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怨与愁
到了午餐的时间，百花剧团的演员们也会统一来到餐厅，不同等级的演员会有不同的用餐区域，里面的伙食当然也有区别。
王可馨打好了饭菜，看着餐盘里的食物，忧愁地叹了口气。今天也是白灼青菜、酱牛肉和西红柿炒鸡蛋。这个礼拜已经连续两天都是这一套了，她已经要吃腻了，不说大鱼大肉吧，哪怕换换花样呢？
王可馨环顾了一下三番生的用餐区域，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没什么人说话，刚进来的时候新生还会热络地聊聊天，而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后，也已经被剧团内部那股让人窒息的氛围同化了。
嗯？那是昨天那个女孩子！王可馨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昨天帮曾书怡一行人买奶茶的新生，她一个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缓慢地往嘴里输送着食物。
“我可以坐这里吗？”王可馨端着餐盘来到了那个女孩子所在的餐桌旁，礼貌问道。
女孩子没什么精神的眼睛抬起来看了王可馨一眼，点了点头。
王可馨顺势坐了下来，她吃了几口饭菜，又看了看那个专心吃饭的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王可馨。”
“我知道，我看过演员名单。”女孩子有点阴郁地看了眼王可馨，回答道，“我叫曾小雅。”
“我可以叫你小雅吗？”王可馨亲切地征询道。
“不可以。”曾小雅说完便继续专心吃饭，好似不准备继续和王可馨交流。
王可馨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在意，相较于大多数剧团新生，她心态是属于好得出奇的那种，现在也保持着比较活络的心思。不过她也有听过一些新生被霸凌的传闻，她大概也算运气比较好，没碰上过这种事。
念及这些，王可馨就又想到了昨天曾书怡一行人对曾小雅的所作所为，她确实打心底里敬佩曾书怡的演技以及基本功，但是她默许甚至纵容这种事的存在，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幻灭的。
“昨天她们这么对你，你就不生气吗？”王可馨问道。
听到这句话，曾小雅的动作猛地一停，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说道：“这不关你事。”
“你明明不用做这种事的。”王可馨愤愤然说道，“她们不感谢你，还这个态度，太不礼貌了！”
“住嘴！”曾小雅神情惊恐地看了看四周，确保周围没有高年级的人路过，其他低年级的人也没注意到她们的谈话，才压低声音，对王可馨警告道，“你想死啊？这里规矩存在多久了你不知道？你别跟我说话了，不知道哪天就要被你害死！”
曾小雅拿起餐盘，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可馨一眼，嘴里“啧”了一声，快步离去了。
“一直以来，便对吗？”王可馨吃着西红柿炒鸡蛋，喃喃自语道。她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就告诉她要敢于向那些不对的事情说不，可当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剧团深造学习，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她以前认知的“不对”，数不尽、遍地都是，大家还默许了这种“不对”。
王可馨怀着难言的思绪，匆匆把餐盘里的食物吞咽下肚，端起餐盘准备离开，她瞥了一眼三番生的用餐区域，却没看到那道美丽的身影。
曾学姐她没来吃饭吗？
王可馨也没多想，把餐盘放好后就离开了餐厅。
她吃得比较快，现在离午休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由于剧团规定，周一至周五手机会被限制使用，王可馨就准备去图书馆转转。
“喂，我跟你说，我前面看到曾书怡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还把门锁了。”
“啊？那个三番生曾书怡吗，她找董事长干嘛？”
“都锁门了，能干嘛？肯定也是想爬高点，这可算是捷径了。”
“这样说不太好吧……曾学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替她说话啊？等她脚踩你头上，你还不敢吱声的时候，你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咯。”
王可馨一路走一路听，听到了几个二番生的交谈，大抵是些道听途说和妄加揣测，她也见怪不怪了，除了排练的时间，其他时候都能看到不同阶层不同小圈子的人说着类似的话。但即使这样，在演出的时候还能和没事人一样，该说是剧团内部的训练体系确实厉害吗？哈哈……
