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才绝艳
“今天雪好大啊。”
厚重的羽绒服依然不能让姬宁在漫天大雪中留存任何暖意,他对着通讯器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观望远处的街区。
“让你穿加绒的毛衣,非不听话,衣领再不舒服也比受冻好吧?回去我帮你拿去改领子,下次买衣服之前要注意,既然不喜欢高领的,就不要买……”
秦墨的声音通过耳畔的耳机忽地传来,他不由得放大了音量,安静地听着她像姐姐对待弟弟那样继续絮絮叨叨,她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呢?他回想起,临走时她伸手帮自己整理衣领,手指触碰到自己脖颈的温热感,那种感觉十分美妙,连他都有些害羞。
念想着那种温热的感触,纷纷扬扬的雪似乎都小了些。
“嗯,凯瑟琳说目标移动了,不说了,你观察一下门口,要注意安全,别暴露自己。”
“好的。”姬宁轻快地回答,耳旁的通讯器嘀了一声,然后他便清晰地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切回公共频道后,他便再不能和秦墨聊天了,这么一想,他有些小失落。
“弗拉基米尔的会谈已经结束,通信ip地址应该是被加锁,大约每秒会跳动到一次位置,比如现在就定位到布基纳法索,虽然我们无法破译,但这已经足够告诉我们一个情报了。在经历了今天的骚乱后,他应该没心情这么晚用加密通话处理私人事情……”
姬宁模糊地听见阿芙拉在旁边小声嘀咕,“难道坏人就没有私人生活了?说不定他在给他妈妈打电话呢?”
凯瑟琳声音不受任何影响,依旧波澜不惊,“所以极有可能是他在向上级汇报工作,他现在这个时间点出门,根据过往经验,应当与欲肉仪式相关,就算我们不能拿回雕像的话,根据鹿学院考核及其相关标准第22条,如果呈交一份地区性的C级欲肉教相关情报,是可以进行一定程度弥补的,至少成绩不会算做零分处理。”
“那我跟着上去看看,你们和学长说一声,万一我要被逮住了,记得捞我。”
“好的。”赵天行的声音平稳且有力,姬宁这才想起他也一直在频道内的,只是他不说话,都快要让人遗忘。
雪地靴踩在薄冰的石板上,像是踏在一场不期而遇的意外上,没等那层冰扩散开裂纹,跋涉的人已经走出下一步。
飘落肩头的雪花,被姬宁转身回望的呼出的热气融成湿意,他已经跟着弗拉基米尔走了半个小时。
那家伙几乎是笔直地朝城市外的荒野去,没有建筑物的遮挡,风暴越发猛烈,每次呼吸都像个是给肺部来上一拳,低温让他体力流逝得极快,如果是鹿学院之前的他,中途应该就已经埋在不知名的雪堆里了。
虽然不知名的各种药剂被姬宁当水喝,但是他坚信,自己体能的强健肯定还是主要依靠自己坚持不懈的锻炼,科技的力量再强大也是要顺从心意的嘛。
通讯器的声音也受大雪的干扰发出呲啦呲啦的杂音,等好不容易弗拉基米尔停下脚步,姬宁找个避风地方窝下来,才恢复了与凯瑟琳的正常联系。
“我们已经开车出发了,你别再赌气跟着了,留在原地,我们马上来接你。”
赌气?赌什么气?自己不是好好地遵守指挥吗?
“我没赌气啊,你不是说让我要跟着他吗?”
