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 81强中更有强中手
倒是神华宫的大小姐易心缘,心生傲气,或许是因两位哥哥,近在咫尺,胆气壮大,而不知天高地厚,倔强且不服气地说道:
“我自有爹爹妈妈教养,不用你小妮子瞎操心!我美貌高傲,难道也让你不舒服?哼……”
想起她纤纤素手、闪耀的红宝石戒指,不时地一下又一下,晃了自己的眼睛,没来由的就多了一份嫉恨,话没说完,长鞭甩了出去,鞭稍宛如蛇信闪烁灵动,呼啸着迂回翻越,向梦儿右手手腕极速吸卷。
易心缘心里依旧在生气,暗道:你趁人不备伤我手腕,我也就此突袭、教训你一下,哼!我让你高高在上,神气得意,先将你拉下马再说。
“住手!表妹……”说时迟那时快,安定一见表妹出手,暗叫不妙,急切连呼,却没能拦住易心缘的软鞭。
易心缘的长鞭乃是特制,近一丈长精致漂亮,由多种色泽不一的金属丝、与多种罕见动植物皮毛绞缠而成,比小手指还细且柔软极具韧性,平日间是首尾握在一起使用。
这软鞭是大辽国的奇王,莫师文特意赠送,为的是感谢神华宫主的救女之恩,据说这软鞭是莫家兄弟、在征服渤海国时,于王宫收集到的战利品。
辽皇耶律德光北撤时,奇王之幼女丹丹郡主被人劫持,幸被姑射山神华宫主易文宗解救,几年后方探得消息,并送还莫家,使其父女团圆。
因新皇登基,奇王得宠,以至于大辽国、对姑射山另眼相待,莫易两家时常走动,尤其是易心缘和莫丹丹亲如姐妹,经常相约游历东西各地。
长鞭到了易心缘这儿,便成了爱不释手的花哨玩器,其父易文宗因势利导,教授了流传于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些精妙鞭术,并融合古往今来武林中诸多门派、软兵器的各种绝术特技,以备万一险情,作为女儿的防身之用,临敌之时一旦释放展开,威力可达一丈之外。
“看你虽然貌似天仙,娇美无比,原来却是一个刁蛮冷漠、高傲任性,且心地欠佳的大小姐!”
梦儿知其所动,语带嘲讽,目光中似乎根本不在意、易心缘的鞭打,等到鞭稍接近自己腕部,恰好软鞭拉直,还未上卷时,当即以近乎看不清的动作,翻手沉肘、逍遥二指一错移,立马夹住鞭尾后段。
易心缘见长鞭、突然被人用手指夹住,自己猛地用足腰身之力,探臂一抽,竟纹丝不动,而自己却在摇晃之间,差点跌倒,她知道遇到了高人。
然而她却舍不得软鞭,又急又恨只好大喊:“放手!还我……”
“你不分善恶,肆意鞭打他人,这软鞭如何还你?撤手!”
说着话,轮回功已冲涌右臂化于掌心,再一翻手握住鞭稍,至阴之气电光火石之间,传至易心缘手心。
“啊!……你!你!你……”
易心缘惊叫着,忽地一缩手向后跳开,冷酸麻痛等各种恐怖、窒息的滋味震颤全身。
尤其是脱鞭的手臂,初始颤动不已、几乎无法稳住,奇怪的却是,手臂须臾之间竟然僵化动不起来,仿佛整个手臂的大小诸穴、统统被封住了。
就见梦儿手腕一抖,收起软鞭,转眼望着安定,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初到江南,不懂此地规矩,但我想公平、乃是江湖英雄的规矩,倘若不依规矩,这英雄怕是让人……”
后面的话,梦儿没有全部说出口,而是在扫视周围诸人时、有意停住。
“姑娘说的极是有理,季公子有伤在先,却仍然雷厉风行六十余招,安某幸得表妹相助,侥幸赚个平局,今日一试,甘拜下风,凭君安排!”安定黑红着脸,向季霖雨抱拳致歉。
安定虽然得表妹易心缘相助,其实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但江湖上的好汉、历来瞧不起以多胜少,更不必说他人在一旁、掠阵伺机偷袭,故而心底、多少有些惭愧,觉着即便抢得、一招半式上风,也是胜之不武。
“安兄言重了,安兄武功盖世,霖雨领教了,我的兄弟、也有鲁莽之处,大家互有损伤,就此扯平如何?”
