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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弑父

虽然没有真实感,但也只能相信了。

夏尔用月光照着自己的手,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那不是一只柔软、白皙的孩子的手。那是一个从事多年艰苦农活的男人干裂的手指。

视角也很高,比起重生前的自己,这个成年男性块头更大,肌肉更发达。

身体似乎很结实,动作十分流畅。但是夏尔感到非常饥饿。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夺走了这个男人的肉体?夏尔只能这么想。

但是,一次能够获得的,似乎只有那个肉体。

这个人身上的其他东西,比如记忆或者技术,都没有跟上来。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瞬间,男子所在之处漂浮着的彩虹色的雾霭……是灵魂吗?

“咔嗒~”

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夏尔猛然回头。

门上留出一道缝隙,有个女人从那里看着这边。

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吗?一定是这样。

既然收到了“肉”,就希望能快点把它处理好。

不仅如此。也许她也很在意丈夫独占的可能性。

怎么办?

想了几秒钟,夏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回屋里去。

然后,拔出腰上的柴刀,做出要进牛棚的样子。

见此,木门关上了。

当夏尔用眼角余光确认了一下,便压低脚步声,走出牛棚,也从这个家的地盘溜走了。不由自主地跑起来。

夏尔冷汗不止。

怎么办,虽然夺走了肉体,但自己还是不太会说话。

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刚才看到了。但是,要说要冒充这个男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刚才说这个人的身体在这里,那么灵魂到哪里去了呢?

那彩虹色的薄雾。自己所希望的,是斩断、链接的力量。

这个男人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了。失去形体的灵魂,将何去何从?

……也就是说,自己杀了人。

大概,被夺走的本人也没有自觉吧,应该连疼痛都没有。

这个男人的灵魂,一定正在攀登那黑暗的绝壁吧。然后,穿过紫色的大厅......这次会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重生呢?

刚才在家的妻子、孩子们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实会怎么想呢?会怨恨吗?

或者,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口粮而感激自己呢?

杀了,是自己杀了他。

“……!”

涌上心头的恐惧感。就差一点,夏尔就要叫出声来。

之所以能够压下去,是因为夏尔注意到了周围房子里传来的声音。

“……啊……砰!”

从木造建筑物的缝隙中传出微弱的惨叫声,紧接着传来低沉的打击声,那并不是个例。

夏尔只是今晚的受害者之一。这个村子里的各个家庭交换孩子,互相杀害。

然后,作为当前的食物。

既然已经这样安排了,当然,同样的事情在每个家庭都会发生。

疯狂,实在太疯狂了!

为什么非要做到那种地步?

夏尔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向村外跑去。

虽然夏尔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跑回了刚才自己待过的老家。

明明不用看就知道,但夏尔还是忍不住确认。

不,或许是觉得只有自己家是不一样的,明明不是那样的。

门口一片漆黑,一点声音也没有,非常地不自然。

想看的心情和不想看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蹑手蹑脚的迈出了第一步。

夏尔看到里面有灯光。那是厨房,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硬物碰撞的声音。

哐当、哐当……然后,越是接近,一股明显的令人不快的臭味越是扑鼻而来。

是血!

夏尔被一个在黑暗中滚动的瓶子绊了一跤。

被夏尔撞倒的那个东西,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华丽的声音碎裂。

就在这一瞬间,蹲在厨房里的两个人回过头来。

那里是地狱!

一个头朝后天方向的全裸少年,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脖子以上全是瘀血,舌头无力地伸出来。

相比之下,雪白的胸口有两三道红色的伤口,这应该不是致命伤。那里没有大量出血,一定是死后留下的伤口。

地板上铺满了血地毯,这是因为他的脖子几乎被切成两半,手脚也被从根部切断了。

而夏尔的父亲则一手拿着沾满鲜血的柴刀,以蹲着的姿势看着这边。

在火盆里烧着大量木片的母亲,也一脸鬼相地瞪了过来。

“xxxxxx!”

“哇......哇啊!”

对于父亲的吼叫,夏尔不由地尖叫起。

看到夏尔,父亲站了起来,举起柴刀转过身来。

夏尔吓得后退,但他还在逼近。

尽管自己不是来抢占“食物”的,也没有拔出腰间的柴刀,可父亲仍在追赶过来。

不仅如此,夏尔已经退到门口了。

然而,喘着粗气的父亲,却没有回到刚才的血泊中去。

“xxxxxx。”

夏尔用知道的单词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声,滚到月光下。

是的,就像字面意思一样,夏尔在地上滚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因为向后走,再加上心情不好,脚下一绊,摔倒了。

“xxx!”

见到夏尔露出破绽,父亲大喊大叫,就这样,它扑过来,柴刀猛地挥下。

回过神来,夏尔已经闭上了眼睛。

然后,左臂的小指侧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

显然,夏尔把胳膊乱挥。柴刀打在左臂上,刀尖被移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手臂上的瘀伤,还有些许割伤,但意外的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看样子,平时没怎么好好保养,再加上刚才把少年切成细条的工作,刀尖都湿滑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但危机仍在继续。他弯下腰,把柴刀举过仍然摔倒在地的夏尔头顶。

他似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会让夏尔受到打击,想要骑在夏尔身上。

那样的话,就完了。总之,夏尔用尽全力,一脚踢中了父亲的胸口。

感觉到脚后跟有弹性,夏尔被弹到后面,但父亲也退了几步。

夏尔趁机站起来,伸出手来。

这是一种不打算战斗的姿态,不要对按着胸口蹲着的对手进行追击,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表明和平的态度了。

然而,父亲却无视我的态度,在夏尔起身的同时劈来。

不能再用手臂承受这样的攻击了。夏尔拔出腰间的柴刀,往后退。

这把柴刀磨得很锋利,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面对这样的夏尔,即使如此,父亲还是一点一点地拉近了距离。

就好像非得杀了夏尔不可似的。他向前走了一步,从房子的阴影中露出了脸,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是兴奋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不要!”

