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少女虞十五

在池荷的精心照料下，白杨终于养好伤，在这之前，池荷强制让他待在房间不许乱跑。

“殿下，卑职回来了。”白杨单膝朝容月出跪下，“日后，白杨仅凭殿下差遣。”他抱拳道，那日他虽被打的不省人事，但因强烈的疼痛感，意识却十分清醒，他听到她跪在容疏面前求他救自己，那一瞬，他便坚定跟随她的心。

正在扎着马步看书的容月出一愣，没想到白杨会行此大礼，她起身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一旁也在津津有味看话本子的阿梨，将白杨扶了起来，“欢迎你，白杨。”少女唇角勾起一抹绚烂的微笑，似山间春色。

“小白，你日后可得听你阿梨姊姊我的话哟～”阿梨从话本子里抬起头来，望着高挺的少年笑嘻嘻挑了挑眉，少年定睛一瞧她手中的话本子，《高冷侍卫九十九次出逃》，蓦地红了耳尖。

“我，比你大。”少年红着脸，低头小声道。

“嘿，我不管。”少女丢下手中的话本子，叉着腰昂着小脑袋。

“你到底听不听？”

“都听你的…”

少女见少年败下阵来，得意的摇起小脑袋，一双杏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翌日。

容月出带着一顶幕帷与容羲和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车外是林业带着草笠笑呵呵的赶车。

“皇叔，咱们需得多少时辰才能到？”深秋的太阳洒在身上有些暖洋洋，容月出打起帘子望着马车外的风景，睨了一眼看书的男人，随即又放下帘子有些困倦的打了打哈欠，昨晚因这次出行未带阿梨便与她多聊了几句，导致起的早发困。

“若是困，你便睡会。”容羲和垂着眸，拢了拢身上的青色白鹤祥云缂丝大氅，纤长的鸦睫轻颤。

“那好，我睡会，皇叔稍后唤我一声便是。”少女伸手捂唇哈了口气，取下头上的幕帷后靠着马车闭上了眼，没一会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男人抬眸撇了一眼少女，眸子里溢出一丝笑意，小狐狸睡的还挺快，他伸手将身上的大氅解下，轻轻披上少女消瘦的肩上，随后又伸手将少女的小脑袋扶着靠在自己肩上，随着少女的靠近，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周围，男人眸子微闪，片刻又垂下眸子静静的温书。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从沉睡中醒来，睁眼便瞧见男人性感的喉结，以及白净修长的脖颈，容月出下意识咽了咽唾沫，猛地坐直身子。

“皇叔恕罪，阿月惯有睡觉乱动的陋习，无意冒犯皇叔，实乃无心之过。”容月出有些慌乱的理了理乱了的青丝，将身上的大氅褪下叠好放置一旁，垂下眸故作淡定，心中有些尴尬，她睡觉确实不老实，怎么就跑到人家肩上去了，人家还贴心的给她披上了大氅。

见男人并未接话，少女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皇叔，您是不是肩麻了？要不然我给您捏捏？”容月出一脸讨好的笑道。

男人瞧了她一眼，“大氅还我。”

“呃，我给您披上。”容月出将叠好的大氅散开批在男人宽阔的肩上，少女微凉的指尖划过男人修长的脖颈，引起一阵颤意，他握着书卷的手下意识收紧，性感的喉结无意识的滚了滚，他忽然后悔今日用长冠束发。

“对了，皇叔，有吃的吗？我饿了。”少女靠近男人，小手轻轻将大氅系好，说话间气息碰洒在男人耳尖，两人气息交融，一股不明的意味在车内蔓延，但饿的肚子咕咕叫的容月出并未察觉出异样。

“后面的暗格里，自己拿。”随着少女的远离，男人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稳住气息垂眸淡淡道。

“噢，皇叔你吃不吃？”

“你自己吃罢。”

见男人拒绝，少女点了点头，打起帘子问林业道，“林伯，您吃不吃点心？要不要喝点水解解渴？”车外传来的清风吹散了容羲和耳尖的燥热。

“水不用了，我有！”林业扬了扬手中的水袋，“点心我可得尝尝。”

“那我出来陪你。”容月出戴上帷幕，出了车厢与林业坐在一起，林业接过点心，一边吃一边教她如何赶车，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清风消散在小道上。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一个庄子前停下，“爷，殿下，到了。”

