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破城。

夜深人静，京都的夜就是一片深沉的漆黑，明灯光影照不到的地方，总藏着未知的危险。

璟王府外，也到了守卫换班的时间，单单从景宸的态度便可看出他对璟王的忌惮，哪怕是一个虚设的空宅，也派了里里外外好几层的士兵看守着。

雾汽浓重，于远处看着，就像一个大的匣子，将一整片黑暗都包围其中，漆黑的屋檐向下滴着水，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换班的侍卫四处走着巡查，路过一片高耸的砖瓦，院墙中种的一整片竹林的影子落在地上，就像一片片趴在屋檐的人影。

“唔.......什么人！”那一片片的竹影却猛的动了起来，直直的从屋檐扑了下来，刀光一闪，出口的惊呼还未说出来便被干净利落的截在了半道儿。

“废话真多。”领头的暗卫脸上蒙着黑布，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动作都干脆些，别遗漏了。”

“是！”

不消半刻钟，璟王府周围的士兵便被处理的干干净净，领头的暗卫看了一眼汇聚起来的兄弟，从腰间掏出一个哨笛。

悠长的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不一会儿，幽暗的街巷四面八方聚来许多相同装束的人。

王府失了禁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像是早有预谋一般，从里面走出一个一身劲装的女子。

中间两个骑马人便是齐司和莫砚青，两人都穿着一身黑，于黑夜中看不清面容，齐司伸手扔了一块儿腰牌下来，定定的看向面前的女子，“你带着人从暗道中走，到了万花阁会有人接应你们，今夜京中不安全，若是没有我的指令，便待在万花阁不要出来。”

奚冉秋攥着那块儿令牌，像是在拿着一根救命稻草，抿了抿唇，“多谢。”

景宸手下养的兵有两万，加上军备营的三万守备军，凭着殷寒咫手下的暗卫自然是不及，但是若加上万花阁这些年在外秘密培养的死士，倒也有些胜算。

皇宫大门的守卫已经被处理干净，唯一的困难便是如何进的了内围，景萧费尽了心思想要登上这皇位，可是到头来他却是最惶恐不及的人，半成的守卫都压在内宫，守着他那个宝座。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皇宫却四处燃着烛火，几日来都是如此。

守夜的老太监提着灯笼，屋外一阵阵的雨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斜着落进了殿内，将殿中的烛火都吹灭了一半儿。

老太监心里咯噔一声，他们这位刚坐上龙位的陛下可是个不好惹的，晚上睡觉必须亮着灯，若是一会儿醒了发现屋里的烛火熄了，怕是要发大脾气。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进殿里小心翼翼的将殿中的烛火燃了起来，一并关上了殿中的窗子，转头看见龙床上散落下来的锦被，下意识的就想上去帮忙把被子掖一掖。

结果他刚伸手碰到外面的床幔，下一秒，从床帐中猛的伸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抵在他的脖颈。

“什么人？”床幔中传出来低沉的一声，那太监吓的要尿，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皇......皇上。”

听到他的声音，景宸皱了皱眉，这才收了匕首，“谁让你进来的，朕不是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吗！”

“皇上。”那太监咽了口口水，“外面下了雨，奴才害怕雨潲进去，便进来关窗子，打扰了皇上，是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那太监在地上磕着头，咚咚的声音在殿中分外明显，景萧不耐的揉了揉额头，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以后没有朕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去朕的寝殿。”

“是是是！奴才告退！”

那太监退出寝殿，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谁曾想皇上会那么容易醒呢，庆幸完又觉得荒谬，哪家的皇帝竟连睡觉都要在枕边放把匕首？

其实景宸也觉得自己荒谬，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一边打压朝中众臣，一边封锁塞外消息，明明一切都顺利，可是他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

就像一把剑悬在心口上，一不小心便会落下来，扎入心肺，长此以往，乃至每晚睡前便觉得殿中有人要窥视着他，明明殿中空旷一眼便可以望尽，但他还是要每夜都燃着灯，不然就无法入睡。

景宸揉了揉额头，这下被吵醒了也睡不着了，干脆便起来翻了会儿书。

到了黎明将晓，外面便吵吵嚷嚷的乱了起来，兵刃相接的声音自宫门外传了进来，不过到底是离得远，一个侍卫急忙奔上来求见，先前那太监听到他的话，心里更是震惊，急忙跑出去禀告陛下。

咚咚咚的声音急迫，现下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焦急道，“陛下......陛下？”

“外面出事了陛下。”

哐当一声，内殿的门从里面打开，景宸身上披了一件披风，不耐道，“出了何事，三番五次来惊扰朕？”

“陛下！”那太监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敌军偷袭，如今已经打到了南安门了！”

“你说什么！”景宸脸色瞬间变了，“敌人都打到宫门了，为何现在才来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景宸脸色阴沉，随即提了刀剑出去，“让人去把宫中守卫统领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当的差！”

宫中乱起来，承乾宫那边自然是有所察觉。

裴观风一早儿便听到了动静，在内室前守着，夏芜在内室陪着司徒羽，仔细的给她把脉。

“娘娘和陛下安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夏芜道，“外面已经安排了人手，不会有事的。”

景萧握了握司徒羽的手，以做安慰，司徒羽淡淡的笑了一声，手抚了抚肚子，“我没事。”

不远处的宫门上空闪现一道红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是集结的信号。”裴观风盯着那道红光，淡淡道，“看来援兵已经攻破了第一道宫门，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内围。”

京都的这个夜又是血流成河的一晚，注定了不得安宁，成王败寇，都要经历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