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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你是喜欢我吗

如果之前和他们说,温仰之吃谁的剩菜吃得这么从容。

温渭赵琴是绝对不信的。

可这确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佣人上前给云欲晚倒水,温仰之却先拿起来摸了一下,冷白的手扶着玻璃杯放下,眼皮都不眨一下:“换成热的。”

意识到云欲晚应该是不能喝冷的,佣人连忙去换热水。

温仰之状似餐桌上只有他和云欲晚两人:“昨晚睡觉肚子有不舒服吗?”

“还好。”云欲晚小声应。

两个人音量不大,其实忽略了之后可以当环境白噪音。

但赵琴完全无法当没听到。

整整七年,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赵琴突然打断两个人对话,声音压抑阴沉:“能不能不要睡你哥房间。”

云欲晚像是被小锤子猛地敲了一下,抬起头看赵琴。

温仰之放下细圆的木筷,态度只是云淡日寒,反感赵琴只针对云欲晚的行为:“那我睡她房间。”

赵琴的怒气几乎马上要突破临界,但又没有发出来,只是质问:“你们非要这样吗?”

温仰之抬眸定定看着她,眼眸黑沉:“是我非要这样,我离不开她。”

云欲晚握着叉子,左右为难地辩驳:“阿姨…我…”

但赵琴根本就没有理她:“你一定选她吗?”

“嗯。”温仰之不假思索,甚至都没有多给赵琴一个眼神。

平平淡淡的回复,和赵琴火气旺盛的样子完全两个世界。

温仰之系上为了拿筷子刻意解开的袖扣,微微侧眸看云欲晚:“吃饱了吗?”

“吃饱了。”她戚戚放下叉子。

温仰之也无意再多留:“吃饱了走吧。”

她不知道温仰之要带她去哪,但温仰之直接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当着两夫妻的面把她带走。

走了两步,她发现手机落下了,跑回去拿,而赵琴和温渭都看着她。

温渭终于出声,和气道:“去吧。”

而她看了一眼赵琴,小心翼翼:“阿姨,我们先走了。”

赵琴别开眼没看她。

云欲晚知道没那么容易,转身跟上温仰之,他自然牵住她的手,大手将她的手包在里面。

完全是温仰之主动靠近她。

他们离开了别墅。

赵琴不死心,走到餐厅外的窗台下,就见到在车前,温仰之将云欲晚裹在怀里。

似乎在安抚她,又似乎他们私下里就这样。

一直垮着脸的云欲晚终于被哄好,对温仰之笑。

他们上车离开。

赵琴回到餐桌上,消沉地问:“你没什么要对我说吗?”

“我也没想到港生会这样,但他喜欢就由着他吧。”温渭并不多着笔。

赵琴轻笑一声,尖牙利嘴讽刺道:“你是不是很高兴,高兴他喜欢楼婉仪的女儿?”

温渭拿手帕擦了擦嘴,声音冷了几分:“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我没意思?他们现在这样就有意思了,你们三个都开心,就我是外人!”

以往赵琴在温渭面前永远都是温言软语,做小伏低,但此刻再无法忍受。

温渭将手帕丢在餐桌上,偏威严有些老气的声音压得极重而低:

“你看不出来吗,他是真心喜欢欲晚,你有见过他真心喜欢谁?好不容易有个伴,非要拆散才甘心?”

“就不应该听你的,把他们放在一个屋檐下,结果日久生情。”赵琴心中不甘亦不平,满腹的委屈。

温渭眼神冰冷,声音亦然:“他们不是日久生情。”

赵琴一下站起来,逼问道:“不是日久生情是什么?”