夏尔又喊了一声,父亲却头也不回地冲了过来。

于是,夏尔当即转身就跑。

通往这所房子的路上,有一条下坡路,夏尔从那边跑下去。

一边踩着碎石,一边奔跑着,但后面有动静追了上来。

“哇!?”

突然有一种漂浮的感觉。

在黑暗中,以不习惯的身体向前冲去。

作为理所当然的结果,夏尔失去了平衡,从高处滚了下来。

脸撞到碎石遍布的路面上,造成无数擦伤。

夏尔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好不容易才回过头来。

那里有一个双臂举着柴刀的父亲的身影。

“哇啊!”

夏尔闭上眼睛,发出垂死的叫声。

因为恐惧,夏尔僵住了。

然而,过了许久,父亲的攻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夏尔知道自己正全力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于是胆怯地试着放松脸上的肌肉。

虽然昏暗,但月光照耀下的世界,在眼前展开。

“呃啊啊啊……啊……”

夏尔感觉到脚下的重量。

那里有一个蹲着的父亲的身影,父亲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不,是按住了。

尽管如此,滴答、滴答的液体还是落了下来。

那种温热的触感,隔着鞋子传到夏尔的脚尖。

父亲已经没有斗志了,这种能力也丧失了。

砰的一声,父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按在脖子上的手指松开了。

痛苦的呼吸声仿佛在夏尔的耳中翻腾。

很快,那刺耳的声音消失了。

沉默中,一阵风吹过。快要枯萎的草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又安静下来。

虽然还有余温,但父亲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虽然周围一片寂静,但夏尔的脑海里却如同暴风雨一般。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从能理解的地方开始整理。

理由尚不明,总之,父亲想杀掉我。这里所说的我,是指这副身体的男人。

也许他和那个正在分尸的少年有某种关系。

即使父亲没有死,既然语言不通,要他解释这一点,也是不可能的。

结果,遭到报复的父亲倒在脚边。

最后一瞬间,自己大概是受到恐惧的驱使,再度挥舞手臂。

但是,和刚才不同的是,自己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柴刀。

父亲挥下柴刀,但那一击,被夏尔的手臂稍微弯曲了一下。

自己的柴刀也被父亲的肩膀附近挡住,应该够不到才对......但就在那一瞬间,这段距离却完全消失了。

在这副身体的加持下,夏尔的力气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加上惯性的作用,父亲的脖子被划了一道薄伤。

没错,就是把血管的某处切成两半的程度。

说是事故,不如说是意外……不过也太轻描淡写了。也许是父亲平日的不修边幅导致了这个结果。

总是不工作,只是喝酒,无所事事。

因为年纪大了,体格比较弱。而且,对于杀人这种行为,他显然也不习惯。

因为刚刚杀害无法抵抗的少年,并将他解体,所以他的精神状态更加脆弱吧。

……这个,是自己杀的吗?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夏尔没有杀人的一图,但已经从腰间拔出柴刀了。

说起来,在这样的夜晚去别人家比较不好。

为什么自己会想回家呢?

一夜之间,杀了两个人……不,不对。

这家伙,虽说是自己的父亲,却一点也不像父亲,只是单方面虐待着孩子。

就连今晚,自己也被他骗着喝下掺了毒的粥。

更何况,这也是正当防卫。

这么一想,自己现在的肉体又有什么问题呢,差点被这家伙杀了,还有喂自己吃安眠药粥的母亲,也是他的同谋。

恐惧悄悄地退去,渐渐地,连夏尔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愤怒取而代之。

即便如此,夏尔还是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突然,夏尔抬头望向房子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需要考虑是谁。虽然她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但一感觉到夏尔的视线,就想立刻折回去。

夏尔站了起来,是的,她在逃避自己。

如果只是能逃走也就算了,但这种情况,能放任不管吗?

自己杀了人,她目睹了这一切。

如果让目击者从这里逃跑,然后向其他村民报告……

不,不用想那么多,她也是父亲的共犯,想要杀死“我”的人。

无论是本应是孩子的夏尔,还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康布罗纳。

她逃回了家,从玄关走到刚才的厨房前,在那里拿了灯,准备离开家门。

在那里和夏尔碰面。她的那张脸上,已经只剩下恐惧。

而且,那种惊恐万分的脸,这张夏尔从来没有见过的脸,更加燃烧了夏尔心中的嗜虐心。

她喃喃自语,语速很快。夏尔听不清楚,但听起赖像是在乞求饶命。

还有,夏尔不太清楚,听起来好像是叫自己跟在后面。

即使夏尔想回答,也不可能畅所欲言,而且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来,所以只好紧紧地跟在后面。

她邀请夏尔进入她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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