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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轮盘

“黑手猎屋总部应该在俄罗斯,我们可以通过基金会的权限调动俄罗斯基金会分部的信息库来缩小氛围。”凯瑟琳一边说着一边敲击着键盘。

这一过程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凯瑟琳很快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基金会记录在案的黑手猎屋的成员中有一名曾有过出境记录,虽然不是美国的马萨诸塞州,但目的地却是位于马萨诸塞州南边的康涅狄格州。”

“至少他们还知道掩人耳目,你还指望一群黑社会有什么反侦察意识呢?”姬宁心里满是不屑,黑手猎屋以为他们走私的货物是什么?康涅狄格州不过是行家眼中的掩耳盗铃罢了,除非他们徒步跨越白令海峡回到俄罗斯,不然只要乘坐交通工具就都会留下痕迹,哪怕是私人飞机也会留下入境记录。

赵天行轻声询问,“那名黑手猎屋的成员现在在哪里?”他从容不迫地擦拭着手上的刀,明亮的眼眸里刀刃的反光一闪而逝。

凯瑟琳盯着电脑的屏幕缓缓开口,“莫斯科。”

阿芙拉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可爱得让人想捏捏她略带点婴儿肥的脸,“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刚查过三波特兰到莫斯科最近的一趟航班在明天下午6点。”凯瑟琳很快就回答了阿芙拉,她推推眼镜继续核对着日程。

“为什么不用学院的专机啊?”姬宁有些疑惑,谁会不喜欢私人飞机呢?那里可不会有踹你椅背的小屁孩。

秦墨白了他一眼“只有大二以上的学员执行任务时才能申请使用学院专机。”她随后又补了一句“但是学院会补给我们任务出行所花费的费用。”

“那明天下午5点在机场集合吧。”赵天行收起那柄光可鉴人的苗刀,他和这柄刀一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莫斯科全年平均气温在1℃到8℃,记得带保暖衣物。”表面上像是秦墨对所有小组成员的关心,但谁都知道这句话是特意对谁说的。

几位小组成员并不意外这位大方利落却在某些事上极为腼腆的少女所说的话,她是那种为了光明正大地给某人送巧克力,宁愿多做好几份的人。

已经经历过西伯利亚之旅的姬宁冲秦墨笑了笑,他下定决心,自己要好好和这位温柔的姑娘谈一场恋爱。

尼得·西多罗夫并不喜欢雪,尽管他生活的地方一年之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被白雪覆盖。他热爱伏特加,一想到那股冰冷酒液灼烧喉管的感受他就忍不住加快脚步,在俄罗斯只有一种地方雪下得越大,反而出门去往那里的人越多。

一阵雪花顺着打开的大门飘进了泊松酒吧,在雪花还未落地的时候来客就已经关上了大门,列昂尼得·西多罗夫熟练地找到老位子,“来杯伏特加。”

调酒师并没有说话,他知道除了一杯42度的别列尼卡亚伏特加外任何问候都是多余的。

酒吧里的人并不算多,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秃顶中年男人,以及一群正在大呼小叫的青年。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多看了几眼正在不时抿一口酒聊上几句的三位中年男子,正在他仔细观察时,旁边的那群青年躁动了起来,“苏卡不列!”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转过身去,一名脸上仍有青春痘的年轻男子正冲着身边的一名戴着帽子的男子大声嚷嚷。

“伊戈尔,你这个胆小鬼,你也配喝伏特加?”

“安德烈,你喝得太多了。”

“不,不,酒精使我更清醒,我是个真正的男人,你们说是不是啊?”安德烈醉醺醺地举起酒杯朝着旁边的朋友们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一群精力旺盛至极的男男女女将他们围绕在中间。

仿佛被热情所感染,亦或许是酒精所附带的魔力,安德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左轮手枪,有人发出惊呼,但有些猜测到即将发生什么的人开始吹起了口哨。

安德烈卸下弹夹,一粒粒地取出黄灿灿的子弹,他举起六颗子弹像个炫耀玩具的孩子向人群大声说道“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99年就停产了,这可是我爸那个酒鬼的宝贝,不过现在是我的宝贝了。”

安德烈将五颗子弹装回口袋,随后将一颗子弹装上了转轮弹夹,他压倒击锤,然后转动转轮将手枪放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卢布,“一枪10000卢布,有人敢陪我玩吗?”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不动声色地将眼光从那叠面值为5000卢布的钞票上挪开,直到昨天之前他也有一把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那把枪是他三年前完成了任务而获得的奖赏,他依旧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第一次握住枪柄时的激动。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表面有两种类型,拉丝加工制成的不锈钢型和很像镜面一般完美光滑的抛光型,他的那把和安德烈手上那把一样都是不锈钢型。

全长的枪管下凸耳设计枪管下面有一直延伸到枪口端面的枪管底部退壳杆保护凸耳。片状准星嵌有橙色的塑料片,在光线昏暗的条件下也容易使用。缺口式照门也可以拆卸和更换,可用改锥来调整风偏和高低,9毫米的口径足以粉碎钢铁丛林里的任何生命,全枪长241毫米,全枪重0.935千克,弹匣容弹量6发,他爱那把枪胜过爱他的情人,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得懂那把枪对他的悄悄话。

但是在昨天他失去了他的枪,从康涅狄格州回来后,仅仅是押送一座雕塑他就得到了足够挥霍三个月的卢布,人们从不会珍惜意外之财,他们会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一夜暴富让他相信自己的运气足够优秀,而对自己运气有自信的人往往会再去试探一下这运气的上限。

他去了一家不属于黑手黑屋的赌场,如果手上有足够三个月挥霍的钱,为什么不再用运气让它变成足够一年挥霍的钱或者是更多呢?

