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弗朗西斯之殇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脚下的地面好似粘稠不堪，每一脚下去都有怪异的触感，让王可馨的内心十分难受。
再走几步，就能走到舞台上了……
秉持着这样的希望，王可馨卯足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向前走着。
终于，她触碰到了那块遮蔽后台的黑色帷幕，王可馨一个错身，来到了舞台之上。
眼前的场景，让王可馨微微惊讶了一下，或者说感到了一丝庆幸。舞台上并不是一片黑暗的，而是打着暗红的灯光，将整个舞台照亮。
呼，总比一片黑要好……
虽然暗红色的光看起来有些诡异色彩，但能见度高了不少，王可馨心里也踏实了一点，她朝观众席看去，发觉了一处蹊跷，明明观众席上空无一人，但除了最前面一排中间的那个位置，其他座椅都处于下放的状态，就好像有人在上面坐着。
这时，空灵动听的女声从舞台的广播喇叭里传来：“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观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待序幕的拉开。”
这会儿后台哪还会有人啊？王可馨暗暗苦笑了一声，这鬼倒是装得像模像样的，照她的意思，应该是要自己坐到那个最靠前的位置上吧。
可是让她奇怪的是，她是和曾书怡学姐一起过来的，为什么只有一个位置……怀着疑问，王可馨来到了那个为她预留的位置上，她长出一口气抚平了一点心中的不安，坐了下来。
就在王可馨坐在位置上的瞬间，整个舞台的灯光尽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舞台底座浮现的红光。
序幕拉开了，从侧台，一个枯瘦的身影踉跄走上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五六七八……数十个身影挤满了舞台。王可馨吞了吞口水，她看见了那些枯瘦身影，一个个都双眼发白，就像那种死去多时的鱼……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身上都穿着百花剧团的制服！
接着，耳边传来了沉闷的号角声，那并不是如寻常号角一般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相反，它的音调晦暗低沉，甚至有着嘶哑的声音，就像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本来毫无生气的枯瘦身影，此时却突然暴起，无差别地挥舞着自己脆弱到好像一碰就会断裂的手臂，抓向周围，鲜血飞溅，肢体四射，整个舞台都变成了一个屠宰场，铺满了各式的尸体。
最后，有五个身影站到了最后，它们趾高气昂，就像获得了号令天下的权利。还有十个身影匍匐在它们脚边，虽然肢体残缺却仍有形状。其余都变成了蠕动的尸块，在地上扭曲着。
看到这一幕，王可馨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词——阶级！
后面仍有新的身影从幕后走出，但最后也都成为了倒在地上的一份子，无法撼动那十五个身影的地位，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堆积在舞台上，甚至变成了一座小山。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是我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吗？王可馨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胃里翻江倒海，可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眼看那座小山越来越高，就快触碰到舞台的穹顶时，在那小山的底部，一道白色的光芒迸发而出，整座小山轰然倒塌，一个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天哪……王可馨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如何形容那道身影，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一头金色的及肩短发，眉宇间透露着温柔与仁慈，金黄色的瞳孔散发着悲天悯人的神性，身着一身白色长袍步履款款地走了出来，与舞台上的风景产生了极强的割裂感。
而那白色长袍却给了王可馨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她当然记得，这身衣服曾书怡也穿过，那眼前这个人就是——圣子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走过的地方，血池生花，她的手拉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体，好似赋予了它们生机，它们的肌肤也不再苍白，变得与正常人无异，就如同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如果它们的眼睛不依然是那副死鱼眼的样子，王可馨还真就信了，现在看来不过是幕后黑手的把戏罢了。
台上的弗朗西斯就如同一面旗帜，那些被扶起的尸体自发跟随着她，与站在高层的十五道身影对峙着，最高层的五道身影无动于衷，而匍匐在它们脚下的十道身影则嘶吼着向弗朗西斯张牙舞爪。
双方展开了厮杀，弗朗西斯看上去娇弱的身影却仿佛有着无穷力量，身上被抓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却仍旧屹立不倒，那嘶吼的身影也被弗朗西斯的追随者厮杀得只剩下四具仍能勉强维持站姿。
弗朗西斯来到了最顶层的五道身影面前，那五道身影在短暂的对峙后，默默走下了高台，与弗朗西斯以及其一众追随者回到了一样的位置，放弃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见到这一幕，观众席爆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听得王可馨整个人不寒而栗，那些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怎么发出来的掌声？
整个舞台从最开始的血腥诡异模样，逐渐被圣洁的光芒浸染，充满了希望与生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王可馨知道这部戏的剧本，她知道弗朗西斯的结局……
弗朗西斯来到台前，她深深向观众席鞠了一躬，看得王可馨也不由得动容，她不知道这个弗朗西斯是谁在扮演的，但给她的震撼绝对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曾书怡学姐也难以企及。
就在弗朗西斯直起身，对着观众台报以和煦的笑容时，从她的身后一柄斧头直直切向她的脖颈，下一秒，弗朗西斯的脑袋与身体分离，飞到了台上的一角。
罪魁祸首是原本地上那些没被弗朗西斯扶起的尸体里，有一具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斧头，在此行凶。
它好似还没过瘾，又是一斧头，将弗朗西斯的整个身体拦腰切断，她一分为二的身体轰然倒下。
台上台下同时爆发了凄惨的尖叫，台上的追随者们乱成了一锅粥，好似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谁能扮演弗朗西斯？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不少追随者又露出了原本的样貌，沐浴在纯白的圣光下，舞台上鲜血四溢、尸体横飞。
那五道身影又回到了原来的高处，同时，更多新的身影加入了这场混乱中，王可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有二番生的陈学姐、李学姐，有自己一些同届的同学，还有曾小雅……
那些身影厮杀咆哮不休，却有一道衣衫破烂的身影显得特别，她在那些身影的脚下匍匐前进，一头黑色长发垂在地上任人踩踏。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弗朗西斯的头、上半身、下半身，将它们拼在了一起，铺在了地上。
她跪在了舞台的最前方，出神地看着观众席，王可馨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庞，精致的脸庞不染一丝尘垢，眼角有一颗痣，一双杏眼里满溢出了悲伤，她朱唇微启，空灵的声音悠扬唱道：“伟大的弗朗西斯，你的光辉福泽众生，愿你灵魂于那彼岸的居所场面，享那永世的安宁！”
话音落下，台上的灯光渐暗，那些身影一道道消散，徒留下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以及她身前弗朗西斯一分为三的尸体。她缓缓站了起来，看向观众席最靠前的那个位置，破烂的衣衫渐渐转为鲜血的红色，她痴痴地笑了起来，问道：“你愿意成为下一个弗朗西斯吗？”
与那个鬼魂对视上，王可馨有了如坠深渊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变得冰凉，一股透体的恶意侵蚀了她的感知，她的思绪正在变得混沌。
王可馨想移开视线，但那鬼魂的眼睛好似有种吸力，使她的视线无法逃离，而她的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张了开来：“愿……”
“或许我可以？”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这一句话打破了女鬼的魔咒，她疑惑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同样看过去的还有王可馨。
不知何时，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一个穿着大地色风衣的女子坐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