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战斗

撒恩悄无声息消失在阴影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刚刚射出那枚由纯钚特制的子弹的狙击手已经被从自己影子中伸出的纤细右手刺穿了心脏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机动特遣队队员纷纷朝着撒恩冲过去，这些受命于SCP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队员不同于可以静观其变的第五玦和伊琳娜，他们早已许下誓言，他们是人类抵御黑暗的壁垒，是刺破长夜的光线，这世界总要有这样一群人直面未知与死亡，相比于内心的恐惧，他们更看重自己的使命。

这个世界并不是因为有足够多的聪明人才变得美好，反而恰恰相反。

撒恩手中的匕首像一位轻快的舞者，以极其高明的舞姿在空气中游走，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么训练有素的机动特遣队的战斗也不会呈一面倒的屠杀了。

根据圣托里尼岛的克里特文明遗址中的记载，这位半人半蛇的少女的称呼是低语者、曲影、无面者和亚恩之审判。

她曾是一名年轻的家仆，无声地忍受着Daeva族对她的虐待。在忍无可忍后，她冷静地用毒药、绞索和匕首杀掉了主人全家。在被捕后她被关进了要塞城市Kurst。

撒恩在等待处刑中第一次见到了亚恩“如夏日雪融的雾气般”穿过了地牢墙壁。他说“风低语着你的行动。审判之中没有邪恶。你没有选择成为我们意图的容器。很多意图在今日死去但你必须存活”。据记载先知的手化为“狼的大口”，用牙齿撕开监狱墙壁解放了撒恩。

通过运用自己的能力，撒恩最终建立起一个间谍与刺客网络。Daevite碑文用象形文字描述其行动，包括男女在街上被肢解、Daevite婴孩在摇篮中被“叛仆”扼杀。

那些超自然历史学者们曾对加载中的描述感到疑惑，因为没有任何文献对撒恩建立的间谍与刺客的网络有所描述，没有任何一个充当网络节点的人留下姓名，这与欲肉教的历史记载风格截然不同，在超自然历史学界，欲肉教是公认的事无巨细皆记载的古代文化。

而现在随着千年后撒恩的亲自作战，困扰了超自然历史学界半个世纪的问题终于盖棺定论。

克里特文明遗址中的记载并没有出现错误，间谍与刺客的网络也的确由撒恩建立，之所以没有记载那些曾担任过网络的人的原因很简单，网络由撒恩独自建立。

她拥有着一种奇特的能力，她能在每一处阴影中分裂。

机动特遣队的敌人是撒恩，但却是数以万计的撒恩。

暗杀者们在一切无光之地出没，匕首上的血液从未干涸。

一波又一波的机动特遣队成员冲了上去，就像一群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蚂蚁，死亡仿佛是一种仁慈，无可避免地依次降临在那些全副武装的机动特遣队队员身上。

伊琳娜握紧了背后的炼金武器，这柄名为“命运”的斩马刀不知饮过多少异类的血液，在伊琳娜拔出它的一瞬间，刀身上的拉丁文与古希伯来文点亮了黑夜。

“会死的哦。”第五玦一边向生死不知的姬宁体内传递奇术能量，一边看着远处正沐浴人类之血的撒恩开口。

“我知道，我看得见。”

伊琳娜脱下外套系在腰间，随风飘荡的长发也被她随手扎起，她深吸一口气，夜空下的女武神双手握紧修长的斩马刀刀柄，一往无前地朝着撒恩冲去。

第五玦轻轻摇了摇头，他一直认为伊琳娜是鹿学院中为数不多能够窥探那一层次的学员，但现在他只觉得可惜，仅仅因为素不相识的人的死亡就产生情绪波动，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人无法成为真正的强者。

长长的刀身拖在地上与柏油路摩擦出跳跃着的火花，助跑，加速，起跳，黑夜中的女武神握住刀柄直接在空中划出半月斩下。

尽管她因愤怒而出手，但在拔刀后她就不再有任何情感波动，在击败敌人之前，任何情绪的都是干扰，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思考死亡以外的事.

