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互扶持
淑妃收敛了心神,病怏怏的面上凄婉一笑,
“皇后娘娘,臣妾当时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长乐又小不懂事,她说的话做不得真。臣妾只是觉得对不起轩儿,他还那么小……臣妾不想人忘记他……”
“好了好了,不见就不见吧。皇上那里本宫替你去说。只是有一样,你可不能再闭门不出了。”
淑妃点头称是。
皇后这才高兴地拍拍她地手,道:
“这次新人入宫,本宫让你先挑。本宫的原意是让你挑那孙贵人。她是孙家嫡女,人长得美貌又多才有艺,能让重华宫恢复往昔风光。可你却偏偏挑了个最末的……”
淑妃想起江书晚,凄凄一笑,“江答应很好。”
皇后挥了挥手,
“册选时本宫倒是见过她一面,那孩子空有一身美貌,却是江家的庶女瞧着傻里傻气的,还没什么才华。今日一瞧病怏怏的,将那仅剩的一点美貌也病没了。
罢了罢了,随你吧。
就让她陪你解解闷,也算她功德一件了。”
“仅剩的一点美貌都没了”的江书晚,此刻正捏着一枝梅花靠在红绡的身上跨入重华宫的大门。
皇后娘娘的赏赐和分发下来的两位宫女已经在重华宫等着她。
内侍赏赐了东西就走了。
两位宫女瞧着年纪不大,见了江书晚恭敬地行了礼,齐声道:
“奴婢汀兰、芷兰,叩见江答应。”
江书晚是答应,按例只得了两位宫女服侍。她瞧着二人,懒懒道:
“都起来吧。你们今后就听红绡的调遣。”
“是!”
四人进了渺影居。红绡指派了汀兰、芷兰去外头打扫,自己捧着少得可怜的赏赐回到房中。
“主子,两个人瞧着老实本分的,也不知底细如何。先让她们在外间伺候,过段时间再说吧。”
“行,都听你的。”
“皇后娘娘倒是实在,十锭银子,一副赤金耳坠,一对水头十足的碧玉镯子,还有一对掐金丝珐琅手镯。”
江书晚探头瞧了一眼,拿起一锭银子往空中抛了抛,一个回旋舞步反手接住,脚步轻盈身姿婀娜。
“想必皇后娘娘也瞧出来,我是个不中用的。打发些实在的黄白之物,好让我傍身。”
红绡抢过那银子,走到一边收好,那副耳坠和两对镯子则递给了江书晚。
江书晚随手戴上了碧玉镯子,
“皇后娘娘赏的,自然要戴着。”
“主子,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藏拙?早一日得到恩宠不好嘛?”
江书晚接过红绡递过来的一碗药,咕咚咕咚几口喝完药,塞了一颗饴糖含在嘴里,爬上矮榻猫好。
“红绡,咱们现在有两个问题。”
“哪两个?”
“第一,你若是皇上,册选前臣子家的嫡女突然落了水,换了一个地位低微的庶女给你。你怎么想?”
红绡歪了歪头,“我会想,这是瞧不上我呢吧。”
“对。连你都会这么想,皇上就更会。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凭什么瞧不上我,哼,我还瞧不上你呢!”
红绡代入情景,自说自话地演了起来,才说了这一句,突然恍然大悟道:
“哦,主子,我懂了。现在就算您主动承宠,皇上也不会待见你的。”
“对!聪明。”
红绡想通了这一节,就更加愁眉苦脸了。
“那第二个呢?”
江书晚单手支棱在案上,翘起二郎腿,继续分析,
“第二么,主子们在后宫的地位,和娘家在前朝的地位是一脉相承的。皇后娘娘是当朝太傅的嫡女,郑贵妃是护国公的嫡女,淑妃是武安候家的,宁妃是宁国公家的,顺妃背后是陆北大营。你再瞧那些嫔妃和新人,哪个不是来头不凡。
你家主子,只是侍郎府一个小小的庶女。江丰年如今对我们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我就算凭着美貌一时得宠,没有靠山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主子就此沉寂再也见不着皇上怎么办?”
