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渔栏
来给顾青山送任职文书的人，正是顾家村一带的渔栏的两个主事之一，名叫周世康，手底下有七八个伙计，在顾家村一带，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靠水吃水的渔民很多，都得讨好周世康。
当年顾父在世时，每年打鱼季节到了，都会给周世康送礼，后来，顾青山大了点之后，也代替顾父去给周世康送过礼。
这人谈不上好，但是，算是有操守，
每年都收了礼，顾父那些年打鱼，也没有被为难过。
如今，周世康成了顾青山顶头上司，不过，周世康对顾青山态度非常好，完全没有摆架子。
顾青山自然知道，不是周世康人的性格好，而是因为他现在是文大夫的徒弟，而平泽乡谁不知道保正张雄就是文大夫的女婿，自然就意味着顾青山是能够和张雄搭上话的。
不过，顾青山还是很会来事儿，塞给周世康一个布袋子，里面是一百文钱，不多，但在这农村里，也绝对不算少，毕竟，渔栏当伙计，一天的工钱也才二十文，而且顾青山给的是直接现钱，就很难得了。
周世康急忙推辞，
顾青山笑呵呵的说道：“周主事，您大老远跑来陪我送文书，如此辛苦，我家简陋，连喝杯茶都找不到杯子，多有怠慢了，这钱您怎么都得拿着，以后还得去渔栏了，还得周主事您多多照顾。”
周世康很是满意，说道：“说的哪里话，我与张保正关系莫逆，顾兄弟你是他岳父的弟子，咱们本就该多亲近，别的不说，以后在渔栏，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找我。”
两人一番寒暄，
顾青山对着周世康就是一顿彩虹屁，
吹得周世康心满意足，当即就决定亲自带着顾青山去渔栏熟悉熟悉。
这也正好达成顾青山的目的，
他可是知道顾七和马松二人早就开始在渔栏搅风搅雨等着他去了之后就孤立他，但今天，有周世康亲自带着他去走一圈，很多人想孤立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门，
路过顾有才家时，里面正在吵吵嚷嚷，
是大伯母和顾勇的婆娘又在吵架，顾武和顾有才在一旁劝解，让顾青山诧异的是，顾大妮那蠢女人竟然还没回夫家，在顾有才家非常勤快的帮忙收拾宴席之后一片狼藉的院子。
顾青山是真的理解不了顾大妮这种人，
原身的记忆里，顾大妮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事儿，只要顾父顾母叫她做事她就大吵大闹要把顾青山赶出去，就满村到处说顾父顾母为了个野种打磨她这个亲生女儿。
包括顾父去世，
顾大妮都没有给顾母帮一点忙，哪怕是碗都没帮忙洗过一个，可这会儿却在顾有才家勤快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有才的女儿呢！
当顾青山跟周世康一起路过时，
顾有才一家子都看到了，顾大妮也看到了，看着顾青山和周世康离开后，顾大妮吃惊道：“那不是渔栏的周主事吗？他怎么会跟顾青山那野种在一起？”
顾有才没说话，一旁的顾武冷哼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吗，那野种傍上了乡集里的文大夫，保正张雄是文大夫的女婿，顾青山舔着脸巴结张雄，现在被张雄安排进了渔栏当伙计！”
顾大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在平泽乡这种乡野之地，渔栏伙计已经算是体面人了，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
“凭什么啊？”顾大妮不满道。
顾武撇了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天就二十文钱，让我去我都不去，还老是得罪人，我打鱼、捕猎，哪样不比他赚钱！”
“就是，阿武哥说得对，那野种就是走个狗屎运而已，也没啥了不起的！”
顾大妮接了顾武的话，但除了顾大妮之外也没人会接顾武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顾武是在眼红说酸话。
的确，如同顾武所说，
渔栏的工钱不高，但谁不知道，捕鱼旺季那几个月，渔栏里那些人哪个不捞一大笔油水，打猎、捕鱼、种地，辛辛苦苦一整年，还真不见得就能比渔栏那些人坐在屋里轻轻松松捞钱来得多，更何况，渔栏除了每年那几个月旺季忙之外，一年有七八个月都是一天闲逛白捡工钱。
至于容易得罪人，也的确是事实，毕竟渔栏收税，相当于直接明抢，而且还会压榨渔民，可是，那又怎么样，哪个被压榨的人敢当面说啥嘛，都是在背地里骂几句，明面上还得恭维着。
一阵沉默之后，顾有才突然又说道：“我听说，张保正今年准备又招一批渔栏伙计，阿武，你到时候去试试吧，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说说！”
顾武刚刚才说大话让他去都不去，可这会儿，真当顾有才提起时，他就直接当放屁一样不提那话了，问道：“爹，能成吗？”
顾有才沉默了一会儿，道：“试试吧！”
顾武也沉默了，
他清楚，如果顾有才真有那关系人脉早就用了，今年也大概率就是去碰碰运气，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这时，顾大妮为了讨好顾有才和顾武，说道：“大伯，阿武哥，你们不是说顾青山那小子能巴结张保正嘛，我去找他，让他给阿武哥说情，让阿武哥也去渔栏！”
顾有才和顾武眼睛一亮，但是，顾武为难道：“顾青山那野……他会愿意帮忙吗？”
“我找我阿娘，”顾大妮说道：“顾青山最听我阿娘的话，我阿娘不同意我就在家里撒泼，一定能让阿娘帮忙，只要阿娘开口，顾青山就一定会听！”
……
顾青山跟着周世康到渔栏逛了一圈，
渔栏挺大，在几个河岸口都建立了管理处，不但收税，还会卖渔具，收停船费等等，里面的利润很大，就连卖渔具都是很赚的，因为强买强卖，谁敢不用渔栏出售的渔具，那就别想去打鱼。
不过，今天逛一圈，没有看见马松和顾七二人。
傍晚时候，
顾青山又拉着周世康去乡集里喝了一顿酒，才回家。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顾大妮也在屋里。
顾青山当即脸色阴沉，道：“你来干什么？”
顾大妮颐指气使道：“顾青山，听说你们跟张保正搭上话，你去给阿武哥安排进渔栏当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