修长的刀刃在她的手中如同一柄精巧的手术刀，炼金附魔的刀身让她面前所有的撒恩之影化为灰烬，白月冲破乌云的阴霾，在月下以刀刃上演绝美的舞蹈。

她那灵巧刃尖向沉睡了千年的圣徒展示了如今人类登峰造极的战斗艺术，仅仅在她出手的一瞬间，撒恩就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年轻的女武神身上。

见到伊琳娜出手的SCP机动特遣队队员们纷纷让出位置，如果不是因为身后就是普通人，谁又会送死呢？仅仅几个瞬间，特遣队队长就意识到了伊琳娜的专业性，他打了个手势随后和队员们掩护着伤员撤退。

他们其实不是为对付撒恩而来，他们负责处理那些被撒恩奇术能量所吸引而来的日本妖怪们，但没有哪位机动特遣队队员会对撒恩视若无物。

空气被极速的炼金武器切割出雷暴之声，伊琳娜眼神冰冷，每一次挥击，那些从黑暗中扑过来的身影都会消散一道。

撒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带着一丝恨意地说了一句话。

尽管伊琳娜并非对古乌拉尔语有所涉及，但是她还是听懂了其中一段音节，“......ˈstjuət......”

伊琳娜点了点头，横过剑刃轻声开口，“伊琳娜·斯图尔特。”

撒恩像是被激怒，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分身不断朝着她聚拢，每一道撒恩之影都让她的奇术波动不断增强，直到达到巅峰。

不远处的第五玦若有所思，起源于法国的布列塔尼半岛的斯图尔特家族可不是因为统治过苏格兰而在超自然历史书中留名，在很久以前他们靠干另一种事起家——剿杀另一边大陆所迁移来的异端。

公元前1600年-前1200年，“黄金时代”的欲肉文明建立了横跨亚欧大陆的Adí-üm帝国，公元前1200年埃及人、迈锡尼希腊人、克里特人、迦南人、亚述人和机神信徒联合反抗帝国的侵略，最终那场战争成为“黄金时代”的句号，战争结束时结束时，Adí-üm帝国连同整个欲肉文明被消灭了，从那以后欲肉教徒开始了长达2000多年的流亡。

想必斯图尔特家族没少弄死过欲肉教的异端，根据撒恩的恨意，斯图尔特家族肯定也对抗过撒恩的降临，而且还没怎么吃亏，毕竟如今还有斯图尔特家族的人在。

“也称得上是宿命对决了。”第五玦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姬宁，感慨道，“就是不知道你何时面对自己的命运。”

伊琳娜手中的斩马刀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撒恩，大脑高速运转，预演着双方下一步的动作。

视线中的撒恩突然消失，伊琳娜连一丝迟疑的都没有，她凭借着出色的战斗本能格挡下这一类似于瞬间移动的攻击，手中传来金属相切的质感让她毫不犹豫地将刀刃顺着撒恩的匕首推去。

撒恩想要运用奇术转移，但下一秒她却发现自己周身的奇术离子像是被冻结，她只来得及看见看见伊琳娜眼中碧蓝色的光芒闪烁。

然后就被伊琳娜用刀柄重击腹部，像一枚炮弹那样被撞入街道一侧的房屋，扬起的灰尘像是一场雾，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让整座城市都颤抖了一下，由人类最巅峰的奇术师附魔了"灭毁"刻印的炼金武器，哪怕是面对撒恩投影也一如既往的锋锐，欲肉圣徒？她能改写能量法则的恒定吗？

面对重击倒地的撒恩，这样的机会伊琳娜当然不会放过，奇术脉冲在她的脚下爆发，空气提供的巨大反作用力使她紧跟着撒恩冲入了尘土之中，血脉中对于异类的灵觉使她根本不需要视力就能锁定敌人，混凝土在炼金武器的面前柔软得如同豆腐，伊琳娜横握长刀直接横推，插入墙壁的刀刃没有一丝阻拦地切向撒恩的脖颈.