这句说完,连凯瑟琳都停顿了一会,“通讯正常前我最后一句话是,让你不要跟着他。”
要断章取义,节选自不要断章取义。
姬宁郁闷了一小会,不过心里微微有些开心,他还以为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家都只是执行任务的步骤中的一个抽象概念,原来凯瑟琳还是会真切地考虑到具体的人。
作为一名中国人,姬宁秉承着源远流长的“来都来了”的指导思想,也没气馁多久,刚好瞅瞅弗拉基米尔大晚上的乱跑干什么呗。
远处是一块山坳,凸起的山坡将风雪挽留在了旷野里,姬宁虽然离得远,但山坳里雪花飘落的速度还是很直白地告诉了他一件事—那里可比外面风小得多。
他咬了咬有些冻僵的舌尖,刺痛让他鼓起了勇气,但也仅此于此,他可舍不得咬破皮,他匍匐在雪地里,死死扣着兜帽一点一点超着预定的目标点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触碰到了只覆盖着一层霜白的岩石,他正处于山凹的下风口,抬头远远便可望见不远处风雪里的火光。
他极为谨慎地摸索着前方的每一处石块,枯枝,他可不想像个蠢货那样因为一点意外的动静被发现,慢一点也无妨,耐心是长寿者的秘诀。
随着越靠越近,他终于看清了眼前难以言明的景象。
狂乱的欲肉生物在莫斯科风雪肃杀的郊外进行着盛大的崇拜仪式,苍白的月光映着雪色,最边缘的是裸猿般的SK-BIO类型002,干瘪枯萎的肉体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浸泡了半个世纪,淡红色薄膜包裹着的大脑像是一朵花一样绽开,露出内部的肉块,一群高大的贝希摩斯在最中心托举着神龛,眼睛像是带有某种魔力,猩红色的瞳仁天生带有大型食肉生物的寒意,狰狞得如同魔戒中那头最初的有翼之龙安卡拉刚。巨大的外骨骼利爪在空中层层交错成底座,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被放置于神龛面前,每次跳动都溅射出点点猩红,像是某种从畸变中绽放的血腥美学,古老时代的黑白默片无声转动,谁也不敢惊动这群亵渎生命的类人形生物。
姬宁屏住了呼吸,他连拍张照片的勇气都已消失殆尽,这些对生命亵渎的造物,天生拥有残忍而血腥的威压。
可怜姬宁不过刚出栏的弱鸡一个,还没机会成为肯德基头牌的套餐,这种级别的客人,还是交由学长来收拾吧。
姬宁二话不说立刻后退,但这次后退抵到了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准备把这块不长眼的石头挪开,但看到的却是一双皮鞋。
抬起头,一个中年教师般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却已经静候多时。
姬宁的心跳霎时间漏跳了半拍,映入眼帘的是硬挨了一发炸弹近距离爆炸的弗拉基米尔,此时他已经面目全非,爆炸的冲击力带着碎屑直接将他面容上的皮肉切割开,猩红的肌肉组织就这样裸露在脸上,鼻子已经全部被毁去只剩下空洞洞的鼻腔,下嘴唇已经不见踪影,锋利如鲨鱼齿般的牙齿开合之间吐出刺鼻的腥气,“晚上好。”
问候的语调优雅至极,还带着一丝轻快的意味,但配上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姬宁根本无法回应应有的礼节,陡然的惊惧让他本能地挥拳,想要让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离自己更远一些,但手臂刚一后摆,还未蓄力挥出的手臂便已经被弗拉基米尔轻轻抓住。
“现在的鹿学院已经不教授礼仪课了吗?”
姬宁已经没有余力回答,因为在弗拉基米尔抓住他手臂的那刻,右手臂的肱骨已经被轻描淡写地捏断,钻心的剧痛在一瞬间击溃了姬宁的所有心理防线。
不过好在鹿学院这一学期西尔维娅所教授的技艺让他对于疼痛已经产生了肌肉反应,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手臂上的疼痛,拼命转移注意力去感受嘴唇上的痛觉,哪怕眩晕感再强烈,他仍然迫使自己睁开眼睛面对残酷的现实,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闭上眼睛。
疼痛是种带血的欢愉,人们总会不经意间舔舐口腔里的溃疡,去触碰刺痛的手指,挤掉痘痘,似乎人是种依靠疼痛去确认自己仍活着的生物。
矛盾的是,当这种触觉被放大,其带来的生理性冲击会让机体被迫中断大脑思考进入昏迷,防止二次伤害。
鹿学院教授的正是如何控制这种本能,普通人可以闭上眼睛等待昏迷醒来,睁开眼睛便是医院,但行走在世界背面的小鹿们如果在执行任务时闭上眼睛,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学院里回荡的钟声。
如果你身体上曾经受过伤,而你反复地再次受伤,一遍、两遍、三遍……之后,这伤口就不会痛了,随着时间的发酵而结疤,逐渐变得坚硬,疼痛就是姬宁在西尔维娅课上如影随形的后桌同学。
“你们总是这么倔强,明明可以避开残酷的现实,在睡梦中结束一切。”弗拉基米尔似笑非笑地望着地上半跪的大男孩,他心中泛出些无趣,连最后一丝对虫子的怜悯也随着独角戏的落幕而结束。
肉体处理疼痛的强度抵达极限,没有人能再强制自己保持清醒,昏迷是机体最后的自我保护。
上弦月被黑夜和灰雪切割,白森森地浮游着,好似一只被折去翅膀的飞鸟。被耸天的血气照耀的羽毛宛若银白的琵鹭低空惊旋,追击从血海里窜逃的猎物。
一辆劈开漫天飞雪的越野车轰鸣着穿过荒原,噬血的视线从火光转开,悬停在祭品上的刀刃恰到好处地停下,车停了下来,坎坷的道路已经让这辆越野车无法再前进。
前车门被直接踢开,摘下兜帽的赵天行已经摈弃刀鞘,锋利的刀刃斜挎在腰间,无论结果如何,这把刀是再不能够插回鞘中了。
他动作极快,几乎是掀开车门的一瞬间就飞扑向唯一的火光处,他仔细听着耳畔通讯器里学弟平稳的呼吸,还好,祷文没念完的祭品是不会献祭的。
当所有人视线落在这辆停在死亡面前的车时,赵天行眼角的余光却落向了身后,心想下次一定要在百忙之中把车门带上,他并非一个人前来,谁也不知道秦墨是如何能够跟上他的。
她一语不发,眼睛里的决绝却足以让赵天行这样的人都微微失神,他心下了然,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掉头回车上,或许那个人会是自己。
不过既然她能够跟上自己的速度,赵天行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原本他打算扛着姬宁杀出重围,但有第二个可以分担压力的人,他也犯不着去当去救阿斗的赵子龙,他没有回头冷静开口,“我去拖住它们,你带他回来。”
刀刃在雪色与月色间被衬得更加冷冽,他单手执刀,径直闯入了这片生灵禁地,就连冷眼旁观的弗拉基米尔也因他的无畏而冷笑,没有恐惧的人往往是因为无知。
不过是名年轻的鹿学院学员,怎么敢如此狂妄?是来打算以命相抵,救出那个小家伙吗?
