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生命的意义

在打打闹闹中，姬宁和秦墨终于将所有的装备物资都按照清单核对了一遍，而后两人看了一眼时间。

11点，从7点到现在，他们居然花了整整四个小时去核对，好吧，所谓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或许的确不累，但其带来的弊端也太过明显，他们低下的效率让他们不得不在此时面临一个问题。

“我房间的暖气还没开，如果现在回去的话，要在冰冷的房间里待上很久，这样子的话，我会浪费很多休息的时间。”姬宁说得情真意切，如果嘴角没有翘起的话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秦墨望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面值为10的丹麦克朗硬币放在手心“如果是不带数字的反面，你就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睡。”

姬宁点点头，秦墨抛弃硬币然后双手合住“如果是反面的话，你不许耍赖，不然下次我连机会都不给你了，听到了没有。”

说完，她双手合十搓了搓然后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结果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姬宁丝毫没有慌乱，反而轻笑着开口“或许不是我想的那样，但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秦墨张开左手，手心的硬币正巧是标有数字的正面朝上，她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听天由命地避开了姬宁的目光“我先去洗澡，你去找一找备用的被子。”

直到秦墨抱着睡衣走进浴室，按捺着笑意的姬宁才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硬币放在自己的手心“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秦墨的小伎俩早就被姬宁看穿，但是为了照顾少女的面子，他很安静地配合着她完成这场看似是依赖运气的游戏。

其实从秦墨开口时，姬宁就知道了结果，无论是掷硬币还是其他的，结果只会有一个，连裁判都亲自下场的游戏当然不会有任何意外。

秦墨的出千技巧很质朴，也很有趣，硬币是被她合在双手心之间的，这家伙在展示硬币之前故意说了一句混淆视听的话，然后以左手为底打开，问题就出在这里。

秦墨的惯用手和正常人一样是右手，所以按照习惯，正常人都是以右手为底，但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这说明在揭开之前她就已经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左右手分别对应着哪一面了，应该是在她双手合十摩擦硬币的时候通过某种方式确认的。

姬宁端详起那枚硬币，果不其然很快就发现了破绽，那枚硬币一面似乎遭受过某种尖锐物品的剐蹭，一道细微的划痕留在了正面，如果单靠肉眼是很难发现的，但如果轻轻抚摸就能轻易地发现这道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划痕。

姬宁将这枚硬币放回原位，然后开始打量起房间，这座位于努克的旅店和之前他们曾经住过的绝大多数旅店一样，干净而舒适的室内的装饰，墙上挂着古典现实主义风格的静物画，地上铺着一层用来保暖的地毯，拉开窗帘可以直接眺望星光下的大海，远处港口的灯光忽远忽近如同某种光影游戏，悠久的汽笛声像是这座城市的低语，雪花一直在飘落，所有建筑都被包裹上了一层洁白的素装，在等待的时间里姬宁感到了久违的静谧。

那种感觉就像是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夜空下，除了夜风声天地归于寂静，不感觉孤独反而很舒适，仿佛世界都停下了脚步。

直到一股清香的气息迎面而来，姬宁才转身看向了更值得用心欣赏的地方。

秦墨一边擦着带着湿气的头发一边用手护住胸口，这件穿起来以舒适为主的睡衣只有这一个小小的问题，它太过宽松以至于某些地方哪怕已经试图遮掩仍是露出了大片肌肤，在意识到姬宁的目光后秦墨眉目含羞“这件衣服我只有自己睡觉的时候才穿，所以没怎么在乎外表，主要以舒适为主，你，你别老盯着我胸口看啊！”

“很好看，当然我指的不只是胸口，穿着睡衣的你对我来说就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漂亮到我想每天睡前都想看一眼。”姬宁走上前接过秦墨手中的毛巾，站在她身后帮她擦起了头发。

“去洗澡啦，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晚上不许打扰我，还有，叫你找备用被子，你是没有找到吗？”秦墨虽然嘴上说着让姬宁去洗澡，但她此刻正安心地享受着他的照顾。

“不，我压根就没找。”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盖一床被子的话会很冷的，不如两个人一起挤一挤，会很温暖的。”

秦墨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就不知道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吗？”

“好吧，我其实是想抱着你睡觉。”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这只是个像样的借口，我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和你一起度过人生的每分每秒，自然也包括直到明天早上接下来的全部时间。”

秦墨仍只是笑，并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姬宁将她头发吹干，她才乖巧地趴到了床上铺好被子，故意用调皮的口吻道“这算不算我帮你暖床？”

姬宁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到秦墨面前，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要看等会暖不暖了，如果不暖的话那就不算。”

浴室里还弥漫着氤氲的水汽，浴缸里的热水上还浮着一层沐浴露所留下的浅浅的泡沫，姬宁转身敲了敲磨砂玻璃门“亲爱的，你的意思是让我先适应一下以后和你共浴吗？”

