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潮汹涌

萧副统领？

江书晚再朝湖面投去目光时，果真，那个身着绿色紧身上衣，头上绑着一根绿色抹额飘带，奋力击鼓的背影，不正是多日不见的萧策嘛？

“萧副统领已经连着三年得了榜首了。今年必定也是他！萧副统领加油！”

芷兰巧笑盼兮，一脸小女生的痴相，瞧着萧策的身影痴痴地说道。

“哼！表兄能得榜首，那是因为前几年燕王没参加。今年花落谁家可就说不定了！”

江书意突然侧目，瞧着芷兰回怼过去，语气中全是对燕王的维护。

江书晚哦了一声，心中一动，眉头一挑朝着那燕王仔细地瞧上了几眼。

只见他一身红衣，身姿健硕，马步稳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阳刚之气。喷薄的生机吸引得湖边不少世家小姐尖声喊叫。

一旁一起看热闹赵常在却道：

“郑家大公子勇冠三军，此次南征立下赫赫战功。如今郑太师退居二线，郑大公子俨然已经是郑家下一届家主。依我看，郑大公子会是今年的赢家！”

宋常在恹恹的，瞧着有几分提不起精神来，瞟了那郑大公子几眼，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赵常在嘻嘻了一声，

“现如今宫里宫外谁不在说？倒是你，这些天心不在焉的，几天也不出门……”

江书晚听着众人讨论，再看那郑家大公子，赤膊着上身，身边水花四溅，绿色上衣脱下缠在腰间，一身腱子肉在阳光下泛着精光，很是恣意张扬。连带着他船上的那些军士，也看着一脸的杀气。

湖面上三艘龙舟一时你追我赶，不分伯仲，引得湖岸上掌声、呐喊助威声雷动。身边几位世家小姐更是爬上了栏杆，半个身子挂出去，挥舞着帕子，高喊：

“燕王加油！”

“萧世子加油！”

“郑大将军加油！”

江书意原本兴奋潮红的小脸上，突然就垮了下来。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离那群人远一些。

江书晚见江书意不高兴，忙问道：

“姐姐，怎么了？”

“哼，喊那么大声，生怕燕王瞧不见她似的。”

江书晚见她瞪着其中一位眉眼尤其明媚的，眼里就快喷出火来，掩嘴笑道：

“哦，原来姐姐是在吃飞醋啊。”

江书意喂的一声嗔怪，可那脸上却已经不自觉地飞起了红霞。

江书晚凑近了说道：

“姐姐，听说燕王文治武功，一直在北境戍边，才回了京城还没有纳正妃。姐姐若是有意，动作可得快些啊！”

说着朝着旁边那个明艳动人的小娘子嘟了嘟嘴。

江书意一甩帕子，轻咳一声，道：

“多管闲事！”

说话间，只听湖面上郑家大公子一声虎啸，在接近终点时全船人突然发力，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比赛。

芷兰哎了一声，一跺小脚，嘟着嘴很是不高兴。

江书意也一脸惋惜，眼睛黏在燕王身上，红着脸扯着江书晚往终点奔去。

李佑苍白阴柔的面上笑意灿烂，他弓着背，对着身子矫健、一跃上岸的郑大公子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他今日好似格外开心，病态的脸上还透着些红光，

“郑大将军，真不愧是朕的镇国将军啊！萧策可是蝉联了三年榜首了，燕王也曾放出豪言今年定要夺冠，如今倒好，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了！”

郑大将军英挺却显凶狠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的狂笑，他哗啦一下沙包大的拳头捶在自己的胸口上，爽朗大声道：

“皇上，萧副统领功夫虽好，但从没上过战场。燕王统领西北大军，但擅长马战冲锋。论起水上功夫来，又哪里会是南大营兄弟们的对手！哈哈哈哈！”

一个是皇上的近臣，一个是皇上的亲兄弟，郑大公子这话算是十分的狂悖了。但他张嘴就来，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萧策敛目垂首站立一旁，恭敬地抱拳，沉声道：

“郑将军英勇无双。臣当日赶到南边的时候，战事已闭，未能得见将军阵前雄姿，臣心甚憾。今日同台竞技，倒叫臣输得心服口服。”

燕王讪讪的笑着却不吭声，年轻的脸上全是不服输。

李佑哈哈大笑，其中掺杂着几声隐忍的咳嗽。

“咳……好，好，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快些披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福临笑着亲自拿了郑大公子的外袍要替他披上。

“将军，您身子是结实，可也要顾着这些女眷不是？等会一个个流着鼻血哭爹喊娘的，老奴可就伺候不过来了。”

哪知郑大将军一脸嫌弃，转身避开。冲着身后一挥手，一个同舟的军士大步上前，接下福临手中外袍，替他穿好，还不忘在外袍上掸了掸。

福临讪讪的收了手，退到一旁。

李佑笑着，耐心的等着，直到郑大公子穿好衣服，才拉起他的手，往内殿走去。

“走，随朕入席。今日太师告假，你这个平南的功臣可是逃不掉的，朕定要与你不醉不归！”

