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雨的忠心

见状，贺砚收回了手，浅笑着回答：“好。”

姜雪荣率先出去了，还叫了白羽进来，而贺砚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的蜷缩起，眼中的光芒也有些黯淡了下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生平第一次，生出了自卑之感。

白羽进来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地上摆放着的整整齐齐的米粮瓜果蔬菜。

尽管心里早就知道，王妃回来后，他们就会有救了，但是再次看到，心里还是十分的震撼。

白羽拱手请教贺砚：“王爷，需要现在就发放下去吗？”

贺砚回神，周身的凄凉感瞬间就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流露出的威严，贺砚语气极其平静：“先拿米和蔬菜出去煮成菜粥给大家喝，多煮一点，剩下的东西就放在本王的房间，安排两个人守着，除了王妃和本王，任何人不许踏进本王的房间。”

白羽：“即便是老夫人和小姐吗？”

贺砚：“是的。”

白羽：“遵命。”

白羽领命去了，很快又带着贺砚的心腹进来把东西搬出去。

贺砚独自推动着轮椅走到了窗边，外面的暴雨还是不曾停歇，后院有不少屋子都漏水了，侍卫们几乎每天都要上去修屋顶，门前的积水很深，贺潇吩咐下人们轮流隔半个时辰就清扫一次。

姜雪荣离开的这段时间，还有不少人病倒，但是草药有限，许多人都是反反复复的发烧最后又靠自己熬过来。

贺砚心中是焦灼的，既担心姜雪荣又担心贺家这几百口人的生存问题。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是绝对不可能一次性让姜雪荣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救人的，他一定得找出理由来解释粮食的来处。

而这个时候，春雨正在告诉姜雪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老妇人病倒了，贺青受了惊吓，这两天谁也不见，东西也吃的很少，刚开始贺砚还让大家在河中捡东西果腹，但是后来贺砚就不让了，还勒令禁止，违者按家规处置，就没有敢不要命的去犯险了，然而这样做，大家的口粮就更加少了。

本来贺家上下加起来就有三百余口，再加上贺家军，就总计六百多口人，吃喝都成了严重的问题。

说着说着，春雨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姜雪荣回头看她，春雨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抱歉王妃，奴婢有些饿了...”

说完，春雨愧疚的低下头，等着姜雪荣的责罚。

谁知，姜雪荣只是拉着春雨，来到了一个没人的房檐下，刚到，春雨就麻溜的跪下，磕头：“对不起王妃，是奴婢扰了王妃的兴致。”

姜雪荣微微怔了怔，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把春雨扶了起来，然后在春雨疑惑恐慌的眼神中，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个馍馍，递给春雨：“吃吧。”

其实这不是包里的，是姜雪荣在空间找的而已，只是已经发冷生硬了。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春雨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欢天喜地的接过，刚要咬的时候，春雨小心翼翼的看着姜雪荣，随后掰了一大半递给她：“王妃，奴婢只吃一点点就饱了。”

姜雪荣回眸时，看到的是小姑娘脸上的真诚和善良，虽然衣衫都是脏兮兮的，但是那张脸蛋却擦得干干净净，怯生生的看着她。

姜雪荣难得一笑，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吃不完就留着，饿了再吃。”

感受到姜雪荣的善意，春雨笑了：“好嘞！谢谢王妃！”

随后，春雨便把那一大半装了起来，收好，自己吃那一小半果腹。

姜雪荣看着，只觉得微微有些心酸，春雨也不过才十六的年岁，在现代其实也只是上高中的年纪而已。

从原主的记忆中，姜雪荣知道，春雨这丫头，是个忠仆。

姜雪荣收回视线，看向远处汪洋，说：“跟着我，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口吃的。”

春雨哽咽着应了，姜雪荣没看到，春雨眼中对她的感激和忠诚。

而姜雪荣正在思考着眼下的形势。

外面的雨水浑浊，接回来也不能直接饮用，大家听了大夫的话，沉淀过滤，煮沸，花费人力不说，每次喝水都要等好长时间，而且烧好水之后还得先紧着主子们，下人们的日子可谓是过得苦不堪言。

白羽和贺潇已经在组织人煮药和煮粥了，在寺庙的庙堂中，以及檐下，每一个能遮雨的地方都躺着人，后院的房间不够，主子们都住完了，甚至还不够，自然也就没有下人们的份。

姜雪荣经过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断断续续的问安，姜雪荣转了一圈，发现能动的都已经跟着贺潇忙活去了，躺在这里的，大部分是病的起不来，或者饿的口干舌燥蜷缩在一起等死的。

这样不行，得把人分开管理，才能确保大家的生活得到保障，也能避免内乱。

春雨吃完后，姜雪荣又带着她去了老夫人的房间，从丫鬟苗苗那里得知老夫人已经吃了药睡下了，姜雪荣便没去打扰，而是拿出了一盒熏香递给苗苗：“点在老夫人房中，这是助眠的熏香。”

苗苗应下了，姜雪荣这才带着春雨离开去贺青的房间。

那熏香虽有助眠的功效，但更有驱寒的功效，连续用上几日，再加上她带回来的药材熬煮喝下，老太太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来到贺青的房间，姜雪荣让春雨和知鸢去端些热乎的吃食过来，自己则坐在了贺青的床前。

姜雪荣知道贺青没睡，于是说：“你的外祖父是北宁的建国功勋，为给北宁一个安稳，自愿驻边到生命终结，你的几个舅舅也跟着奉献了自己的一生，然后是你的兄长，战场被俘，回来后成了残废，而贺家就只剩下了妇女，幼童和老弱病残，尽管这样，皇帝还是不满贺家三代功勋，下旨满门抄斩，你的兄长不得已只能带着全族逃命，而今天灾不断，贺家三代守护的北宁灭国...”

姜雪荣的嗓音很平淡，但是却深深的戳痛贺青的心，只见她背对着姜雪荣，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身子微微抖动着。

“不说百姓，单说贺家，大家食不果腹，人人都在为了活着而艰难的生活，你的兄长更是彻夜难眠，你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你不能绝食伤害自己来扰乱你兄长的心。”

姜雪荣站了起来：“热粥等会送来，想通了就喝完。”

姜雪荣临走前，说：“贺青，你及笄了，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