温渭说得直白:“是港生单恋了她六年。”

他摆明事实,让她清醒:

“你想想你儿子每次和你说的择偶标准,从六年前开始,他哪一句说的不是欲晚?他们就算在别的地方,也会走到一起。”

但这一切明明就是他造成的,现在却说这一切都是一定会发生,赵琴觉得可笑:

“但如果你不带她回来,她和港生就不会有交集。”

温渭本来不想动肝火,但此刻也被激起浪花:“不带她回来,你儿子就要一辈子不结婚,你拎拎清楚。”

赵琴词壮气盛:“不结婚可能吗?别拿这个搪塞我,你看看,他最亲密的是一个外来的人,对你对我都没有这么好过,你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温渭总是这样刻意不作为,拿看似有道理的话来压她。

他总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受委屈的不是他,是她。

温渭喜欢楼婉仪,儿子喜欢楼婉仪的女儿,为什么都这么对她还不让她说?

温渭紧紧夹着眉头:“对父母和对女朋友有什么可比的,明摆着他除了欲晚不会娶任何人了。”

“我不信除了这个他就不会结婚,之前的相亲他都接受了,只是没有结果而已。”赵琴根本不为所动。

看她眼睛都红了,一把年纪还受这个气,温渭也不是非要吵,只想让赵琴想明白,这是唯一的选择:

“港生现在回来住了,从十年前开始,你何时见他和我们住在一起?欲晚是个契机,让我们和港生修复好关系。”

温渭敲醒她:“你要真想和港生相处好,就对欲晚好。”

赵琴只是质问:“凭什么?”

迈巴赫一路行驶过外白渡桥,车流不息,穿过桥体铁架可见远处东方明珠矗立,黄色的士擦肩而过。

云欲晚坐在车上,茫然看着车外行人与江面,心里不安:“阿姨和叔叔不会因为我们的事生气吧。”

“没事,让他们自己想想。”温仰之垂眸,正在和下属发消息交代事务。

而云欲晚的手机忽然叮一声。

她拿出来,发现收到五千万:“哥哥你打钱给我干嘛?”

“不是我打的。”他眼皮都不抬。

云欲晚不解:“那这个钱……”

温仰之不用想都知道谁打了钱:“拿着吧,家里给的。”

“是叔叔给的?”云欲晚试探。

温仰之发出一条消息:“嗯。”

“所以叔叔是很开心我们在一起的?”她恍然大悟。

温仰之轻讽:“可能比我们还开心。”

不知道真实原因,知道至少家里是有人喜闻乐见的,云欲晚笑得露出一排贝齿。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收起手机:“带你去上班。”

“带我上班?”云欲晚意外。

一条今早刚出来的媒体金融新闻,跳到温仰之的手机页面上方。

“你可以选在附近逛街,或者在我办公室待着看书。“

云欲晚有些不敢相信:“我能跟着你上班吗?”

“嗯。”

“我还是去逛街吧,感觉好像不太好。”云欲晚犹豫着。

他不强求:“看你。”

车行驶到陆家嘴一栋欧式建筑风格的大厦前,大厦最顶端顶着温氏银行四个鎏金的字样,周遭的“未来资产”、“中国平安”亦是如此。

温仰之下车,助理早就等在大厅,跟着他进门,周遭门卫鞠躬示意。

司机带着云欲晚去附近的商场。

周斐刚进大厅,就看见温仰之进了专用电梯,她连忙多跑几步跟上。

温仰之看见她,伸手按停电梯,周斐走进电梯,忍不住嘴角微起:“温董早。”

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刚好,我有事和你说。”

周斐往后看,温仰之垂下眼皮,静静看着她。

视线交织的一瞬,周斐心间满足。

电梯门打开,她跟着温仰之进他的办公室。

助理帮忙泡了两杯咖啡就出去了。

周斐沾沾自喜,但表面上还是静湖一片,端庄自持。

想必晚宴那夜,他和女朋友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大问题。

温仰之不紧不慢地提醒:“最近发现了一些事。”

“您指的是?”周斐不懂他意思。

拉起窗帘的董事办公室中,灯光微白柔和,书架林立,上乘家具摆放如有展览之用般考究。

温仰之慢悠悠道:“科技专利造假的证据,目前还没有联系上金融媒体。”

