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全烧了!被他们睹物思人,她恶心
“这两巴掌,是打你目无尊长,无情无义!”
少年瞪大双眼,眼睛里的震惊快要溢出来了:“他算哪门子的尊长?你根本就不是我姐!”
岳鸿宇这话是想指责姐姐偏心的,可是谁知说完就听到少女接过了他的话: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以后便不是你姐姐。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一句话,让少年直接愣在那里。
他嘴巴开合,瞪着岳秾华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原本一直坐在没有动作的萧厌见状,修长的指尖轻轻落在了椅子上,只等着这蠢货有一点动作,就上来捶人。
谁知下一刻,刚刚还梗着脖子凶狠质问的少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指着他问岳秾华:
“你就为了这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小白脸来打我?不认我,还要和我恩断义绝?”
艹!
萧厌难得骂了声脏话,逐渐从从想打断腿,想变成撕了岳鸿宇。
岳鸿宇一哭就停不下来,可看着姐姐毫无反应的脸,心中的委屈更甚,嘴硬道:
“不认就不认!我才不稀罕呢,反正你本来就不是我亲姐姐!以后我再叫你一声姐,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一旁的吴氏眼睛微亮,要很努力才能压下扬起的嘴角:
好好好,就是这样,再好的感情多吵吵都会散掉的。
青儿眉头皱得很紧,满眼担忧。
作为贴身婢女,她比谁都知道小姐对小少爷的关心疼爱。
如今两人闹成这样,她一边替小姐心疼,一边又忍不住怪岳鸿宇实在太不懂事了。
不知道这样伤害小姐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萧厌则安静坐在椅子上,等自家娘子回过头时,甚至还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那乖巧好说话的模样,是亲爹见了都要踢一脚的程度:要你在这儿装!
岳鸿宇被气跑了。
岳秾华回过头来,只觉得好似打了一场身心疲惫的战役。
她浅浅呼吸了几下,抬头对上一直拿她们当戏看的吴氏:
“二叔母,我有一些旧物想要带走,可否让我回一趟揽月居?”
揽月居是真千金回来之前,岳秾华一直居住的院落,里面放着的都是她从小到大用过的物件,可不少值钱。
吴氏眉头一皱,清楚揽月居的含金量,并不想同意。
岳秾华一眼看穿她心声,平静解释:“我只是取一些用过的诗集字帖,别的一概不会碰。”
吴氏倒是知道这丫头高傲的性子,既然说了不碰,肯定就不会多拿。
但是……
还是不愿意怎么办?
就如岳秾华之前提到的那般,吴氏是真的很小家子气,一门心思的抠门,半天不开口,让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按说照着之前的岳秾华,对方不愿意,以她骄傲的性子再委屈不满,也会为了面子忍下,怕人说她贪侯府的便宜。
可偏偏这次,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看穿了自家小娘子是真的想去,萧厌刚要开口“以物易物”:
无论娘子取走什么,他全部照价购买。
不过没等他显摆自己的“财力”,就听到自家娘子语气平静的开始……威胁恐吓了:
“我听说花满楼附近有一家安顺赌坊来着。”
吴氏心说什么赌坊不赌坊的,关她什么……啊,赌坊?
“里面那位当家的最是喜欢……”
“去啊!当然可以去!”
吴氏忽然扬起音量打断了岳秾华后面的话:“侯府可是哝姐儿你的家啊,什么揽月居不揽月居的,去就去啊。你要带的东西多吗?需不需要二叔母安排一些下人给你?”
岳秾华刚想说不用,然后意识到,她是怕她食言多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她眼底划过一抹凉薄的讥讽,却也应下了:“东西不多,二叔母不放心的话,可以让王嬷嬷跟着一起来。”
“嘿,看哝姐儿这话说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然后抬头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既然哝姐儿需要你,那就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岳秾华不去看她那副小家子的模样,以往她在时总是拦着二叔母自作主张,不是她多么喜欢揽权夺势,单纯是因为看不上对方斤斤计较又小肚鸡肠的模样。
这样的性子在家中都得罪人,若是放到外面结交人脉,只怕会结成仇!
然而兜兜转转侯府掌家权还是落在了她的手中,或许这就是命吧。
岳秾华逼自己不许再去关注,转而看向萧厌:“夫君可否帮个忙?”
萧厌笑:“自然。”
他拍了拍手,下一刻,那几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壮汉便从外面冲了进来,一字型排开:“听候夫人差遣!”
声音雄浑,气势惊人,一旁的吴氏差点没被声浪掀翻过去:小兔崽子!分明是故意的!
“夫君在想什么?”
走在通往揽月居的路上,岳秾华发现身边的少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得关心了一句。
然后就听到对方不要脸皮地开口:“也没什么,就是想到等会要见到娘子的闺房,有些激动。”
岳秾华:……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多这一句嘴!
岳秾华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漠:“和普通女子闺房一般无二,没什么特别的,夫君不必太抱期待。”
只是她嘴上虽然说没什么可看的,可是作为前半生千娇百宠长大的侯府千金,岳秾华居住的地方并不普通。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雕梁画栋无一不全,揽月居所在院落精致华美。
房屋宽大奢华,地上铺着柔软昂贵的白狐地毯,层层叠叠的鲛纱做帘,动如波纹。
屋内陈设华美而不落俗套,可窥见主人品味。
萧厌站在其间,看着少女华美的卧房,有些出神。
忍不住想:这个地方是只有他来过,还是别人也来过?
