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 盗马贼会是谁
说着脚尖一点,使出‘云鹤冲天’直上碧空,众人一起仰头观望人影,但觉其人飞跃之气象,似乎比七凤楼还高,个个惊吓无语。只见梦儿右臂一摆已向北转飞。
正在这时,就听见附近有人喊:“师妹!等等……”
七凤楼东面、几大间房屋便是御马馆,平时只有两个养马的马倌,因赛马之日从权,内官才从太仆寺急调六人来此,此时一听外面吵吵闹闹,这些人也出来瞧瞧。
原来,凌波已随颜月刀坐轿来到七凤楼,见梦儿半道先行,她想拦也来不及,虽说自己也有些着急,但人家将军带队护送,怎么说来也是公主心意。
倘使自己什么也不顾,与梦儿一起急赴七凤楼,势必陷颜将军多有尴尬,故而凌丫头安然随行,也不催促,将近七凤楼前便已察觉喧哗,看来此地动静不小,凌儿再一闻梦儿与人说话,心知恐有些不妙,连忙越过阻止。
这边翊卫府郎将士卒等人,骤然看见副总管亲临战阵,更是不敢退后大声呼呵,颜总管一见高声大呼:“尚、夏两位将军,大家都是自己人速速闪开!”
这下,所有侍卫哗啦一声,迅速让行两侧。
梦儿在半空中、忽听师姐召唤在即,红袖曼舞折转轻旋而下,立在凌波和颜副总管对面,就听颜月刀在询问一名带队的郎将。
“上午参赛的名马还有多少?”
“回颜总管的话,赛马总计有多少匹,兄弟们并不知道,黄大将军临走以前曾命人,将所有马匹关在羽林卫的皇家高档马厩中,军营马厩在离此不远的千佛寺旁边,说有专人看管养护,计划三日后放还原主……”
“传我的口令,马上领二位贵客去马厩,任凭选择不得有误!我稍后就到,你们不要离开,若是黄将军也来此,叫他到千佛寺等我。”颜月刀随即又叫来亲信做另外安排。
“谨遵颜副总管之命!”三四个头领齐声回答。
“颜总管,千佛寺离此有多远?”梦儿跟着问道。
“不远!只有二里之遥,两位还是乘轿方便些。”
“不用了,这么多人伺候,我们实在……过意不去,还是乘马好又快捷,况且此地正好有马不妨借用一下。”
凌波觉得乘马方便,其实以内功穿云飞天更快,只是不熟悉地理,也怕惊扰世人平添麻烦。
“那岂不屈尊两位贵宾,公主事后问起此事,颜某何以克当!”
“时间紧迫,我们还有一位师姐在客栈等候,有许多要事急需办理,现就这么定了,有机会我再与公主解释,你不用多虑。”
凌儿决意不改,尤其是见小师妹眉颜局蹙神色焦躁,甚至多半会不听劝告,所以当机立断从事。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悉听尊便!”
颜月刀说完一挥手,已有军士牵过五六匹战马,各人骑上了马背,带路的正是方才一名郎将。
前后六匹马很快便来到千佛寺的马厩,一进厩房就听一声犀利的马嘶声,凌波听见马嘶,知道是自己黑旋风还在,心中一块石头落下。
梦儿急不可耐,里里外外不停地喊:“雪红……雪红……”
却是哪里有雪红马的影子,声音到最后几乎有些哭腔,里外统共不过四匹赛马,唯独没有雪红,梦儿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一把揪住带队郎将责问:
“我的雪红马到底在哪里?你说……你说!”
那名郎将被梦儿情急失控,无意中一下拽脱了胳膊,龇牙咧嘴疼痛直喊:“唉吆!卑职确实不知道,仙女……放……”
凌波一见,赶忙挥手隔开梦儿,以免她悲伤过度,神志恍惚失手伤人。
“师妹,别着急,等问清楚再想办法。”
“你的马儿在,你当然不着急……哼!”