见容月出从马车里出来，林业想伸手去扶，少女摇摇头，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吓了林业一跳，“殿下，以后莫要如此，仔细伤到自己。”林业忍不住开口叮嘱道。

“嗯嗯，林伯我知道了，反正我跟着小叔学武，身体好着呢，您放心罢。”容月出重重点头，掀起帷幕抬眸望向头顶的牌匾——寻芳居，一撇一捺间尽是磅礴气势。

这时，少女回眸，便瞥见容羲和披着大氅弯腰从马车内走了出来，落日的微光洒在他低垂的脸颊上，映着他长睫，整个人仿若神祇降临。

见二人都下了车，林业走到大门前，轻轻叩响铁环，过了半刻钟，大门自内打开，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伸了出来，见是林业，连忙将几人往山庄内引。

“走罢。”容羲和说了一声，率先抬腿跨了进去，随后是林业，容月出则落下最后，她想等这个小娘子一起。

待那女娘关上大门，一回头便瞧见站在一旁等她的容月出，一双小鹿眼亮晶晶的，她轻轻走过去，朝容月出俯身行了行礼。

容月出垂眸打量眼前的少女，一双小鹿眼若林间精灵般动人，长长的落雁眉更添得几分无辜干净，小巧挺拔的琼鼻，口若含丹，好一个坠入凡间的精灵。

“你叫什么名字？”容月出忍不住拉起少女的手，轻声问道。

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唇，摇了摇头，轻轻的碰了碰容月出的指尖，见她并未反感便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指尖往前走。

被少女拉住的容月出愣住，轻轻回握住少女温热的手，呆呆跟着少女的脚步，许久才回过神来，竟没想到，如精灵般干净的少女竟是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少女将容月出带到一个庭院内，容羲和与林业早早便在庭内的亭间坐了下来，旁边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另容月出意想不到的熟人——吴为，几人正说笑着喝着茶，瞧见二人，便都停下望着她二人。

“白老，这是我的徒弟兼侄女，今日她来拜访您，想跟着您学医，您看是否收下她。”容羲和伸手白老面前的茶添满，示意容月出上前。一旁的吴为抚了抚髯笑眯眯的望向她。

“容月出见过白老。”容月出从少女手中将手抽出，上前拱手尊敬道，她转头望向一旁笑着道吴为，“吴老，许久未见，今日竟这般有缘。”

“哈哈，殿下许久未见，这是白孑，白老头，这便是我跟你常说道逍遥公主——容月出，今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了她罢。”吴为拍了拍白老大肩，笑嘻嘻的挤眉弄眼，小声道，“给我个面子，这孩子可是很聪慧的。”

白孑翻个白眼，推开挨着他的吴为，“光有智慧又有何用，对于学医，天赋很重要的，且老夫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话落，一旁站着的少女走到白孑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见此，白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罢了，我看十五非常喜欢，便收下你罢，但我是有条件的。”白孑叹了叹气，那双锐利的眸子望向站着的容月出。

容月出顿了顿，拱手道，“白老，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白孑点点头，不舍得望向身边的少女，“十五她因幼时伤到了咽喉，不能说话，我瞧她单纯怕她吃亏，便一直拘着她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边，如今，是该放手了，我要你将她带在身边，保护她，我便将我毕生所学教授于你与十五，十五她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不知你是否？若是没有，老夫也可教你识的百草以及其药性，这是第一，第二个条件老夫便找你皇叔了，你觉得如何？”说完，白孑直直盯着少女的眼睛。

容月出愣了一下，拱手道，“我可以做到，我第一眼就很喜欢十五，必将好生护着她。”她有些心疼的望了一眼默然的少女，她第一眼便喜欢上这个干净的少女。

“好，记住你答案老夫的，拜师罢。”白孑见少女表情不似作假，点点头，示意少女敬茶。

见此，容月出接过男人递给她的茶盏，‘嘭’的一生跪下，将茶递给白孑，“请师父喝茶。”待白孑接过，又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几个响头。

“好，好，好孩子，起来罢。”白孑呷了一口茶将少女从地上扶了起来，“为师将倾尽所有，至于你能学到几分，便靠你自己了，望你学医后一向向善，救死扶伤。”