正在床上翘首以盼的秦墨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完了，刚刚一直胡思乱想着今晚的睡眠质量，结果忘了放干浴缸里的水，她急不可耐地抱着枕头走到浴室的门口，对着磨砂玻璃另一侧模糊的人影说道“快放掉那些水，那是我的洗澡水。”

浴室内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其实看起来很干净的样子，而且我觉得不应该浪费水资源。”

秦墨满脸通红，用力敲着玻璃门“这也太变态了！”

姬宁的声音在浴室内回荡，散漫的声调显得格外慵懒“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我呢，我会很伤心的哦。”

“不许你用，不然今晚我就去和阿芙拉睡。”秦墨直接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似乎在权衡秦墨这句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姬宁才继续说道“亲爱的，就算是女孩子，我也会吃醋的。”

秦墨再次用力敲了敲玻璃门“那你就不要做一些令人难为情的事情啊。”

“好吧，你赢了，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需要答应我一个请求，当然绝对是合情合理的。”浴室里传来水流声，而后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等秦墨帮姬宁吹干头发，她刚放好吹风机便一路小跑着躲到了床上早已准备好的安全小窝——已经掖好被角的被子将她牢牢地保护好。

“备用被子在衣柜里，上次和你一起睡结果因为太舒服睡过了头，介于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睡另一床被子吧。”只露出半个头宛如小仓鼠的秦墨眨着眼睛，眼中的神情既带着些许认真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应该会说一些真实而动人的情话以及逻辑并不怎么说得通的理由，但是今天已经很晚了，所以我决定长话短说，我爱你，所以我有一万个理由拥抱着你入睡，而且关于这一点我的决心不可动摇，如果你想睡眠时间长一点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直接走最终流程。”姬宁说完俯身亲吻了秦墨那光洁的额头。

最终秦墨还是屈服于那静默而温柔的注视，她无可奈何地掀起被子的一角，等到那家伙进入便安静地抱住他，调整好姿态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虽然秦墨绝不会将此刻的内心的活动告诉他，但她那渐渐放松变得柔软的身子却出卖了她，让姬宁清楚地知道了一个事实真相——她很享受这种情况。

片刻后秦墨睁开了眼睛，娇嗔地瞪了姬宁一眼，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手不许乱动！我要睡觉了。”

姬宁只好抽回刚刚试图扩大占领区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在这个透露着浓浓爱意的动作下，秦墨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姬宁怜爱地望着那绝美的侧脸同时暗暗想到“真是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亲爱的，你真的是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过了一会，暖玉在怀的姬宁还是微微叹了口气，默念着SCP-CN-655的名字，再次请求他帮忙调控一下自己体内那汹涌澎湃的性激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永远热情洋溢富有活力，不过当爱意填满内心的时候，欲望也要靠边站。

“是不是以后只要你抱着她入睡我都要提供这项服务？下半身一直叫我去，我怎么去啊，要耗费能量的。”SCP-CN-655的声音更加富有情感，姬宁几乎可以表现出此刻两手一摊的史莱姆小人脸上的无奈。

“需要你消耗很多能量吗？”

“并不算多，不过根据我所知晓的人类这一物种而言，进行繁衍这一过程仍需要体内的性激素来引导......”

姬宁打断了SCP-CN-655，“等等，你在说些什么啊？”

“你难道不是已经认定了秦墨为你未来的配偶？”

“嗯，虽然这么说有点怪怪的，但是我的确很喜欢她，也真的认真想过和她未来的生活，我想娶她。”闭着眼睛的姬宁摸索着亲吻了一下怀中少女的额头，一种温暖而明亮的情感让他浑身上下都感受着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繁衍后代是生物的最基本本能，而这一点通常是和配偶之间完成，虽然你们还没有完成婚礼这一仪式，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基本上只有很少的人在婚后才开始尝试性行为，而且为了提高受孕几率以及尽快产生后代，我建议你可以从现在开始......”

"停，停，你在说什么啊！我可不认为在我的认知里会把这种事情放在第一位！"姬宁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睡得香香的秦墨，莫名有些害羞，于是他再次闭上了眼睛，面对着懵懂又无知的秦墨他怎么好意思往这方面想呢？

“你难道不想繁衍后代？”

“那也不是现在应该谈论的事情，至少也得等我们结婚，并且做好养育孩子的打算，现在我们俩都还年轻得像个孩子，你想的也太多了......”姬宁觉得SCP-CN-655就像是个五十多岁急着抱孙子的大妈，而且它直接跳过了催婚，直接从催生孩子开始。

“生命的意义在于传递，既然你已经确认怀中的女孩就是你一生的所爱，并且明确表示除了她再不做二选，那么我认为我有义务提醒这件事情——你需要尽快拥有自己的后代。”

“为什么？”