可笑,如果凭借着一腔孤勇就能如愿以偿,那么食物链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他们是无可匹敌的欲肉生物,当以世间的孱弱为食,反抗只是增味的餐前甜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那经过剧烈运动后血液热畅的血管,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口中血液喷射出的热度。
这世界上所有猎食者,都在彼此狩猎,或心怀狩猎的冲动,就像此时此刻一样,弗拉基米尔几乎要欢愉地叫出声来,他撕下自己伪装的面皮,再不掩饰登临生物肉体巅峰的暴戾,他需要一场痛痛快快的狩猎,唯有血与肉方可洗礼他的渴求!
几乎是在赵天行疾驰的同时,那些受血肉与生命所吸引的欲肉生物立刻躁动不安起来,在嗅到弗拉基米尔释放开始猎杀的信息素时,瞬间所有躁动声静了下来,猎食者的本能让它们本能地控制心跳以及肢体动作,就像潜伏在草丛里的猛兽,在致命的一击得手前,它们不会发出任何可能干扰猎杀的声响。
“看准姬宁位置,你只要朝那里跑就行了,别的就交由我罢。”赵天行闭上眼睛,低声指挥着被爱情鼓舞充满勇气的学妹,他忽地有些想笑,年轻人的爱似乎都是这样,简简单单又轰轰烈烈,确实很美好。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眸已经燃起了某种摄人心魄的火焰,他默默地想着,美好的自当留存,美女救英雄也算是别出心裁的好戏剧了,就这样吧,由他拉开帷幕的舞台剧应当也必须有个好结局。
肃杀的乌云遮蔽了上弦月,灰雪漫天落下,雪中埋着火种。
双方的高速逼近让距离不再和时间成正比,仅仅是一瞬之间,静谧被骤然打破,就像是一场冰河底的爆炸终于抵达冰层,所有封冻的声音霎时间炸裂开来。
狰狞造物肢体末端的蛋白质外壳裂开,从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刺出尖锐的骨刺,跑动间在坚硬的冻土上划出清晰的长痕,震慑人心的尖啸在苍茫的雪原上此起彼伏。
秦墨早就乖乖按照赵天行的吩咐捂住了耳朵,她老老实实的选择听从学长的话,埋着头除了脚下的路和远处的姬宁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管。
那些亵渎生命的生物她早有耳闻,也亲眼见过图片,她不得不承认,哪怕已经自认很有勇气,她还是很害怕那些东西。
秦墨已经分不清远处疯狂的血肉憎恶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确有其事,她控制住每一次吐气与吸气,空落落心里逐渐又盛满了某种东西,她想,自己不能只是等待,姬宁在冒险,赵天行在冒险,身后的凯瑟琳和阿芙拉也在冒险,她怎么能在这里“静候佳音”呢?
姬宁是她的姬宁,不是任何人的姬宁。
她攥紧拳头,银牙紧咬,她已经失去过世界一次了,她不能再眼睁睁地再失去第二次。
赵天行横过刀刃,左手慢慢握住,血液顺着刀尖流下,拥有强大血气的血液对于欲肉教生物来说不啻于充满致命诱惑的毒品,尽管风雪依然在荒原上肆虐,但它们对于血液的灵敏嗅觉远胜于海洋里的鲨鱼,哪怕是弗拉基米尔都将视线死死盯在了赵天行身上。
他朝着秦墨奔跑路线的九十度方向跑去甚至故意打乱自己的呼吸节奏,这在欲肉猎食者眼中就是最完美的猎物——因恐惧而逃窜的受伤猎物,强大如欲肉生物也在一瞬间被本能所操控,就像大型猫科动物看到猎物后背会不由自主想要锁喉,这些以血肉为食的欲肉生物看到逃窜的猎物同样也会不由自主地展开追杀。
不过这场逃窜很快就停了下来,并非它们能够追赶上赵天行,而是当他确认不会有任何鱼欲肉生物干扰秦墨后,他主动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来送死的,当一个用生命为后来者断后的悲情英雄,远处的阿芙拉鼻子一酸,对着对讲机大喊,“学长,别停下,快跑!”
