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撤退

命运总是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偷偷调戏着所有人。

秩序混乱起来。

失手射出的箭矢打乱了骑士们的撤退进度，尽管带队的领队们根据战况极力调整着，可魔兽人的速度太快。纵使他们配备着优良的疾风马，仍然被敌人追了上来，更何况两条腿的佣兵们。

“该死的！”赛莱斯汀回过头，从头盔的护目甲的缝隙里看着后方被追上的骑士在惊恐里被那些野兽蚕食，视线对上自己的部下，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抉择的神色。

塞莱斯特朝着他们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拔出长剑，坚定的调转马头，带领着自己的部众折返了回去：“战友们，我们将成为曙光！”

接着，他便大吼一声：“【艾瑞拉】！”

强大的圣光共振超脱了塞莱斯特以往对圣光的感召，似乎是因为他的决心，舍己为人的坚定抉择让他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而追随他的部众也纷纷共振着圣光，彼此之间形成了某种奇异的联系，宛如黑夜之中逐渐亮起微弱的星星，一颗接一颗。

旁边反应过来的努力埃尔回头红着眼，大吼：“赛莱斯汀！你要干什么！”他清楚的听到那声“艾瑞拉”，那是振奋人心，但也会让人盲目的英勇法印！

调转马头的赛莱斯汀挥舞着长剑，冲进敌人当中，每一次的挥舞，都带着璀璨的圣光。

他从未感受到与圣光之间的呼应会如此强烈，身体里似乎充满了圣光就要溢满出来，似乎连面前那些猩红的野兽也变得不足为惧。

超然的自信迫使他忽视了它们坚硬的皮肤，和野蛮强壮的力气，这便是英勇法印的局限。

努力埃尔看着魔兽人中闪过几道璀璨的圣光后，一头蛮牛外形的魔兽人利用同伴挡住了赛莱斯汀的攻击，抓住攻击的间隙，一蹄子踹倒了疾风马，用手里的狼牙铁棍捅穿了赛莱斯汀的胸膛。

前仆后继的魔兽人源源不断的前进着，很快将那些璀璨的光辉吞噬殆尽。

圣坛之所骑士长赛莱斯汀·阿加瓦尔及其四十五部众惨烈战死，但他们的牺牲为骑兵们争取到了撤退的喘息机会，减少了更多的伤亡——吃到食物的魔族停下了脚步，没有抢到食物的家伙们不得不从同伴们的身上越过去，总会发生一些踩踏事件，但并不妨碍它们渴望食物果腹的需求。

努里埃尔红着眼，打算带领着自己的部众折返回去报仇的时候，被一声呵斥拦下。

“你要做什么？现在再去，就是无畏的牺牲而已！”一道矫健的身影快速的从他面前相反的方向闪过，斯塔尔发动疾风法印，从马背上冲进了魔兽人当中，落地后挥舞着长剑，一道耀眼的白光形成一条弧线，向前冲击了十多米，拦腰斩断了一片魔兽人后，气浪造距离斯塔尔五米的地面时，又往前推出十米的龟裂地带。

斯塔尔扯出赛莱斯汀胸膛上还被魔兽人的手臂握着的狼牙铁棍，扶起他的尸体，朝着努力埃尔抛了过去，同时将长剑刺入地面，掀起的劲风将骑士们的尸体托浮着抛向骑兵们。注意到后方变化的骑兵们纷纷伸手抱住同胞已经残缺的尸体，更加卖力有序的向【御城之界】撤去。

趁着面前出现了一小段真空地带，斯塔尔再次使用疾风法印，冲向了佣兵那边，用同样的方式破开出一片真空地之后，折返进来不及逃跑的佣兵与魔兽人的厮杀当中。

可在一片厮杀当中，他忽然从空气里听到了一种骨头摩擦的声音，在拦腰劈开一头獠牙野猪外形的魔兽人时，溅起的血花似乎激荡了他灵魂深处的记忆——

——漫天飞雪飘落的月夜，白皙的雪地被泥泞和血渍污染，似乎是在与魔族厮杀的场景与此刻砍伐魔兽人的场景重叠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希维尔正痛苦的蜷缩在角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同样的雪地场景幻象出现在他脑海里，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浑身裹满了鲜血和尸体残渣的少女对他露出了感激和温柔的微笑，但她的额头上却慢慢长出黑色的角。

“到底是怎么回事？”伊芙琳看向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感应到斯塔尔的状况也很糟糕，她的瞳孔显现出一圈赤色的秘纹，分出数十道幻象出现在战场上，构筑出一道炙热的火墙，并向前推进，给了所有撤退的人喘息的机会。

其中一道幻象操控着火焰，焚毁了一头将要砍向斯塔尔的魔兽人，然后上前扶起弓蹲在地上抓脑袋的斯塔尔和地上的长剑，利用气流使用移形魔法，将他送到伊芙琳的旁边。

随着最后几十名佣兵撤回了【御城之界】，伊芙琳用魔力扩大了自己的声音，对着下方的部队下达了指令：“所有巫师和远攻兵穿进前排军队，尽可能的使用你们已知的远距离攻击，进行无差别释放！联合会和圣坛会为你们提供足够的药剂。所有弩车炮台，远距离发射，阻碍敌人的进军！术士们协助医师或者药剂师，对伤员进行治疗和抢救。”

楼阁里的贵族们也下达了指令，城墙上的号角们全部响起，火枪队和弓箭手立即与步兵变换阵形，对着结界外的魔兽人进行猛烈射击。

分散在城墙上的二十四名圣坛巫师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将魔力汇聚到天空，数百道闪电不断的轰击着疯狂进攻的魔兽人大军。

他们极致的压榨着自己的魔力，然后灌下一瓶又一瓶的高阶回魔药剂。

圣坛之所的回击激起了人们的反击，各种奇异的元素攻击、箭雨、火药、魔息炮，猛烈的朝着敌人轰击过去。

趁着火力压制的这段时间，伊芙琳立即连接上铃兰：“就是现在！”

圣殿里，剩余的十位大法师环绕成一个硕大的圆圈，古老的咒语像是献祭的歌谣，无数的沙砾被召唤出来，在圈子里形成一座巨大的城池沙盘。

沙盘上，距离御城之界一里的位置，一道裂缝逐渐蔓延，将整个边缘城邦对着平原的方向撕拉开来。

大法师们纷纷伸出左手，做出向上抓取的动作，越过地裂，从敌人的脚底下生长无数的地刺和巨大的手掌。

整个边缘城邦再次地动山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