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此消彼长
李月红扛着莫无涯，拿着他的刀，终于忍无可忍——
“谁要用你的骨头铸剑啊啊啊！！！
“你们百器峰的脑子是不是都多少有点毛病，一定要拿人的身体部位来干点什么？
“再说我的剑用的是至阴之力，哪里用得到你的至阳之骨！？”
她抓着莫无涯的胳膊，朝着地面某一处俯冲下去。
待到落地后，李月红立马封了莫无涯经脉，防止那邪门的岩浆焦伤继续蔓延。
接着她掏出两枚物事来，将一枚丹药不由分说塞进莫无涯嘴里。
莫无涯吞下那丹药，立马感觉自己逐渐流失的生机又缓慢恢复了，充满魔气的岩浆对灵气的侵蚀速度也缓缓减慢。
他才有力气睁开眼，去看李月红拿出的另一个东西。
黑乎乎、干巴巴的一团絮状物，明明是丑陋的样子，却让人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地刑根？”
“骨牙的地刑根。”
李月红神色不明地笑了一下，接着半垂下眼，催动了手中的地刑根！
源源不断的魔气开始朝着李月红手中汇聚！
紧接着，空气就被那些魔气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看来是我猜对了，”李月红叹出了口气，“骨牙这等先天大魔的地刑根，应当是可以调动混火界的力量，撕开混火界与仲灵界的通道的。”
从上次看到金石开心魔起，李月红就在想，为什么那时其他门派没有立即援护，为什么直到那些魔把整个岳家庄的修士吃干抹净，那条裂缝才逐渐消失。
后来她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镇魔柱维持的两界之间的屏障，可能并非是“压制”魔气，而是将灵气和魔气维持在一个平衡。
这个“平衡”，大概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因此这几千年来，那样的通道并不多见。
那屏障应当也是一个相互流动的存在，就算一方魔气与灵气稍有失衡，其他地方的屏障也会迅速将此处的失衡分散掉。
因此，只有一个地方集中而迅猛地聚集灵气或魔气的时候，才有可能产生裂缝。
——而修复裂缝的方法……或许就是迅速补足另一种力量，加速屏障的生长。
所以岳家庄被献出去了。
为了仲灵界其他地方的稳定，各大门派决定用一整个岳家庄的灵气，换混火界通道的关闭。
几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李月红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莫师兄，”她看着那个越来越大的开口，轻声说，“这个世上，真的有必须牺牲一部分人，才能让另一部分人活下去的事情吗？”
莫无涯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有些疑惑，并没有贸然开口。
李月红也没有在等他的回答。
她只自顾自说：“……‘总有人要牺牲’，我知道每次做下决定的时候，大家都会这样安慰自己。但谁又有权利决定让谁生，又让谁死呢。”
莫无涯皱了下眉：“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但他们必须这样决定。月红，我们身上背负的不止有责任，还有罪孽。我们不是善人。”
李月红“哈”地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善人。”
她收起骨牙的地刑根，周遭的魔气立刻停止了汇聚。
眼前那道裂缝已经能够容许一人通过，身后那恐怖的威压也逐渐靠近。
李月红继续扛起莫无涯，走向那道开始闭合的裂缝。
“我不是善人，也不是圣人，我只是想找出每一个能够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迈步，跨过了那道裂缝，面前光芒炽烈——
“……下一次，”李月红的声音轻不可闻，“不要再轻易为谁牺牲了。”
-
李月红重重摔倒在坚硬的地上。
后面还压了一个人的重量。
她“哎呦”一声，感觉肋骨都要被莫无涯压断了。
莫无涯翻到一边，剧烈咳嗽起来，精神损耗得厉害，但背后的伤却不见了。
——是了，他们在心魔塔中受到的从来都不是外伤。
李月红不知道自己在心魔塔里待了多久，连手指都累得抬不起来了。
她索性就趴在地上，恹恹道：“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会儿……”
莫无涯：“……”
莫无涯伸手拉住李月红的胳膊，就要把她背起来。
李月红瞬间就来了力气，窜出老远，警惕道：“好了好了，我出得去！大庭广众的，还有个大魇在看咱们笑话呢，不要拉拉扯扯！”
莫无涯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也罢。”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推开面前心魔塔的门。
门外已是深夜，月凉如水。
一道清冷的身影一袭黑衣，静默而立。
是上官杳。
上官杳看到他们出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看向李月红。
“你有心魔了。”她肯定道。
李月红看到上官杳，如同看到了亲人，顿时热泪盈眶：“上官——你一直等在这里？我好感动。”
看着李月红大步就要扑过来，上官杳一个撤步，严肃道：“若是知道你心魔已生，玄清殿就不该让你进心魔塔！你怎么不早说？嫌自己活得太长？”
李月红摸了摸鼻子：“那多没面子啊。昭告大家‘我有心魔所以你们不能用心魔塔罚我’？就算是我也拉不下这个脸……”
上官杳叹了口气，又看向莫无涯：“莫师兄也……过于胡来！”
莫无涯看到她腰间挂着自己的掌事令牌，问：“霓丛云师妹去找过你了？”
李月红瞬间警惕：“嗯？？？关我师妹什么事？”
上官杳：“霓师妹是三天前带着你的令牌来找我的，我这才知道你消失了一个月，是去干了什么。”
“一个月……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莫无涯皱起了眉头。
李月红急了：“喂喂，先告诉我，这件事怎么跟我师妹有关？她怎会有你的令牌？那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
莫无涯：“你刚进心魔塔，霓师妹找到了我。在我进入心魔塔救你时，她便留在地底，从魇那里观察我们的情况。我叫她若是出事，就去找上官求助。”
李月红回想起那“两年”光怪陆离的经历，不由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慢慢瞪大了双眼。
“这一个月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就……只是看着吗？”
莫无涯摇头：“这我不得而知。”
上官杳却说：“三日前她来找我时，脸色苍白，看着精神不是很好。”
“她现在在哪里？”
“应当是回青虹峰休息了。我让小音问过，霓师妹回去后，整整三日都未曾出过房门。”
李月红抿了抿唇。
下一刻，一把木剑凭空出现。
她一声招呼也不打，便霎时消失在天边，往青虹峰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