“这些赛马是不是有人偷走过,或者有人借用?”颜月刀追问一同前来的几名将校差官。
这时,有一年老马倌走近答话:“回颜副总管话,小人亲眼看见,这位红衣女仙飞的真高,一下子就飞上四层七凤楼,她说是去救人,这位女仙坐下白里微红的宝马,哎呦!那个养眼的骏马……”
“别废话了,捡有用的说!”
“是!是!是……那匹马是小人亲自牵进御马馆的,后来进来六个军爷,小人不认识,说是金册殿有刺客正四下逃走,他们奉右金吾卫李将军令缉拿,特来此调遣座驾追敌,好说歹说硬是拽走四匹马。其中就有那个白里泛红的神马,原先有人就想牵黑马。
谁知黑马这个暴啊!恁是把牵马的军爷晃了跌倒,摔在地上、鼻青脸肿,竟然起不来了,厉害啊!噢……我想起来了,是胥都尉带的人来此借马,谁知道、他有借无还……哎!都怪我……小的有罪!”
就在这时,有人报说黄大将军到,跟着有几名僧人也同时到了,一看行止步履,就知道是几名武僧,黄将军后面是四名侍卫、一左一右陪护,一见颜月刀便躬身抱拳,态度极是恭敬。
“末将参见颜副总管!”
“来得正巧,这两位乃是国王陛下和公主殿下的贵宾,有一匹宝马参赛在此存放,听说寄养时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副总管有所不知,大食人意欲加害我大王并吞于阗国,乘机派来几名细作,盗走三匹赛马,我已派人抓捕且已擒获一逃犯,正在威灵堂审讯,李将军手下都尉胥明义,此人竟与大食人勾结多时……”言语略作停顿,向左右看了看似有疑虑。
颜月刀点点头,心知肚明也不追问,直说:“黄将军既然了解情况,不妨亲率一队人马,查看可有结果,也算作个交代。”
“遵副总管大人之命!贼人虽已西去多时,即便到了老巢,也要拼回贵客的宝马……”
黄将军接过亲兵侍卫、牵来的坐骑一跃而上,前后九骑一线,飞奔而去。
“我也去……”梦儿有些倔强、也有些悲伤。
“找不到雪红马……公主须当赔还……一匹……”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没人敢接口,均不知这位姑娘的来头,只闻颜大人称是贵宾,一听此言,原来是比贵宾还高贵。
凌丫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权衡之下说:“要么骑我的马快些!太阳也不多久了,师姐那儿我先去通报,免得这么长时间徒自牵挂。”
“不用!你的黑旋风,我才不喜欢呢。”
梦儿翻身骑上、刚来千佛寺时所换乘的马匹,紧随金吾大将军黄星业之后。
颜月刀见状不好硬拦,嘴里就刚吐出半个字:“别……”
众人已不见梦儿人影,剩下凌波和颜月刀的随从、以及千佛寺的僧侣站在原地,这些人莫名其妙呆望片刻,才被一旁的凌儿提醒打断:“颜总管,我有要事先行一步,就此告辞。”
凌波牵过自己的黑旋风,轻轻跨上马背。
“尊客是否要去圣泉府巡视,卑职理当奉命陪同前往。”
颜月刀极为礼貌恭敬,尤其是先前在七凤楼、亲眼目睹梦儿,上天入地、轻而易举,犹如神人莅临,况公主也再三交代,自然他不敢有丝毫差错。
“不必,待我请示大师姐,再行定夺。”
凌丫头说完拍马而去,穿街过巷转了几转,就有些不熟悉方向地点,凌波后悔自己没问清楚情况。
正待犹豫观望,忽听有叮叮当当声传来,见前面快步走过来一人,抵近细看,其人衣着甚是拉呱,唯右手提着一串铃铛。
只见他躬身行了一个礼,不再继续晃荡响铃,然后向凌波问道:“敢问姑娘……是去圣泉府还是别处,小的愿意带路。”
“你是谁?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圣泉府!”凌儿觉着奇怪,于是习惯性警觉反问。
心想公主将圣泉府感恩相赠,却是刚刚不久的事,自己暂时还没决定,难道公主这就已差人来办,这也未免也太热情了,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小人是专给这一带寺庙、僧人送奶的长工疣子叮当,姓邛人称邛叮当,这城府南边有多少座寺庙、客馆、人家,没有哪个闲人比小的更清楚,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此人脸上确实长了四五个疣子,尤其是左半边有一颗,居然比西瓜子小不了多少,看来说的不假。
“这么说,你是公主派来的了?……我不去圣泉府,去大唐驿站。”
凌丫头也不管他怎么来的,打算尽快先告知师姐以免牵挂。
“小的哪有这个福分!公主乃我于阗国的头号大美人,小的从小到大,做梦也没见过,而今只是意外受人差遣,碰巧得赚一两银子酒钱,嘿嘿!幸会幸会。”
“不用你带路,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
“从这儿您一直往南,过三个路口,再向这边转、向东过两个路口,再向南过一个路口,再这边转、向西走不远,您就会看到了大唐驿站。”
疣子叮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唯恐凌波没听明白,自己拿不到银子。
凌儿在马上微微躬身,说了两字:“谢谢!”