“其实我是不赞同你内心的想法的，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你偏偏只认这一个，不过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我尊重这一点，但是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认为你有必要尽快拥有自己的后代，因为谁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明天先来临，如果秦墨出了意外，那么这就意味着你将因为自己的誓言违背自己的生物本能而孑然一身，无论是从个人角度还是从物种角度上而言，这对你都不是一件好事，同时这也会影响到我。”

“影响你什么？”

“无论是哪种碳基生命都严格遵守繁衍延续这一本能，所以我认为这就是生命最终的意义，出于朋友的角度，我并不希望你有可能会丧失掉生命最终的意义。”

姬宁被SCP-CN-655的脑回路再次震惊，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觉得这家伙的思考方式和人类不同，但这次的差异格外的大，他想了想开口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哪怕是神也无法消除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概率，你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减小这一概率，但是绝不可能为零。”

“好吧，655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尽快完成所谓的生命最终目的？我算是明白了，之所以以前你没提过，是因为你觉得就算没有秦墨，我也可以找另外一个人完成这一使命？”想到这，姬宁下意识看了一眼秦墨，她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睡美人对她的心上人此刻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如果她知道的话估计会跳起来揪住姬宁的耳朵，嚷嚷着就算是想一想也不可以！这家伙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对他那强烈的占有欲，不过这好像也不算什么大的缺点。

“是的，可是你已经许下誓言，这就让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你的未来。”

姬宁回想了一下之前说那番话自己的模样，微微有些脸红“那也算誓言吗？你难道不觉得那只是一时的情话？”

“我可以直面你的精神心湖，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是否在撒谎，尽管那时的你心神荡漾，像极了所谓的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但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秦墨要是听你这么说，她估计会开心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不过你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跟我说吗？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姬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一下SCP-CN-655什么是中国人的含蓄，就算知道也不一定非要说出来，不然当事人得多害羞啊。

“你应该考虑自己的未来，而不是让作为朋友的我替你考虑这么多。”

“好吧，好吧，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好朋友655的意见的。”

“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遍，我能够直接看见你的内心，所以能够轻易地判断出这段话里除了那句好朋友外全是敷衍。”

“655啊，你知道杞人忧天这个词语吗？”

“知道。”SCP-CN-655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点气恼的语气继续说道“你觉得我这种行为是杞人忧天？”

“就算生活中都是意外，但是像这种意外发生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吧？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我们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那么生活也不用继续了，躲在求生仓里是唯一的选择，不然出门的话，是有可能被泥头车创死的。”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哪怕只有无限接近于零的概率，你也应该做好备用方案。”

“655这件事我们的分歧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概率大小，而是你对于人类这一物种生命意义上出现了误判，你可以说绝大多数碳基生物都会遵照本能极力追求繁衍后代，让基因延续下去，人类的确也不意外遵守这一点，但是，这绝对不是人类生命真正的意义，就算有也只是其中一种，至少这并不代表着我个人的观点。”

“世界是生命与死亡永恒的战场，废墟之上建立壮丽的城池，而后终归毁灭，谁也不能给这趟旅程做出绝对的定义，说一切都是为了抵达终点，或是为了转交接力棒，就像一片树叶，一滴水，谁也无法彻底从物质的属性上给它下达绝对客观的看法，不仅仅是因为人类的出现，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可能揭示这趟旅程的真相，因为这世界上有无数个哈姆雷特。”姬宁察觉到秦墨在睡梦中调整了一下睡姿，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跳动的心脏与这只手仅仅隔着几厘米，他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不然以秦墨此刻的睡姿，明天早上他就感受不到肱二头肌的存在了。

“对于我而言，我认为生命本质上毫无意义，我并不会给自己的生命定下一个最终的目标，让人生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我更愿意一边欣赏这趟旅程一边想着下一个短期内就能实现的阶段性目标，或许这样的生活太过散漫，但是对我来说这才是真实的，那些可能发生在久远的未来虚无缥缈的意外从不在我的考虑之中，就像现在，我喜欢她，所以我只想着该如何每天都好好对她，等到她被我骗得差不多，大概从鹿学院毕业后我就向她求婚，这算是一个阶段，而后等到结婚之后，我才会继续考虑后面的事情，比如你所说的养育后代，那根本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直到你从鹿学院毕业的这段时间里，你给自己所定义的生命意义就是和她谈恋爱？”

姬宁愣了一下，然后幽幽开口“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下次请委婉一点。”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用骗这个字来描述自己对待秦墨的态度，你明明很真诚。”

“应该是因为爱情本质上都是违背自己的天性，互相欺骗自己的本能，所以大家都约定成俗用骗这个字了，我自然也不例外。”

SCP-CN-655与的姬宁谈话告了一段落，但是过了一会姬宁还是再次找上了SCP-CN-655。

“调节一下性激素。”

“好的。”

姬宁面色一变，下意识弯下了腰，在脑海中面红耳赤地怒吼着，“调节是让你降低！没让你促进分泌！”

SCP-CN-655微微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的语气道“那看来这次谈话的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