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阴冷地很，让她觉得好像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来的冷。
“外婆，我是雪儿，过来看看你……”
一见到外婆，她就忍不住落泪，心中的委屈和害怕，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顷刻之间便汹涌而出。
“雪儿？你怎么来了？”外婆一听，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
“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这么早就过来，怕不是下半夜就开始赶路了吧？刘氏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我……我这就找她拼命去！”
“呜呜呜……外婆……”傅怜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外婆床前，趴在外婆腿上，失声痛哭起来……
“你这孩子，地上多冷！快上床上来！”外婆扯着她的衣服，往床上拽。
傅怜雪没有理会，她此刻就想哭，就想痛痛快快地，在外婆面前哭一场，以后说不准，再也没有机会了。
“外婆……我娘，我娘是被他们害死的！傅高平他们两个，简直就不是人！”
正拉着外孙女的林氏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娘，你娘她……”
“就是傅高平两口子害死的！主意是刘氏出的，男人是傅高平找的，就连我娘，我娘她……也是被我爹亲手打死的！呜呜呜……”
她哭着断断续续地，把昨儿晚上在窗口下面听到的，都告诉了外婆。
她们二人没发现，堂屋门口的严松青，一直站在那里，紧握着的拳头咯咯直响，眼中的恨意滔天。
林氏听了更是不得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畜牲！我清清白白的好女儿，被他们这样地糟践！还有你，我乖乖的雪儿，他们这么对你，也不怕遭了报应！”
“我，我这就去找他们，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说着，就要下床。
傅怜雪连忙给她披上衣服，摸着和自己之前穿得好不了多少的棉衣，她决定等下找个机会，给他们祖孙俩一人再置办一件冬衣。
“外婆你不用去，我已经亲手为我娘报仇了，他们一家三口齐齐整整的，全被我送去，给我娘赔罪去了。”
“你，你说什么？？？”
林氏比刚才还更震惊，“他，他可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怎么能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杀的好！！”
门外的严松青开口道：“表姐，我敬佩你！如果官兵真要抓你，我就去给你顶罪！”
“你这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林氏一听这话，眼泪都顾不得擦，边穿衣服边说道：“要顶罪也是我这个老婆子去！我已经那么大年纪，就算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年，你们两个却还那么年轻，都要给我好好活下去！”
傅怜雪感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心里酸酸胀胀的，整颗心仿佛都被填满了。
“都不用去，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她擦了一把泪，从地上起身，握住外婆的手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接下来我打算找个地方躲几年，到时候再出来，避着点傅家村便是，傅高平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可能一直有官兵为他们抓捕凶犯。”
林氏闻言一愣，借着窗子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细细打量了外孙女一番，发现人还是那个面黄肌瘦的人儿，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眼中充满着杀伐决断，隐隐透露出一股处变不惊的气势。
“看来你都深思熟虑过了，既然这样，外婆也就不多劝了。”
她转身在枕头下翻了一阵，掏出一块陈旧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包裹着两块碎银子，一个没有花纹的银镯子，还有十几文钱。
她只留下一块碎银子和十几文钱，捡起一块大些的碎银子，和手镯递给了外孙女儿。
“雪儿，这个家就这样，你也别嫌少，穷家富路，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傅怜雪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又开始涌出眼眶，推辞着说不要。
奈何外婆意外地强势，由不得她拒绝，她只得含泪收下，想着等下悄悄放回外婆枕头底下。
“呦！今儿来客人啦？”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女人的说话声。
这道声音一出，傅怜雪明显感到祖孙俩吓了一跳，她眼睛眯了眯。
“快收起来！二婶来了，让她看见，你想要都没有了！”
严松青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帮奶奶，把剩下的银子塞到枕头下面，随后飞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