一旁的燕王斜着嘴笑，拉住李佑道：

“皇兄，您身子不好，还喝酒？臣弟和五哥愿替皇兄代劳，定叫郑大将军尽兴为止！”

赵王摇着折扇晃过来，勾起郑大公子的肩，

“都说大将军千杯不倒，今日叫本王见识见识！”

说着，和燕王两个一左一右拥着郑大公子，跟在李佑的身后一同入席。

四个背影一个英挺健硕，一个健步如飞，一个风度翩翩，偏偏李佑佝偻着身子不时咳上几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书晚感觉到身边的江书意投来一记挑衅的目光，她心中暗笑，只当看不见。

而身后，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黏在江书晚的身上，让她后背一个激灵。等她转身看时，那岸边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

江书晚对身后的红绡使了个眼色，道：

“入夜湖上风大，你回去帮我取件披风来。”

红绡屈膝退下。

江书晚随着众人进了宝华殿。

李佑坐在龙椅上，左手边坐着雍容的皇后，其下依次淑妃、顺妃、宁妃，郑皇贵妃还在月子中，并未参加。右下坐着燕王、赵王、齐王等众多兄弟。

郑大公子的席位俨然就排在了李佑之下，众王爷之上。显示着郑家地位超然。

江书晚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身后是一道屏风，屏风那边是进宫赴宴的文武大臣，这边则是嫔妃女眷、世家夫人小姐。左右正挨着赵常在、宋常在，江书意则远远地坐在对面下方。

只听高台上，李佑拉着燕王道：

“十一弟，你才回京，还没见过朕的几位新人吧。”

说着冲着孙、赵、宋、江三人招招手，四人立马起身往殿前行去。

四人同燕王相互见了礼，只听他年轻阳刚的声音贯彻耳边：

“皇兄好福气啊，臣弟恭贺皇兄又添佳人。”

一旁的赵王语气轻佻，他哈哈大笑，色迷迷地一指殿上的世家小姐道：

“十一弟，皇兄的这些佳人，你是没机会了。不过，今日这么多貌美的小娘子，你瞧上哪一个？告诉五哥，让你五嫂替你出面，赶在下月就成婚，明年的这个时候大胖儿子就满地打滚了。”

燕王年轻英俊的脸上难得显过一抹绯色，他抱拳躬身道：

“臣弟但凭皇兄做主。”

郑大公子却冷哼一声，狂饮一杯，道：

“皇上艳福不浅，新进了这么多娇艳的美人。可也别冷了旧人，叫人白白受了委屈才好。”

郑大将军说的旧人自然是指皇贵妃，这委屈自然是指被李贵人推下台阶又下毒的事情。

但这个场合说这话，甚是僭越，更是有违君臣之礼。屏风后顿时隐隐传来大臣骚动不满的声音。

但李佑却哈哈一笑毫不介意，歉意道：

“郑大将军放心，皇贵妃辛苦为朕诞下皇子，朕自不会亏待她的。”

郑大将军一举手中的酒杯，

“臣自然是信得过皇上的。父亲就臣和皇贵妃一儿一女，如今他年迈体弱，又中了敌人的毒药，难免心绪不宁，牵肠挂肚。”

李佑挥了挥手，示意江书晚等四人回座，这才端起眼前的茶杯，道：

“太师爱女心切，朕自当体恤。朕也自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来，众卿举杯，为太师和郑大将军，以及平南的战士们满饮此杯！”

众人皆饮。

郑大公子这才大笑几声，从袖中又取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双手呈上。

“皇上，这是这次平南有功将士的名册。臣草拟了他们的功绩和嘉奖提议，已交由父亲审阅。父亲自是没什么意见。臣呈送皇上，请皇上奏准。”

福临偷眼看了一下李佑，见他笑眯眯地不说话，赶紧快步上前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待放到案头，展开看时，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不知成百上千个名字，那纸拖开来竟有一丈多长。

李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抿嘴细看不语。一旁的赵王见状，哈哈一笑，给郑大将军倒满酒，亲手递到他手中，

“此乃酒宴，谈什么朝政大事？郑大将军，喝酒喝酒！喝完这一顿，本王还在怡红院包了场子，为众兄弟犒劳庆功呢！”

说着冲燕王、韩王等一个眼色，众人已经齐拥而上，将郑大将军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旁的李佑这才恹恹的收起那沓厚厚的奏折，扔给了身边的福临。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有心偷看的江书晚的眼睛。

她心中轻蔑一笑，郑家可真是威风凛凛！难怪皇贵妃在后宫可以横着走，连皇后都不敢有一句不满。

李佑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压了一下心绪。

身边的皇后突然轻笑一声，指着殿中一抹浅蓝的颜色解围道：

“皇上，臣妾瞧着两江总督府裴卿的女儿不错。方才给燕王呐喊助威就属她最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