但事实证明,往往意外之财就已经耗光了运气,他输掉了所有的钱,在最后一把他觉得自己能够回本时,甚至压上了视若珍宝的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但他忘记了小时候祖母常常念给他听的《圣经》,忘记了《新约·马太福音》里那句话,“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在他想起这句话时,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帮派信仰的并不是那位无所不能的上帝,所以这是那位喜怒无常的神所赐予的惩罚,他离开赌场时暗暗咒骂,“管他的,老混蛋,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信你的原因。”

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他的帮派像是有种另一种共同信仰,在加入帮派时他的背上就纹下了那奇怪的纹章,他曾问过上面的老大,但老大讳莫如深,只是让他别问太多。

“一枪20000卢布!”与安德烈视线相触的中年男人马上将目光转向别处,调酒师低头擦着酒杯,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舍我其谁的感觉,他在欢呼的男女簇拥下环顾酒吧,在这里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安德烈本该喝完这瓶酒然后醉醺醺地回家继续开party,但是他看到了那个在角落里的男人。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并没有转过头,他毫不畏惧地对视着安德烈,安德烈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喝伏特加的不一定不是孬种,但孬种一定不敢喝伏特加。”

安德烈右手抓起手枪走到列昂尼得·西多罗夫的面前,左手将一叠钞票放在手枪旁边。

“你先还是我先?”安德烈甚至懒得问眼前男子的名字,他满脸都是迫不及待,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想要感受当枪口对准自己脑门时的刺激感。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缓缓摩挲着柯尔特手枪独有的质感,“我身上并没有足够和你对赌的卢布。”

安德烈接过身旁一位金发辣妹递过来的伏特加,他一口喝干,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他疯狂的目光,“你的命就是最好的赌注。”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微微一笑“还是年轻人优先吧。”

他心里冷笑,自己把玩了整整三年的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凭手上的重量就能知道子弹大致的位置,眼前的年轻人不过是凭借运气罢了,说不定当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就会吓得要求取消后面的对赌,对未知和死亡的恐惧从来不是这种富家子弟能够掌控的玩物。

安德烈咧开嘴,白森森地牙齿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他举起手枪,像古罗马斗兽场上准备作战的角斗士一样向观众展示他的武器,他高高举起自己右手握住的手枪然后亲吻了一下,随后对准自己的脑门,“Boom!”他一边盯着列昂尼得·西多罗夫一边扣动扳机,击锤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但没有冒出火焰。所有年轻人都沸腾了起来,安德烈再次饮下一大杯伏特加。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有些失望,如果第一发就结束了这场赌局那该多好,他摸了一下鼻子,眼神狠辣地看向安德烈准备接过手枪。

但安德烈阻止了他,“我的幸运女神还没走呢,让我再开几枪。”

安德烈丝毫不在乎在听到他的话后安静下来的人群,他冲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微微一笑,然后再次举起了手枪。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心里满是震撼,他确信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但是他并未出声阻拦,为什么要拦着一个人向死神报道呢?

安德烈取过一瓶伏特加浇在了枪管上,然后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喉咙里,他再次露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神啊,见证我的荣耀。”他说完就扣动了扳机,连一丝犹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下。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的喉头不由得跟随那扣动扳机的食指滑动了一下,依旧是清脆的空击声,列昂尼得·西多罗夫感觉自己像是在水中快要窒息的溺水者,但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准备接过枪,四分之一的概率还不值得现在就放弃,但他做好了打算一旦自己觉得有任何不妥就立即认输。

安德烈随手抱过一位兴奋地不住尖叫的女生,然后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叫声,一个漫长的法式深吻直到他推开那名女生,他再次拒绝了列昂尼得·西多罗夫,他如同一位神灵给予他的信徒们圣谕,薄薄的嘴唇上下开合。

“再来。”

所有人陷入了疯狂,就连一直擦着杯子的调酒师也浑然不觉自己无意中碰倒了柜台上的酒,褐色的酒液在地上缓缓流淌,世界破碎的玻璃中里颠倒,

列昂尼得·西多罗夫忘记了他自己,忘记了酒吧,忘记了人群,他的世界里只有扣在扳机上的那根食指,随着食指三次扣动,他的世界三次摧毁又三次重建。

“到你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列昂尼得·西多罗夫从黑白世界中拯救了出去,然后将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死神站在他身后咧嘴大笑挥舞镰刀的世界。

当一个人掏出左轮手枪玩俄罗斯轮盘赌,他就应该明白今天一定会有一个人躺在这里,血流满地脑浆横飞。

当对方塞入一发子弹并且对着自己连开五枪后,他就应该明白如果五枪都没响,那死的一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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