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大半夜你怎么乱跑？！那么重要的事找不到你，急死我了……”
回到顶楼，赵之余还没迈出电梯就被晓冉碎碎念着拉到客厅，她勉强的笑，“你也知道现在是大半夜啊……”
晓冉急得没有时间和她开玩笑，不由分说的把她按进沙发，赵之余这才看见桌上放着平板电脑和一堆资料。
“资料，签。”
晓冉不由分说的把笔塞进她手里，摊开了资料，赵之余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怎么就要签了……”
“电影，孤导的电影！”
“什么孤岛？哪个孤岛？”
“……孤森华导演。”
“……”
晓冉完全不理会懵圈了的赵之余，急得恨不得捏着赵之余的手赶紧按上手印，“赶紧签吧阿琳姐，这个角色可是岚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拿不到，你……”
“不行，我不会演戏，不能签。”
没等晓冉说完话赵之余就打断了她，晓冉早有准备，“别担心，阿琳姐，这个角色完全契合你，你演起来只会游刃有余，放心吧！”
赵之余无奈，看了一眼桌上厚得像辞典一样的剧本，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做不好，“不是，我有病，一上台就不能动，你们忘了？还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这什么也不会，还要占别人一个名额，那不是耽误事还得罪人吗？我不去。”
赵之余把笔推回给晓冉，晓冉看了一眼合同叹了口气，“我知道，姐，你觉得三十万演个配角有点委屈你了，但你的人气今非昔比，这个组又好，即便只是个配角，也……”
“多……多少？你说多少？！”
一听“三十万”，赵之余的双眸立时就泛起了幽幽的光，死死的抬头盯着晓冉，晓冉不解，指向合同“三十万，十场戏。”
“三十万！是人民币？不是冥币？”
“……”
晓冉无语的看着瞪大了眼睛的赵之余，以为她是在讥讽三十万太少，“是，这个片酬就是个配角的片酬，这个角色也确实只是配角，但孤导的电影有口皆碑，是票房的保证，哪怕是配角也很容易出彩，咱就别在这片酬上纠结了吧……”
“那三十万，我能拿多少？！”
赵之余根本没听见其他的话，满心都是“三十万”，晓冉翻着桌上的合同，“三十万扣了税再扣掉公司抽成的话……二十万的样子吧。”
赵之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合同上的数字，默默的在心里数着零。
“片酬确实不高，但有十场戏，即便后期剪辑得多，正片里的露出也有保证，所以……”
“我演，演演演！我马上就去演！”
二十万。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别说演个戏，就算是让她当场就吃掉桌上那本辞典她也立马就给他吃！
不对，是剧本。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可以不用等开拍再进组的，我现在就能去拍摄地候着！我需要做什么？要带什么？你告诉我，我马上收拾！”
赵之余激动的问，晓冉有点好笑，把笔再次塞回给赵之余，“倒不用，阿琳姐，先签合同吧，孤导的组规定比较特别，要签了合同才能试镜，试镜成功才能进组，到时候会补正式合同的。”
赵之余毫不犹豫的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签上万琳的名字，签完果断的按上了手印，生怕晚一秒二十万就会飞走。
“那试镜……如果通不过，我是不是就拿不到这个钱了？”
签完了字，赵之余的心情稍稍平复才反应过来，抬着头问，晓冉想了想，“是……不过嘛……”
晓冉欲言又止，转而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你先别管那么多，阿琳姐，先上课准备试镜吧，后头的事，公司会看着办的。”
说完了话，晓冉也收拾好了文件，“阿琳姐，那你赶紧休息，明天早上照常锻炼，下午是表演课，你放心吧，岚姐特别交代过，去试镜之前，一定让表演老师帮你调整到最佳状态，一定没问题的！”
晓冉如是说，赵之余也不免放了些心，一想到合同上那一串眼睛都看花了的零，她顿时就觉得明天早晨的锻炼也没有那么累了，和晓冉寒暄了两句，乖乖的回了卧室。
城市角落彻夜不打烊的咖啡厅里，林岚端坐在角落的高椅上，落地窗外下起了小雨，零星的雨滴挂在玻璃上，与她面前的高脚杯一样晶莹剔透，高脚杯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她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万琳鬼画符一样的签字，关掉屏幕，她伸手要拿高脚杯，指尖却碰到了刚端过来的咖啡杯。
热咖啡烫得她缩了缩指尖。
“那么晚喝酒，一会儿开车不怕被查？”
男人在她身旁坐下，低沉的嗓音透着满是疏离感的优雅，他在她身旁坐下，未褪下的长风衣为他平添了几分风尘仆仆的萧瑟，林岚没有转头看，端起了他递过来的咖啡，小啜了一口才悠悠开口，“有代驾。”
孤森华没有再和林岚搭话，也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两口，二人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听见林岚的低语，“谢谢。”
他转过头，看向林岚的目光饶有兴味，“谢什么？我说给她这个角色了？”
林岚抿了抿唇，“不合格，你只管刷掉她就是了。”
孤森华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那我现在让人把合同撤回来？”
林岚终于回转了目光，与孤森华四目相对，孤森华微微眯眼，“为了她做到这样的份上……真的值得？”
林岚没答话，拿起包从高椅上站起来，扫了一眼桌面，确认没有落下东西才开口，“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再不欠我了。”
不等孤森华答，她率先离开了咖啡厅，在路边下了个代驾单，她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
落地窗内，孤森华定定的看着她，绵绵的小雨缓慢的打湿了她鬓边的碎发，霓虹的灯光就着氤氲的烟，为林岚添了几分娇艳的慵懒，与她精致妆容下的疲惫形成几近脆弱的反差，许久不曾浮上心头的矛盾与揪心，如期而至。
她还是原来的她，一点都没变。
永远倔强，永远善于伪装，也永远如此要强。
区区一个配角，但凡她说要，他不会不给，他有数不清的办法可以把不够专业的万琳变成剧中人，这是他的专业。
可她偏不。
如同曾经的她，执拗的不肯说出那句他想听的话。
哪怕那些于他们而言都极为珍贵的瞬间，顷刻就成了碎片。
窗外的林岚不走，他也不走，兀自坐在咖啡厅里，目光始终不离一窗之隔的女人。
林岚抽完了烟，想找个垃圾桶掐灭烟头，许是喝了酒，夜又太深，她一时不备，在台阶边缘踩空了脚，孤森华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冲出去，可有人却先他一步扶住了林岚。
“小心！”
从车旁忽然窜出的人影及时扶住了往台阶下踉跄而去的林岚，林岚转头一看，是个年轻的男孩，穿着蓝色的马甲，不远处丢着辆折叠脚踏车，显然，是代驾来了。
“谢谢。”
她站直身体点头道谢，男孩笑着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车牌，“是你叫的代驾吗，姐？手机尾号是……1105？”
“嗯。”
林岚喝了点酒，实在是困，也顾不上和男孩多寒暄，把车钥匙丢给了男孩，自己先拉开车门迈上了副驾，孤森华看着她的车疾驰而去，这才重新又坐回高椅上，把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