就连昏迷的姬宁都被这声大喊惊醒,他刚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便看见了远处黑暗中那些苍白嗜血的贝希摩斯凭借着本能朝着学长蜂拥而来,他又惊又惧,怎么还把学长赔进来了,死一个就够了。
自己这种野区迷路被逮住,还早就炸了线的上单怎么可以成为团战开始的契机?
转过身的赵天行脸上久违地出现了淡淡的笑容,不过那笑容一闪即逝,他抬起头,静静注视着汹涌而来的欲肉尸潮。
他开车时便想好了这是一趟送死的旅程,但却不是他自己的。
荒原上所有的欲肉生物将被他送上命定之死,这的确是场猎杀,但是猎杀者的位置,他可没说过会让给别人。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白腻的脂肪被利刃剖开,血浆顺着撕裂的肌肉流淌,第一只迎面而来的贝希摩斯甚至没能撑过一招,赵天行剑虽无鞘,但北辰一刀流的拔刀术已被他捻熟于心。
姬宁想起了西尔维娅给自己介绍日本剑道北辰一刀流时的评价,“瞬息心气力一致”,闭眼、吐息、拔刀时心到眼到力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贝希摩斯撞上来的位置都和剑锋挥出的位置紧密贴合,切口浑然天成。
赵天行并不拘泥于任何流派,一招一式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服务—以最小的消耗,最快的速度杀死最靠近自己的敌人。
随着第一只贝希摩斯被从腰侧自左下而上一分为二,剑刃悬停于赵天行右肩上方,停留不过一息之间,第二剑便被挥出,藏在第一只身后的贝希摩斯被直接重斩,苍白的皮肤连同散发着合金质感的外骨骼被利落地斩为两截。
萨摩示现流,大袈裟斩!
每位萨摩示现流的剑士都将这招大袈裟斩练了成千上万遍,因为最简洁的招式便是最有效的。
萨摩示现流的战法,是与敌人交手时,先将剑高举在自己右肩上方,再向左下猛烈挥动劈下,对手如何攻击完全不理会;若对攻,示现流占有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若架隔,示现流会一气将对方的武器击下!实际上,幕末的萨摩对幕府的战斗中,幕府的兵士有很多都是因招架不住,自己的刀被对方的攻击弹向头部而败北的。所以,萨摩示现流可以看作一种猪突猛进、无法阻挡的剑法。
哪怕是如此极致的劈斩后他也没有时间休息,因为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擂台赛,他的对手不是倒下的失败者,而是所有前仆后继的狰狞野兽。
回剑,后撤,步伐轻盈而迅捷,第三只贝希摩斯已经跟着了上来,赵天行后撤的时间已经足够它挥下那巨大的利爪,他甚至能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调整动作,他舍弃肩部大幅度的挥击,直接腕部发力,格挡开利爪的同时,打开对方中线,干脆利落地将这只贝希摩斯枭首。
德式长剑剑圣理查德纳尔的怒击刺!
日以继夜的练习并不足以让他拥有如此之多精湛的剑术,只有无与伦比的天赋才能让他掌握浩如烟海的剑技,并且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使用最合适的招式。
简直就像一场华丽的舞者,而真正的舞者每一根骨头都会跳舞。
姬宁被这凌厉而凶猛的一击震惊得忘记了疼痛,他终于明白了鹿学院第一人,“星辰”的含金量,他是不世出的天才,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他开始相信,他的学长并不是想当断后的悲情英雄,而是想活动下筋骨,顺手杀一群亵渎生命的欲肉生物。
随着须臾之间三名贝希摩斯倒下,像是某种枷锁被打开,热身结束的赵天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化身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
血液是轴承的润滑油,刀刃是交错相转的齿轮,炽热的铁水从巨大的坩炉中缓缓流出,惊才绝艳的剑术将所有欲肉生物燃烧成灰烬。
孤高的君王在群星的见证下将每一片黑暗碾成虚无,每一次挥斩都不落空,只有受本能驱使的欲肉生物才会不知恐惧地迎上这位杀神,他随心所欲屠戮着眼前神明的憎恶造物,生与死的权柄被他执掌,所有异类都将臣服于他所赐予的命定之死。
这是一场杀戮的艺术,绝美的血腥舞者上演了一场华丽的演出,完美的演绎了生死轮回,挥刃者生,迎刃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