匹练的刀光闪过洁白坚硬的墙体，就像是划过一块蓄满水的袋子，扑簌簌的混凝土粉尘再次地遮蔽了视线，但那连绵的动作、空气被炼金武器切割开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停顿，阴影被那流转着奇术能量犹如熔浆浸润刀身的武器分割成无数细碎的残片。

纤细白皙的脖颈像是雾气般被直接切过，可是却没有一滴圣徒的血液沾染在刀刃上。

像是某种三流网络游戏才会发生的穿模，明明伊琳娜手中的刀已经划过，但却连一丝触感都没有。

伊琳娜没有犹豫直接一脚踢在墙壁上，借力跃出已经半边坍塌的房屋，她闭上眼睛用尽一切力量催发着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家族传承，那些本该只能由精密仪器所监测的能量波动在她的眼中一览无余。

你在哪？伊琳娜心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秒她就被某种携带着庞大动能的重物击中。

咳出一口血的伊琳娜睁开眼睛，面前依旧空无一物，但是危险的预感却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武器横在胸前，下一秒她再次被狠狠拍进废墟。

第五玦神情冷漠，这就是你真正的能力吗?无形之影，就像是从空间消失，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但却能作用到这个空间的所有物体上。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他知道撒恩就在附近，甚至有可能正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对方打量着他，而他能做的就是等待对方出手。

第五玦不喜欢后发制人，因为随着自身强大他越发了解到这个世界有着太多恐怖的力量，能够在别人出手前打死对方，那么为什么要给对方杀掉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第五玦看了眼不远处的废墟，如果伊琳娜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好了，他离彻底锁定撒恩只差几分钟了，从看到撒恩的第一眼，他就一直在寻找思考对付撒恩的作战方案，欲肉教的圣徒每一次的降临都在历史中有所记载，第五玦当然知道撒恩这种消弭于无形的能力，但哪怕是他也是需要时间去尝试的。

在撒恩的注意力在伊琳娜身上的这段时间里，第五玦一直在做一件事。

缝合，他不断运用自己的能力将撒恩周身的空间凝滞，同时以最小的能量消耗通过自身能力的催化来改变空间的粘合性，他想要将部分空间缝合到撒恩的身上，这样无论撒恩是隐匿于时空乱流中，还是穿越次元，都会被他锁定，第五玦毫不怀疑自己是否能将送这位圣徒回到沉睡中。

第五玦叹了口气，离撒恩降临被动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好像自己除了那个方案别无他法了，真是不甘心啊，如此强大的能量体禁锢住所需要的能量是个天文数字，恐怕自己积攒了整整一年的能量恐怕都要用在这里了。

“喂，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杀人，但不能超过一千，算了，一万人，并且这一万人只能是普通人，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可以继续旁观。”

一只拿着匕首的手在第五玦背后突然出现，第五玦像是提前预知般向左走了两步避开撒恩的袭击，他面色有些僵硬，像是想起什么，他再次将这段话说了一遍，不过这次用的是古乌拉尔语。

除了悄然切开空气的匕首没有任何回应，这位欲肉教的圣徒像是拿着树枝戳弄蚂蚁的孩子，她只想看见蚂蚁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根本不会理会蚂蚁传递给她的信息，哪怕那只蚂蚁说的是她的语言，她也下意识将其当作蚂蚁无意义的触须摇晃。

第五玦将姬宁轻轻放在地上，下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就像是上帝创世前所说的那句要有光，如同某种讯号般，一声轻响后整片东京都笼罩在第五玦的能力之中。

在撒恩的眼中，整座东京在那一刻被卷入空间的乱流，冒着火光朝妖怪们射出附魔子弹的枪口，大口撕咬吞噬着对方血肉的五十岚千羽和加合龙之介，一切都仿佛被按下静止键。

“我叫，第五玦。”

第五玦这次并没有用古乌拉尔语，但他确信撒恩听懂了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