“季公子仁义大度,不计前嫌,安某焉能不遵,在此替表弟、表妹谢过!他日得暇,愿与公子把盏切磋,从头领教公子高招,咱后会有期。”
安定说着,已走向自己的枣红马,正欲牵绳上镫。
“表哥!你……你向来是不服输的,怎的这小妮子一招未出,你……你就……怕了这小妮子,难道……难道你看上她了不成……”
易心缘心直口快、不依不饶,想着自己的软鞭,还在死对头梦儿的手里,打又打不过、要又要不回来,易姑娘心底、不免忿恨气恼。
“表妹……你……”安定脸面噌地红起,似乎被表妹说中了心思。
随即,他尴尬移步到易心缘身边,向其耳畔低语:“这姑娘武功出神入化,非我能敌,表妹切不可任性胡为,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屈师哥说过罗浮山武功,虽不是天下第一、也当是第二!难道这小妮子武功、天下第一?不会的……”
易心缘口没遮拦,大声喊叫:“她抢了我的软鞭,你一定给我夺回来!姑姑是叫你来护送我们的,不然,你不是我表哥,是怕……是胆小鬼!”
安定被表妹急躁、胡闹和更加恶剌剌一通抢白,激起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却无话可说。
本来安定就拙于言辞表达,而今夹在两个美女对手之间,进退两难、羞愧无比,好在黑黝黝的脸上,也看不出明显的尴尬。
安定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我的易大小姐,这话是关起门来,在自家院子里说说而已,这江湖之大藏龙卧虎,怎的当真在外人面前自吹自擂,直叫人无地自容。
这时,易诗缘亦已看出事情的端倪,劝道:“心妹,表哥既然在此,当听他几句,此地不是在家、说话须有些分寸,当初你若能克制一些,又何至于此。”
“你们都说我不好,哼!那我就走开……”
易心缘话未说完,就跳上马急奔而去,头也不回,且软鞭也不要了。
“哎哎哎……表妹,你别走……”
安定一瞧拦也拦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过了会儿对梦儿说:
“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安定受益匪浅!我表妹言行无忌,还望姑娘……多多包涵!至于……她的软鞭,就送与你吧!姑娘纵马四方,侠义天下,想来也是用得着的,安定就此谢过!”
易心缘的软鞭,虽说可以御马,但当真用来御马,却并不是方便至极,安定的这番说辞,自然可算是一种变通的、想要还表妹皮鞭,与表妹的咄咄逼人相比较,实是给自己寻了一个、金雕玉砌的华丽台阶。
皆因表妹有错在先,得此结果,自己怎能因错再错,否则就算武力强取,不但毫无把握,只怕适得其反碰一鼻子灰。
“安英雄过奖了,小女子才疏学浅初来乍到,易大小姐心高气傲,动辄欲以武克人,我不过消消她的狂躁之气、稍加惩戒,至于我的坐骑,它极通人性,无需鞭策,这支皮鞭于我、实属多余,劳烦你带走吧!”