岳秾华并不知道,只是进来她之前住过的房间而已,某人就在小肚鸡肠的开始计较了。
她很忙,一到地方就吩咐青儿指挥人开始寻找她要带走的物件。
一想到话本里,她死后那些人对着她遗物做出一副深情追忆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
侯府给她的珠宝首饰,她不会带走,但是她自己的诗集画册,一样不会留。
青儿是岳秾华的贴身大丫头,性格比云枝更加沉静。
她识文断墨,岳秾华的账本书册以往都是她负责收整,对于位置最是了解。
来之前,青儿就知道今日的“任务”什么,心中已经排练过许多次,所以一到地方就行动起来,丝毫不啰嗦。
身边的小姐丫环仆人都在忙忙碌碌搞搬运,唯独萧厌这个小姐的夫婿反倒像是个好奇宝宝,到处看来看去。
不过当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支造型新颖美丽的金簪上时,他好奇的心情微收,眸光变得有些幽暗。
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抬步走过去,伸手将金簪拿了去了。
他知道这金簪的来源的。
它不是哝哝自己买的,也不是兄弟亲人送的,而是那个人……
岳秾华自己也有事,暂时没空管萧厌在做什么。
十几年下来,她笔墨留存实在是多,还有一些做了批注的书籍,搬运起来太是麻烦。
就这样来回不知几趟后,她忽然开口:“去找几个火盆过来。”
话一出口,院中皆是一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去。
就连萧厌都放下了那碍眼的朱钗首饰,抬步朝她走了过去:“娘子,国公府的屋子够大,你再多东西都能放得下,用不着烧……”
“没关系的。”
岳秾华温柔笑着,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烧个干净也好。”
而在两人说话的短短功夫,已经有人去借了火盆过来。
写满笔墨的纸张被丢入燃烧的火盆,霎时便被火舌吞没。
一张又一张,最后因为太过麻烦,干脆一叠又一叠地烧。
萧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着身侧看似温柔温和的少女,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他的小娘子,果然同他记忆中一般决绝。
一旦决定不要的东西,再珍贵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
“书籍就按之前说的准备,那些就不要了……还有我之前的墨宝画作,相关的那些,全烧了,不必带走。”
岳秾华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青儿眼睛微微发红,知道小姐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也没有劝说。
小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咦,找到一副画……要带走还是要烧了?”
一道有些困惑的男声响起,青儿抬眸看过去,当看清那人手中拿的画时,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小姐,您看怎么处理?”
萧厌从岳秾华开口说烧东西开始,便站在她身边没有再动了。
此时听到青儿的话,也颇好奇的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副似是侯府全家福的画作。
岳秾华也认出来了,这是当年祖父生辰时,她凭借着记忆和想象画出来的全家一起的画作。
有爹娘、祖父母,还有她和两个哥哥、弟弟……
那时候年纪尚小,从未见过爹娘的岳鸿宇想要,她却舍不得,便哄骗他,等到他及冠时,送给他做生辰礼,然后自己留下了。
她给这画取名叫做《全家喜乐图》。
“小姐要带走……”
“烧了吧。”
青儿的话被岳秾华打断,再想说什么时,小姐已经移开了目光。
她暗暗叹了口气:“是。”
只是这画始终特殊,青儿没有交给其他人,而是自己去烧。
岳鸿宇原本被岳秾华气跑了,可是跑到半路上又后悔了。
他有种感觉,今日如果就这样走了,未来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姐姐。
“我才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我就是来盯着她,不许她拿走府中值钱的东西!”
一边这样说着,他又回到了大厅。
结果却得知岳秾华回去了揽月居,他眼睛一亮,忍不住朝这里跑来。
却谁曾想,一来到这里就看到乌烟瘴气,火光漫天。
他心头一慌,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姐,你没事吧!”
然后一闯进院子,就看到所有人忙忙碌碌,正在不断烧着什么东西。
他刚皱起眉想骂“在搞什么东西”,眼角余光便看到最边上那个火盆中燃烧着的一幅格外熟悉的画——
“你在烧什么?”
“小少爷小心……啊!”
青儿紧张地阻拦,可是少年却好像没有听到,不顾熊熊燃烧的烈火,赤手空拳地就从里面抢救走了烧到一半的画……
岳鸿宇不可思议的看着被烧毁的画作,脑子轰一下就炸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小少爷,你没事吧?这画小姐说不要了,你不必……”
青儿试图劝说,可是少年已经听不到了。
他只听到那一句“小姐说不要了”。
他捏着发烫的残卷,赤红着眼朝岳秾华走去:“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烧的是什么?岳秾华,你就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心碎的质问,让听到的人不禁都有些鼻酸。
“你连它都烧了,若是有一天、若是有一天后悔了怎么办?”
少年的话让岳秾华有片刻的恍惚。
后悔吗?
或许会,但是也应该不会。
想到话本中死无全尸的自己,原本有些许难过的心重新又变得冰冷:“本来就是假的,何来的后悔?”
她说完这句便不再看他:“拿去烧了。”
岳鸿宇瞳孔微缩,有种被利刃狠狠划过心脏的疼。
他声音颤抖:“姐……”
“我不是你姐。”岳秾华打断他,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地提醒其他人继续。
青儿有些为难地看着捏着话,手指快要用力到变形的小少爷,犹豫着开口:“小少爷,画……”
“滚开!”
少年红着眼睛怒吼,将那残卷死死贴在胸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不看自己的少女。
心脏好像空了一处,迟了许久的恐慌、害怕铺天盖地地涌来,几乎要让他不能呼吸。
而旁边,长身玉立的少年看着自家“冷酷无情”的小娘子,对她的决绝又有了新认知。
啧,还真是不好惹呢。
弄丢了,就再也回不来的那种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