“是，师父，谨遵师命。”容月出恭敬的拱了拱手，这时，一旁的十五走到少女面前，从袖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替容月出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又掏出药膏给容月出磕红的额间揉了揉，感受到少女柔软的指尖，容月出弯起眸子，满眼温柔。

“师姐，你姓什么呀。”容月出望着眉间尽是温柔的少女，轻声问道。

少女收起药膏，拉起容月出白皙的手，白嫩的指尖在她红润的掌心一笔一画写到，“虞？师姐可是姓虞？”容月出笑着问道。

虞十五轻轻点头，伸手挽了挽耳边被风吹起的碎发，见此，容月出拉住她的手，“师姐，我唤容月出，日后唤我阿月便是，我唤师姐十五可好？师姐今年年岁几何？”

“好了，你二人一边去说私房话罢，我现在给你皇叔复诊。”白孑看着二人的互动，满意的点点头，心道，看来十五是真的喜欢她，后又转过头对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吴为道，“你也给滚，在这碍眼的很，别耽误。”说完还状似嫌弃的摆了摆手。

见此，吴为一口气将茶盏的水喝完，’哼‘了一声道，“十五，阿月，咱们走，不跟他们玩！”说完便起身朝亭外走。

容月出与十五对视一眼，两人皆无奈的笑了笑，这两老顽童！见此，容月出也拉着十五的手往亭外走，“十五，你带我去逛逛罢。”十五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走在前方带路。

“哎，你俩带我一起呗，老头子一个无聊的很，就勉为其难的陪陪你们两个小娃娃罢。”吴为跟在二人身旁，手负在身后，一脸’我怎么这么好‘的模样，看得二人一阵好笑。

“对了，吴老，你与我师父如何认识的？今儿我瞧见你还吃惊了一会呢。”容月出抓住十五的手，好奇的问道。

“咳咳，这不是当年白孑采药掉下断崖间摔断了腿，是我拿个绳子将他背在身上一点点爬上来了，然后用卖糖葫芦的钱给他治伤，一来二去的就成为了好友，那个时候谁知道他是神医，不然我可是要当大哥的，虽说我不会医，但我糖葫芦做的好吃呀，这点小十五可以作证，是不是呀十五？”吴为扬起脑袋，一脸傲娇。

见此，十五很配合的点点头，那模样十分的呆萌可爱，看的容月出恨不得狠狠的揉她的脸，当然她也付出了行动，伸出手揉了揉少女软嫩的小脸，“十五，你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

感受到容月出流露出的亲近，十五有些害羞的红了红脸，拉过容月出的手写到，‘十五也喜欢阿月，十五今年十三岁’。

“那十五比我大几岁哎，等回去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见少女灿烂的双眸，容月出握住她的手，“同时回去后我便寻个人来教我手语，那样我便可以与你没有障碍的交流了。”她不想让少女一个人待在她的世界，孤孤单单，她想她可以似阿梨那边活泼烂漫。

‘真的吗，我可以教你的，我也是你的朋友吗’，十五拉开少女的手，在她的掌心写到，眸子满是期待。

“是的，我们是朋友，我保证。”容月出竖起三个手指，状似向天发誓，见此，十五重重的点头，忽然那双干净的眸子落下泪来，容月出连忙为她拭去泪水，低声哄着。

这时，一旁满脸欣慰瞧着二人的吴为开口道，“十五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白老头在十五月圆那日在河里头捡到的，故名十五，当时抱回来的时候才五岁，烧的已经不省人事，因嗓子吸入大量的烟尘，那时便已经发不了声了，身上也是大面积烧伤，为了她身上的疤痕，白老头也是东奔西走的筹药，但就是差几味。”

他顿了顿，复又道，“后来遇见你皇叔，他将这些药找了来，花了几年才将十五身上的疤祛掉，自此，白老头便安家在你皇叔送的山庄，也就是这里，安心为你皇叔治病，我也离不开他二人，便也跟着来了此处不远的柳溪村，无事便那些东西过来陪陪他们，今儿恰好便撞见了你，也算是缘分。”

容月出听完吴为的话差点落下泪来，心疼的抱住少女，她不敢想这些年这个单纯的女娘若是没有师父他们该怎么办，心中更是坚定了保护她的心。

“那我皇叔的身子？”顿了片刻，容月出还是问出了声。

吴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白孑说你皇叔不让说。”

听此，容月出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察觉到虞十五握住她的手，才回过神来对她轻轻一笑，表示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