幸好周斐已经想到他会问,回答有条不紊:“抱歉温董,之前曝光那个日报说我们这边在造假,科技公司们联手管控了舆论,不让我们再曝光。”

温仰之没说话,只是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报纸,长指抵着,在桌面上推到她面前:

“看看。”

赫然是科技专利惊现骗局的第二波证据,板上钉钉,头条新闻。

而且还是和上次同一个媒体。

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金融日报。

周斐没想到他办事已经急于促进到会亲自去放新闻。

温仰之的声音悠悠慢慢,如同咖啡杯里飘起的袅烟,却带着咖啡的沉淀香气与微苦:

“为什么在麦古这个案子里作梗?”

周斐仍然可以做到笑着回应:“也许是因为我的面子不够,那些科技公司都不看数,您出马才——”

温仰之没有太多时间听她狡辩:“这些,我是让职员去联系的。”

周斐如同被一根粗大的针钉在原地。

“周斐,你是喜欢我吗?”温仰之直接开门见山。

望着他毫无情绪的眼睛,里面除了公事公办,只剩下疏远。

周斐却忽然笑了笑,反而出人意料地直接承认了:

“我是,但是这件事与我喜欢你关系不大,我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

温仰之始终淡如茶烟:“所以,这件事你是故意的。”

周斐低了低头,眼睛忽然红了,却带着流利清凉的笑意问他:“温董,您觉得为什么空城计能骗住司马懿?”

她微微抬起下巴,双手交握:“是因为这计策高超,司马懿真的怕了吗?”

温仰之未立刻明白她为什么提空城计。

周斐却眼眸锋利带笑地看着他:“难道不是怕杀了诸葛亮,自己在主公那里,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刹那之间,温仰之明白了她为什么在事情临门一脚的时候忽然停住。

果然,坐到这个位置,所谓喜欢是不可能驱动一个人的。

但利益可以。

咖啡热气袅娜在空中。

周斐声音清晰,一个一个字落下:“温董,你把我从瑞士银行挖过来,不就是因为我亲自经历过一个世界级银行倒台,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搞垮一个银行需要什么吗?”

她站起身来,手压在办公桌上,与温仰之对峙而视,细长通红的眼睛已带有破釜沉舟的笑意:

“之后呢?我都知道你要把李副行长提拔上我的位置,我被所有人诟病太年轻还是个女人,凭什么坐这个位置,连你都想把我用一次就丢掉。”

她紧握着拳,泪水无法控制地从她眼眶滑落:“我不想让你搞垮麦古收购麦古,那我就会变成一个对你没用的人!”

温仰之毫不动摇,看着周斐清秀利落的面庞,掷地有声:

“李副行长也是女性,她被提拔是因为能力优于你,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会给你年假加倍和一大笔奖金。”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就这样,然后呢,让她替代我吗?”

“如果有一天你的统筹能力也上来,你当然会坐回这个位置。“温仰之不为所动。

周斐却有些绝望地笑着,指着门外,指着不远处副行长的办公室:

“你把我降到那个位置,是因为有人挪用银行公款的时候,我半夜打电话给你说没有办法应付林致东他们的质问吗?”

温仰之不否认事实:“有这个原因。”

周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滚落:“那是因为我想你关心我帮着我!我不是真的不可以!”

温仰之却只是漠然看着她,失望于自己看好的后辈心眼多于能力:

“在工作里,你如果只想着示弱让别人帮你,不管你有没有能力摆平,都一概被认为没有能力,你不该这么做。”

周斐质问:“所以呢?我就注定不能在两个领域都和你并肩齐驱吗?我明明是什么都想在你身边做得最好。”

温仰之比昨晚想到这一点时还要失望,但只是遗憾她的能力:

“既然来到银行,那就应该是银行人的战友,而不是谁的妻子,你没有把自己放对位置。”

忽然响起敲门声,但温仰之没说进,李副行长却直接进来:

“抱歉,有份文件急需您签字。”

温仰之淡淡道:“拿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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