“怎么会?方才不就已经见过了?”
“什么?”
红绡大惊失色,掰着江书晚的肩头道:
“皇上在御花园?”
江书晚吧唧着嘴里的饴糖,翘着二郎腿晃啊晃。
她方才一进御花园,就瞥见不远的高处,一抹明黄一闪而过。
这个皇宫里,能用明黄色的只有皇后和皇上。
皇后好好的在永和宫和淑妃说话,那这个躲在假山上鬼鬼祟祟的就只能是当今皇上了。
红绡道:“惨了惨了,皇上瞧见主子您那副软弱无能又病态的样子,铁定更要嫌弃死了。”
红绡听完主子的分析,心中十分后悔。早知道方才在御花园就不应该由着主子性子胡来。
这第一印象失分实在太严重了。
“嘻嘻,还好,还好。”
可才一瞬,红绡就转忧为喜,
“那四个的第一印象更差!哈哈哈,皇上只怕瞧见她们就能想到一股屎臭味!十天半个月估计都不会召见她们了!”
如此一想,红绡就乐呵呵地忙去了。
江书晚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她从萧策口中听过不少当年齐王的事情,如果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今日皇上非但不会嫌弃她,保不齐还会增添几分同情。
瞧着一个和自己有相同遭遇,却始终真诚待人的傻白甜弱女子,如今大权在握的他,会不会燃起一丝同情心和保护欲呢?
红绡还是有些开光嘴在身上的。
接下来十几天里,皇上去了一趟郑贵妃的延禧宫,十五那日去了一趟皇后的永和宫,新人中也只传了孙贵人侍寝。
大多数时间,皇上都在承乾宫独自度过。
李赵柳宋四位常在连皇上的边都没沾着。
反正她不想承宠也得不了宠,江书晚索性告了假,躲在重华宫中和淑妃一起养起了病。
江书晚一日三顿伺候淑妃喝药,比自己还上心。
红绡问起她为什么?
江书晚歪了歪头道:
“当初我小娘也是这般,若是有个人在旁知冷知热,或许她当年就不会死。红绡,现在咱们就着手解决这第二个问题。”
随着天气一日一日的转暖,淑妃也一日一日的好起来。日头好的时候,还能听江书晚的话,出来院子里坐坐,陪着长乐荡会秋千扎会秋千。
长乐和江书晚同为病友,也熟络了起来。
每次喝完药,长乐都瞧着江书晚鼓着腮帮子吧唧吧唧吃饴糖,馋得她口水直流。
一日她终于抵制不住诱惑,命令江书晚呈上一颗。于是,江书晚就自己塞一颗,给长乐塞一颗,给淑妃一颗,三人一起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这日午后,江书晚坐在案前书书画画。
红绡好奇得探过头去,只见纸上画了一盏孔明灯,又标注上用料和做法。
“孔明灯?小姐,这元宵节早过了。扎灯干嘛?”
江书晚头也不抬,道:
“过几日就是三皇子的忌日了。我扎几盏灯,为三皇子祈福。”
红绡黯然,这些天她在重华宫里和锦心混得熟,几个宫女内侍也都被她一举拿下。三皇子轩儿的事情自然也听了很多版本。
“淑妃真是可怜,三皇子才三岁就没了。也难怪她一病不起。那日长乐说是郑贵妃……主子,淑妃如今这样,怎么斗得过郑贵妃。”
“所以啊,咱们要帮淑妃娘娘把昔日的荣宠争回来。”
“啊?所以,主子是要将淑妃作为靠山?”
红绡想起几日前主子说过的话,此刻有些恍然大悟。
“我离家时,江丰年曾说过:我和江家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句话用在重华宫也同样有道理。
淑妃昔日宠冠后宫,除了皇后嫡子之外,顺妃的二皇子外,也就只有她为皇上诞下一双儿女。
咱们眼前就有大腿可以抱,何必舍近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