这厮生平哪里得遇过美貌姑娘,能这般和颜悦色、礼敬有加跟自己说话,还道是祖坟冒了青烟、大仙垂怜,倍加受宠若惊,就差没磕头烧香、拜天谢地了。
脸一红连姑娘的面也不敢望,眉眼只管看着地上,心里话毫无保留全说了出来:
“哪里哪里!千万别……姑娘实在是折煞小人了,小的最初确是看在钱的份上。”
凌波一听,抿嘴暗笑,心道这人说的倒是大实话,看情形也不宜与他多说,当即颔首告辞,驱马径自而去。
前后左转右转,果然到了客栈,老远就见大师姐站在那儿,独自凝望着落日,虽然街上行人已不多,但神色却多了几分怪异。
原来刺客盗贼之事,早已传遍街巷,人们大多规避怕担嫌疑,凤儿自然不知,心中还在奇怪,怎么此地人、如此早早便休息了,怎的师妹还在外面游玩不归。
凤儿粗略算计一下,两人外出已近一天时光,姬飞凤不免有些焦急,心里莫名其妙地揣测,难道师妹碰巧在西域、遇到极厉害的对头,三姐妹下山不久,这似乎也太快了。
凤儿之前在昆仑山时,就听师父言及起江湖各大派,自己所遇神武通之众,好像并不怎么厉害。
况且,凌儿和梦儿两个结伴而行,即便敌方人手再多,逃避应该不会有问题,她正七上八下之际,耳边传来马蹄声,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师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凌丫头直到看见大师姐,才明确了方位,弄清自己出走时,是和梦儿由西外出,而回来时却是由东而归,正好相反,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问的不妥。
“你们去了这么久,我能安安静静地呆在客栈里?”凤儿忍不住嗔怪。
“梦儿呢?玩心还是这么重,能不能稳重些,大小姐!”
凌丫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经过和盘托出,这一来,姬飞凤更加担心,似乎是在跟凌波说话。
“梦儿孤身一人,西域追敌,万一……唉!大食人我们又不了解,于阗国的几个侍卫算什么,当真以一当十有用,恐怕国王、也轮不到你们去救了。”
凌儿见师姐很担心大食教,知道自己处置欠稳妥,因此只管倾听不再巧辩。
姬飞凤随即对店家说:“劳驾,请叫人把我的马牵出来,我有事外出去一下,不久就会回来。”
跟着有伙计脆脆地答应,小二很快牵来白龙马,姐妹俩又一起上马朝夕阳追去,出了城一片空旷,急速奔驰一炷香工夫,仍听不出有任何动静,眼看太阳就要落尽,凤儿一边疾驰,一边吩咐凌儿吹箫。
不一会儿,就听见沙漠深处,也传来回应的箫声,两人只才停下脚力立定等候,目睹月亮渐渐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