说着手腕稍稍倾覆,五指一松,长鞭如箭一般射出,只是速度明显地慢了许多。
安定一见,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如此慢地释出皮鞭,却依然能保持笔直的,显然是极强的内功,融进软鞭之中,莫说自己难以做到,纵然是亦师亦父的世外真人安南、也未必能如此随心所欲。
喜的是人家心地清纯善良,毫无敌意,于是伸手接过表妹的镶金丝软鞭,随即收在怀里,心里在想这是哪里的门派,竟能修炼出这样无人匹敌的武功。
由此确信眼前的红衣女郎,是真真正正的初出茅庐,毫无心机,想到此处,无来由地内心平添一丝不安,就觉这么一个简单、明了的淳朴姑娘,极易受江湖上、歹毒之人的蒙蔽陷害。
转而又想,人家武功绝顶,奸诈凶恶之徒,怕是躲还躲不及,自己似乎杞人忧天、替她人想的也太多了,不免脸颊绯红起来。
“多谢姑娘!他日有缘再向姑娘请教,安某就此告辞!”说完跃上马背,示意了一眼表弟易诗缘。
还好,虽然易诗缘受伤但不算重,何况他姑射山的内功疗伤,自有独到之处,此刻虽未痊愈,却也行动无碍,闻安定之言随之上马,意欲趁早追赶妹妹易心缘,以免再生枝节,两人均向季霖雨和梦儿、抱拳告辞策马离去。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霖雨这厢有礼!”
季霖雨态度从容,已经调匀了气息,自然内伤也有所控制,气色恢复不少,恭恭敬敬也向梦儿施了一礼。
“啊!……”梦儿吃了一惊。
看着面容英俊儒雅、穿着书生模样的季霖雨在马前施礼,梦儿是下马也不是、不下马也不是,运功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虽说先前泾州见过,但于己终属陌生男子,稍微犹豫片刻,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下了,嫩脸儿有些羞色。
梦儿问的话似乎文不对题:“在泾州,我给师姐气的一时糊涂,不小心……没伤着你吧!”
想起当初骑马、从人家头顶越过,即便没伤着人,也有伤大雅,今日看来,人家有些手段尚能戒备,若是普通人,则后果难以想象。
虽然,梦儿当时有所惭愧、匆忙回头报以一笑,但终究心生歉意,想来此番出手、多少也是事出有因。
“哦!都怪我当时出门匆忙、未及细看,差点与姑娘撞上,幸亏姑娘机警,马儿也灵巧,不然……在下成罪人矣!今日或许……更加狼狈……”
季霖雨未敢正视梦儿,平视着金黄色的马头,脑海却是泾州的一幕记忆犹新,不知是那妩媚的回眸一笑,触动了自己,还是隐藏的本能的柔弱、牵扯了自己的心灵。
霖雨私下仍旧在想:多亏自己果断地拦住手下的几名弟兄,不然今日必定多树几名对头,前些天在蜀东,他遇见一名叫迦太坚的天竺狂僧,以为是吐蕃的喇嘛,是以心柔一念、疏忽大意,致使自己内伤难愈,尚未想出应对之策,令自己头疼不已。
今天双方更是一触即发,倘若自己处置粗暴,果真默认了金刚和统领们的心思,只怕罗浮山又成了神武通的敌对,这些难题那些长老啊、法师啊未必知晓,而那些金刚啊、统领啊,只知道整日介呼喝振兴神武,所谓以暴制暴、以武压武,未能从根本上弘扬神武,想到此处暗自庆幸,只是脸上不动声色。
“那倒不一定!我看安公子堂堂正正,也算是个大丈夫,不过罗浮山这名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红衣姑娘一句话,打断了神武尊主忘我对比的思想,好在梦儿末了又问一句:“我远远听你们所言,到底为何整日介打打杀杀,这就是江湖么?”
季霖雨一听不由一愣,这句话自己可从没细想过,正感到无话可接难以为继当口,树林之间“唰”地声响,飞来一个人影翩然落下。
“禀尊……”
来人一见是个陌生姑娘在尊主旁边,连忙噎住后半截话语,望着季霖雨等候示下。
季霖雨以目示意心照不宣,一摆手说道:“柯……大哥先回,我随后就到。”
来者是神武通的四大金刚天主之一柯剌塔。
“时候不早,在下有些琐事待办,姑娘若是不嫌弃离此不远,愿请到寒舍一坐,略表谢意!”季霖雨微一抬头,瞥了一眼梦儿坦诚地说。
“啊!……”
梦儿闻言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原来红日依山,忙答道:“不必了,我亦有事要做,不能在此逗留,今日怕是来不及了……”