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棋子。
夜沉云暗,厚重的雾将那点儿看不见的月色遮蔽个全然,风吹摇晃的灯笼像是下一秒就能从檐上落下来,不知哪里传来的一阵阴风,吹的人汗毛直立。
军备营的大门吱呀乱响,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砰的一声将那木门摔的摇摇欲坠。
“呸,什么东西!”一个人张口便骂,“姓沈的才来军备营几天,就敢骑到老子头上来!”
骂人的便是军备营的副参军使杜蒙,他在军备营辛辛苦苦熬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等到王新那东西死了,本来以为他就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军备营副使的位置,没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个姓沈的。
“将军消消气。”旁边的小兵讨好道,“那姓沈的确实没什么本事,但是如今陛下正器重他,且让他再嚣张几日,现如今军备营到处都是将军您的手下,他一个外人还能翻出花儿不成?”
“老子对他还不够客气吗!”杜蒙恶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坐上这个位置,老子对他哪里不是客客气气的,但是你看看他那个嘴脸,还让老子摆正位置,他配吩咐老子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那小兵急忙给他顺气,“他怎么能和将军如此英明神武的人相比!那姓沈的就是一届地痞流氓,哪里比得上将军的英勇呢。”
被人这样拍着马屁,杜蒙的脸色好了一些,冷冷的哼了一声,“本将军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外面起了一阵一阵的风,跟着的小兵打了个冷战,讪讪道,“将军莫气,今日风大,将军早些回去休息,若是为了这点儿小事伤了身子可不值当了。”
“他这个喽啰还气不到本将军!”杜蒙呼了一口气,在冷风里散出几缕白烟,“行了,走了,看了一日的脸色,本将军要去喝口酒去。”
那小兵恭恭敬敬的把杜蒙送上了马车,只见车夫使劲的一扬鞭子,马车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着,在黑暗的巷子里传出去很远。
不知是今夜异常冷的缘故,车夫在车厢里放了炉子,烧的整个车厢里都是暖烘烘的,一开始还让杜蒙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过熏着熏着,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还有多久能到啊!”杜蒙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吓得车夫赶马的手都抖了一下,讪讪道,“还有两条街,将军若是困乏了,可以先在车厢里小憩一会儿。”
“磨磨唧唧。”杜蒙又打了个哈欠,实在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等到了叫我。”
“......是。”
杜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马车颠簸了几下,然后便是一阵轰隆,不过不知道是为何,平时他睡觉都带着警惕,可是这一次却是任由着外面的动静,怎么也没有醒过来。
直到感觉周围越来越冷,一阵阵的风透过马车的窗子往里灌,沉重的眼皮子一阵阵儿的发着抖,杜蒙忍不住,扑通一声栽在了马车里,这一下摔的可不轻,便是睡的如猪一般也该醒过来了。
杜蒙揉着头上撞出来的包,不耐烦的敲了敲马车的车厢,“你怎么驾车的,差点儿摔死本将军!”
说完,他才发觉到周围的不对,马车平稳根本不像是走着,车厢里的火炉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一阵阵的冷风往里灌着,早就把马车里吹了个透,马车外也无人回应他。
好歹是个武将,这点儿不对自然是立刻便被他给察觉到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弥漫着一丝的血腥气,就像最后一个不安的预兆,让杜蒙警惕心大作。
身上的佩剑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杜蒙抿了抿嘴唇,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的探出马车窗外,刚看到外面的一抹暗色,便只听见一声极其惨烈的惨叫。
杜蒙面目狰狞的捂着手指瘫在地上,指缝里冒出一股股的殷红的鲜血,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原本完整的手指比其他手指短了整整一大截儿。
就在这个时候,从马车外伸出两只手臂,拖着把他从马车里拉了回来,毫不在意的扔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不远的地方便躺了一个人,正是给他驾车的那个车夫,周围围上来七八双黑色的布履,团团将他围了起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杜蒙手上沾的都是血,看着周围的人,威胁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的身份!竟然敢挟持本将军!”
“啧啧啧。”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真是要死的鸭子嘴硬,都死到临头了,话还是这么多。”
面前的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只有方才说话的那个人脸上戴了一个丑陋的鬼面,明明面具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杜蒙却觉得能透过面具看到下面那人不屑的神情。
“你是谁!”杜蒙强撑着自己的气势,“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该怎么取你的狗命?”面前的男人淡淡的笑了一声,“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还要从你这里拿到一样东西,不然你死不足惜,吃亏的倒是我了。”
“ .....你要找什么东西?”杜蒙看着面前之人不像是在故意吓唬他,惜命的本能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杀我。”
面前的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面具之下的眼神格外令人不寒而栗,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不行哦,”戴面具的男人上前将一步,一把掐住了地上的人的脖子,笑的残忍又温和,“你必须死,但是你这张皮我要留着。”
咔嚓一声!
只见杜蒙眼睛猛的睁大,瞳子里尽是恐惧和不甘,眼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不过一瞬,便僵死没了气息。
男人站起身来,毫不在意的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冷风流的脸,拿出手帕来擦了擦手,“处理干净,别留下一丝痕迹。”
手下领了命,不过片刻,地上的血便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夜色越来越深,一辆看不出任何端倪的马车从京外渐渐的驶入了京城,朝着参军府的方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