走进图书馆，把门一关，王可馨才舒了一口气，图书馆内安静的氛围会让她觉得和剧团里那个让人不适的氛围产生分割，她可以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调整情绪。
真奇怪，今天图书馆没什么人啊……
虽然说平时图书馆人不多吧，但今天自己逛了几个书架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真奇怪。
王可馨在通俗文学的分类里寻找着，她看到了一本名叫《愿与愁》的书，书名引起了她的兴趣，拿下来一看，内容梗概说的是两个女孩子恋爱的故事，这下她更爱了，她可爱看女孩子贴贴了！
王可馨兴致高高，拿起书就要去找个位置慢慢读，可一抹鲜艳颜色却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王可馨发现透过刚刚那本《愿与愁》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对面有一个人正背对着她站着。
那个人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穿着深红色的长裙，身形修长，就默默站在那里。
王可馨心中奇怪：这个人在剧团里怎么不穿制服？感觉没见过她啊……而且她为什么要对着墙站着？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王可馨匆匆绕过书架，可等到她来到刚刚那个红衣女子所在的走道，却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真是怪事……
相较于当侦探，王可馨此时还是更想抓住她有限的休息时间看小说，她拿着小说来到了读书角，发现了一道靓丽身影早已落在在这里，赫然是曾书怡！她手上正拿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好硬核……
有别于演出时塑造的神性形象，平日里曾书怡的妆容更偏向一种性冷淡的冷酷感，衬上她本就冷白的肤色，更是有一种天然的凛冽感。
看到曾书怡，王可馨还是禁不住有些脸红心跳地紧张起来，她心里暗骂自己又姐控又颜控的人实在是太三观跟着五官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曾学姐，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被打断了专注的状态，曾书怡不满地看了王可馨一眼，冷声道：“位置没人，你想坐就坐。”
王可馨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身边坐着曾书怡，书都有点读不进去了，她实在太漂亮了吧！
书是翻开的，眼睛是在看的，内容是不进脑子的，这就是王可馨现在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僵持了近五分钟，王可馨觉得这样不行啊，太没出息了，哪怕读不进书也要试试看社交啊！接着这样的状态又僵持了近五分钟。
这是，图书馆门外传来了骚动，打破了王可馨的小鹿乱撞，也引起了曾书怡的注意，她合上书本，皱着眉看向门口的位置，确认到骚动并不是一时的，还在持续，甚至扩大。
“曾学姐？”王可馨下意识想征询曾书怡的意见。
“去看看。”曾书怡起身，走向了图书馆门口，王可馨也紧随其后。
图书馆外走道里每个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着，那个方向也是尖叫声的源头，王可馨猜测那里应该就是骚动的起因。
来到了餐厅门口，王可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曾小雅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把小刀，对着身下那个女生的身体不同刺去，王可馨能认出那是昨天那个陈学姐，此时显然已经死亡了，尸体的眼里还残留着惊恐，但即使如此，曾小雅仍是一遍又一遍地拿刀刺着，她眼中泛出猩红的血光，鲜血四溅，安保人员也不敢靠太近，拦在其余学生身前。
“曾小雅？”王可馨难以置信地叫道。
这一声让曾小雅回过神来，她眼中的猩红褪去，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上沾满血的小刀、身下的尸体以及自己满是鲜血的制服，她缓缓转头看向了王可馨，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刀，嘴里一个劲地对王可馨说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是……不是……”
见凶器离手，安保人员和医护人员也赶忙上前，一部分控制住了曾小雅，另一部分人确认尸体的情况。
王可馨觉得胃里翻涌，她极力克制着，她扭头看向曾书怡，发现她神色自若。
不愧是曾学姐，看到这种场面竟然还能这么镇定……
本来这么想着，王可馨却注意到了，曾书怡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